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貪糧之事很快查了個水落石出,果不其然後頭扯出了知府和督理糧儲道兩條大蛀蟲。也是有這個專管糧食的立在裡邊,巡撫和總督都不好太過插手詢問,竟讓他們辦下如此大案。不過也是因為久無人察覺,他們漸漸放下擔心,以致落下諸多證據。
糧食最後也不算找回來了,因為他們這一群人都各自暗裡在全國開了糧店,掛在奴才名下,甚至有的還自家與自家打擂台,不讓人看出這是一個地方出來的。
康熙決定要給這幫安逸了十幾年的蛀蟲見見血,他們才能知道害怕,才能在伸爪子的時候好好思量一下。
到沒有誅九族,也就誅了三族,主要人員全部腰斬,直系親屬死刑,余者男的流放、女的沒入教司房。
抄的家產一部分用來賑災,一部分進了國庫,還有一部分康熙放進了自己的私庫。
待得臨近冬天了,總算一應事畢,遭災的流民也都安頓下了,萬幸的是也沒有出了民亂。
而代康熙去祭長白山的一行人也回來了。
自上次康熙莫名其妙跟雲荍發了一頓火之後,他有一兩月都沒進長春宮的門。
雲荍去請安的時候,新貴人還興興頭的酸了一句,立時就讓安嬪一個眼刀壓下去了。雲荍連個眼風都沒甩給她,也就這蠢貨才會以為她是失了寵、能上來踩兩腳。且不說一時間不長、二她沒受罰,就是真失寵了,她還有個兒子戳在那兒呢。沒看別人都安靜如雞,該怎樣還是怎樣,真不知道這貨的腦袋是怎麼長的,估計當初營養全叫嘴吸收去了。
康熙踏進正屋,雲荍立在屋裡行禮,這回沒低著頭,眼睛直愣愣的戳在康熙臉上,她那口氣還沒消呢。
康熙輕咳一聲,梁九功捧著個盒子進來了,放到兩人之間的炕桌上又退了下去。
雲荍也不看,左不過又是些脂環釵粉什麼的,她可不是糖衣炮彈就能打動的。
康熙又咳了一聲:「去長白山的人回來了,這是你家裡進上的。」
雲荍募得瞪大眼,這事兒她一直記掛著,不過沒料想人能回來的這樣早,一直以為會到年底才回來呢,所以刻意叫自己不去想,沒成想今日居然成了驚喜。
雲荍劈手將盒子拿過來,打開了。只見裡面躺著一個布包,還有一封信,雲荍將信拿出來,迫不及待的看了起來。
信是薩布素寫的,不過寫了些自己好、馬佳氏好、家裡人都好的話,還說常德已經成了親,雲荍嫂子也生了一兒一女,最後又恭問嫻嬪娘娘安,說十一阿哥長得好之類的零零碎碎的話。
雖都沒甚意義,看著像流水賬,不過雲荍還翻來覆去的看了兩三遍,心裡很是滿足。畢竟這信是要過康熙的,且原來是一點不能通信的,這會兒康熙給了恩典能叫雲荍與家裡人互報個平安,已是盡夠了。
雲荍將信貼在胸口,抬眼看康熙,眼圈兒還有點紅:「臣妾謝皇上。」
康熙舒了口氣,之前不來也是因著聽了梁九功的回稟,知道雲荍還委屈著,有些不好意思,這次剛好去長白山的人會來,太監奉上了薩布素敬上的東西。不過是些野趣玩意兒,比較貴重的還是長白山裡遍地都是的老參。一堆東西夾了這麼個盒子,康熙打開一看就知道是給雲荍的,裡面不過一封信和一隻參,信康熙也看過了,才帶著人拿了東西來給雲荍,也算是一個破冰的好物。
康熙見她這樣兒有些尷尬:「景顧勒呢,朕好久不曾見他了。」
雲荍叫了人將景顧勒抱來,放在炕上,然後將信收起來,連著盒子放到了內室。
景顧勒已經六個月了,長大了不少,自個兒也能坐起來了。小胳膊越來越有勁,見著什麼都想抓,手揮舞的一刻都不停。康熙伸手想去摸摸兒子的臉,叫景顧勒一把將手指握在手裡了。
康熙輕輕甩了甩手,還沒將手指抽出來,驚奇道:「勁兒還挺大。」
景顧勒卻是不管他,抓到了東西就往嘴裡塞。
康熙趕緊使了點兒勁兒將手指抽出來,雲荍坐在旁邊戳戳景顧勒的臉:「又沒餓著你,怎麼抓到什麼東西都往嘴裡塞呢,再這樣就罰你不準吃東西了哦。」
景顧勒左耳進右耳出,眼睛只盯著雲荍在他面前亂晃的手指,揮舞著手就去抓。雲荍晃悠著手指逗他,躲著就不讓他抓到,景顧勒卻是抿緊了小嘴,瞪大眼睛,堅持不懈的拿手去夠。
康熙在一邊坐著,看雲荍逗人卻自己笑個不停,反倒被逗的那個一臉嚴肅。看著雙手揮舞不見累的景顧勒,康熙心想,恩,是個有韌性的。
逗了一會兒,景顧勒到底抵不過強大的生物鐘,睡著了。
景顧勒被奶娘抱下去,兩人之間又陷入了沉默。雖則康熙帶了薩布素的東西來,雲荍自家也不生那悶氣了,但中間到底是隔了點什麼,一時間不知道該找些什麼話說。
康熙乾脆道:「不早了,就寢吧。」
兩人收拾完畢,一人一床被子躺著,帳外蠟燭偶爾爆出聲響。雲荍自己睡的時候不點燈的,她嫌太亮影響睡眠質量,康熙卻是習慣了點著燈睡覺。於是每次他來室內都會點著燈,以往兩人運動一番,雲荍累了就會很快睡去。今兒雲荍卻是閉上眼睛都能感受到光,根本睡不著。
今兒也不知道為什麼,康熙好像只想純睡覺,雲荍其實還鬆了口氣。剛鬧過彆扭,心裡總有股勁兒不想親熱。
雲荍一個姿勢久了覺得身子有些僵,忖著康熙應該睡著了,慢慢轉著身子想換個方向側卧著。
卻還沒調整好姿勢,雲荍就被一股大力拉轉回去。回過神來,她已經進了康熙的被子,整個人被康熙環抱著,腦袋正對在康熙的胸。
康熙伸手將雲荍的腦袋往自己胸前暗了暗,道:「快睡吧。」
雲荍沒出聲,眼睛眨了眨,就閉上了。開始腦子裡還一團紛亂,漸漸地那些亂竄的思緒都安靜下來,雲荍也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第二天康熙起的時候,雲荍也醒了,實是兩個人貼的太緊,康熙還是環抱著她,雲荍兩手八爪魚似的扒在康熙身上。
雲荍悄悄打了哈欠,自己披了件衣裳,就開始伺候康熙穿衣洗漱。將康熙送到外間,康熙就不叫她送了:「你再回去歇會兒吧。」
雲荍聽話的站住,準備目送他。
康熙掀了帘子又回過頭:「晚膳叫膳房備個鍋子。」
雲荍應道:「是。」康熙用什麼從來不是她點的,說這句不過是表示晚上會來用膳罷了。
睡了個回籠覺,雲荍起來還是蔫蔫的,最討厭睡覺睡一半起來再回去接著睡了。
自從景顧勒會坐以後,雲荍常日里便將大部分的時間都用來跟景顧勒玩耍,想早早的逗得他會爬了,才更好玩。
每每雲荍抱著景顧勒在玩偶房的時候,其他人都是只能在外邊侍候的,這裡就是她們母子二人的小天地。
爬沒逗會,都是逗得他會滾了,一大後果就是夜裡睡覺不老實了,常常滾來滾去滾散了被子,奶嬤嬤一夜要起來好幾次給他攏被子,累的都瘦了一圈。當然,雲荍也是給了賞的。
最近雲荍已經開始著手給景顧勒添加輔食了,她雖然是兩輩子第一次養孩子,可前世身邊朋友當媽的不少,耳濡目染的就知道了一些。比如小孩子四到六個月就可以添加輔食了,最開始只添一樣,等孩子適應了再慢慢添加別的。
雲荍一直拖到六個月才開始給景顧勒添加主食,也是怕古代孩子身子會更弱些,想著遲點添加會好些。第一個添的的是米湯,煮的稀一些,再將上頭的米油都撇了,米粒都不要,拿一個小小的湯匙餵了。第一次喂的時候,雲荍真是想念現代的奶嘴,這簡直是喂嬰兒吃東西的一大利器,奈何這會兒是古代,怕是橡膠都沒弄出來罷。
起初雲荍想給景顧勒吃輔食的時候,還有個奶嬤嬤鬧事,不陰不陽的說什麼娘娘沒奶過孩子,這個時候還是給阿哥吃奶比較好,這些事情交給她們就好,不勞娘娘費心了。話里話外的感覺好似景顧勒是她生的一樣,雲荍當時就火了,直接就吩咐何沐安將那奶嬤嬤拉下去打板子,打著板子她還不安分,直嚷嚷自己奶大了阿哥,雲荍這麼對她,將來景顧勒名聲不好什麼的。
雲荍懶怠理她,何沐安有眼色的賭了嘴繼續打,好容易娘娘有個大事交給他,可得辦好了,讓娘娘瞧瞧他的能耐。
打完了,雲荍就使了李嬤嬤去回皇后,將那嬤嬤退回了內務府。其他人經這一遭,都不敢再對雲荍添輔食的行為有什麼異議,反正到時候出了事也怪不著她們,是嫻嬪娘娘自作主張、一意孤行。
雲荍心裡是打算著等景顧勒一歲的時候就給他斷奶的,到時候再把這些個奶嬤嬤給隔遠點,她可不想到時候兒子反倒跟這些奶嬤嬤比跟她還親。
親手喂景顧勒吃完了一小碗米湯,就放他自己在榻上滾來滾去。
福華進來回道:「娘娘,過幾日就是九阿哥的生辰了,這是預備的禮,您看看。」
雲荍接過來看了看,不過就是些長命鎖、小玩物之類的:「可以了,到時候你送過去吧。」
宮裡這些孩子,除了太子,還沒誰正經過過生日,不過都是自家母妃給置一小宴,自己宮裡樂樂,其他人頂多送點東西過去,人卻是不到的。
看完禮單又回過頭看景顧勒,雲荍抓著的手搖啊搖:「兒子啊,你要快點長,額娘還只在你洗三和滿月的時候收過禮呢,這都送出去多少啦。」
福生抿嘴笑了:「娘娘別急,再過四個月就是咱們阿哥的周歲,是大日子,到時候肯定能收回來。」她現在雖還沒提一等,乾的卻已經是一等的活兒了,青櫻已經不大管事,都交給了她和福華。
雲荍笑眯了眼:「是的嘞,倒是收到的東西,額娘都給景顧勒存起來好不好?等景顧勒長大了就拿來當聘禮,給景顧勒娶個仙女兒似的媳婦。」
福生偷偷笑,娘娘真是的,阿哥才幾個月呢,就想著給阿哥娶媳婦了。還只想著要漂亮的,其他那些個婆婆挑媳婦,哪個不是想著要賢良淑德的。
雲荍才不管這些,她又不是兒控,到時候定要給兒子挑個貌美如花、才氣縱橫、十全十美的才好。
看著這樣的兒媳婦,她自己也賞心悅目不是,帶出去還倍兒有面子!
最重要的是下一代啊,她會有長得多好看、多萌的孫子孫女啊,想想就流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