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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惟道法乾坤,內治乃人倫之本。教型家國,壼儀實王化之基。資淑德以承庥,宜正名而惇典。咨爾妃鈕祜盧氏,乃公遏必隆之女也。鍾祥世族,毓秀名門。性秉溫庄,度嫻禮法。柔嘉表范,風昭令譽於宮庭。雍肅持身,允協母儀於中外。茲仰承太皇太后慈命,以冊寶立爾為皇后。爾其誠孝以奉重闈,恭儉以先嬪御。敬襄宗祀,弘開奕葉之祥。益贊朕躬,茂著雍和之治。欽哉。」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鈕祜祿氏,哦,現在該稱為皇后了。皇後接過女官呈上的聖旨,恭放於西側案上。


  聖旨宣畢,再授冊寶,禮與上相同。


  禮畢,皇後行六肅三跪三拜禮,內監取節交予正使索額圖。


  正使索額圖與副使李霨並眾人大禮參拜:「臣等(奴才)恭賀皇後娘娘,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眾卿平身。」皇後身穿明黃色大襟朝服、頭戴鳳冠,寶相莊嚴,氣度渾然天成。


  眾人起身,正、副使持節去向康熙復命,皇后止在宮門內恭送。


  結束一切的皇后回到承乾宮正殿。雖然她的大部分東西都已經提前搬去了坤寧宮,但她本人卻還得等到明天的慶賀禮完成、康熙詔告天下之後才能正式入駐坤寧宮,成為大清名副其實的皇后。


  柳嬤嬤率領眾人再次恭賀:「奴婢(奴才)恭賀皇後娘娘,娘娘大喜!」


  「都起來吧!烏嬤嬤,不凡幾等,每人均賞三月月錢。」皇后笑道。


  「謝皇後娘娘賞!」屋內眾人頓時喜笑顏開,即使平常不把那點兒月錢放在眼裡的四個大宮女也喜意盈盈。這普天同慶的日子,難道還非要擺個清高臉嗎?

  「好了,都下去領賞吧。」皇后揮退眾人。


  烏嬤嬤帶著四大宮女留下,各自分工,幫皇后褪下沉重的朝服和鳳冠,換上寬鬆的家常衣裳。


  終於卸下沉重負擔的皇后渾身輕鬆的斜靠在榻上,落羽跪坐在皇後身后給她輕輕按摩著頭部,承影坐在腳踏上給皇后捶著腿,流雲和飛袖則張羅著吃食和茶點。


  柳嬤嬤在一旁回報:「坤寧宮都已經收拾好了,只等行完慶賀禮后將娘娘常用的東西挪過去就好了,下面一部分宮女太監今晚也會由明公公帶著挪過去。只是,坤寧宮原還有些侍候的人,咱們的人全都過去的話,就逾矩了。」


  雖然皇後去世后,原先身邊的大宮女和嬤嬤都去伺候太子了,但是一個宮還有洒掃的一堆人、不能近身伺候的二等三等也是不少。洒掃的倒不用皇后親自操心,柳嬤嬤自己能處理了。但是那些二等三等,雖說不重要,但也是先後提拔起來的人,不好處理啊。


  皇后的護甲輕輕敲擊著桌子,發出有節奏的『噠噠』聲,沉吟了一會兒道:「今年那個賤人出孝,你統計一下,到時候二十以上的宮女都酌情放出去,就說給先後祈福,也算是本宮的仁政了。」說道祈福皇后嘲諷的一笑,又接著道,「那些沒到二十的,本宮記得內務府前兒不是說人手不夠,導致英華殿那些都沒人管嗎。將她們都提成管事姑姑、將那些宮殿管起來吧。不到二十的管事姑姑,也能讓她們少奮鬥好幾年了不是。」


  「是,奴婢遵命。」柳嬤嬤應道,又說起另外一事,「壽康宮傳來了話,皇上要大封後宮的事情怕是□□不離十了,這幾天太皇太后常叫太後娘娘過去慈寧宮。」


  「知道了,這事本宮自有計較。」皇后輕輕閉上了眼,顯是累極了,不過還是問道,「明天的筵席準備的怎麼樣了?」


  「一切都備好了,奴婢一會兒還會再去檢查一遍。」柳嬤嬤回道。


  「恩,那你去吧。」皇后吩咐完不再說話,靜靜的養神。


  柳嬤嬤退下,前去坤寧宮檢查準備情況。


  第二天一大早,皇后又早早起身。今天她要在未時末前去乾清宮行禮謝恩,然後到坤寧宮接受皇嗣、妃嬪、公主、福晉、命婦等的大禮參拜。


  辰時末,早朝後。是的,就算今天這麼大的日子,康熙依舊是先升了早朝,再進行立后慶賀禮的。


  康熙御太和殿,接受文武百官進賀表,以示慶賀,同時頒詔布告天下。


  詔曰:「帝王仰膺天眷,撫育群生。爰溯治理之隆,莫不肇自宮闈,達於海宇。故必慎選賢媛,用資內助。承宗廟之重,敦風化之源,甚鉅典也。朕抵纂丕基,篤念倫紀,茲者聖祖母昭聖慈壽恭簡安懿章慶敦惠溫庄康和仁宣太皇太后,深惟內治攸關,特遴淑德,作配朕躬,正位中宮,母儀天下。欽遵慈命,虔告天地、宗廟,於康熙十六年五月十二日,冊立公遏必隆之女,妃鈕祜盧氏為皇后。惟朕躬暨后,共勖敬勤,克迪厥德,庶其上紹徽音,敷宣盛化,以貽子孫臣民,億萬年無疆之祉。布告天下,咸使聞知。」


  然設宴招待群臣,以示同樂。


  宴畢,康熙退至乾清宮,於正殿受皇后之謝恩禮。


  禮畢,皇後退下,迴轉至坤寧宮。


  彼時,皇嗣、妃嬪、公主、福晉、命婦等於坤寧宮分列兩側、已等候多時。


  及至皇後到達下攆,眾人大禮參拜,齊聲道:「臣妾參見皇後娘娘,恭賀皇後娘娘大喜,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皇后一路行至上首立定,道:「眾卿平身。」


  「謝皇後娘娘。」眾人肅然起身,分立至各人座位。


  皇後端起一杯酒,朗聲道:「今日得諸卿祝賀,本宮甚是高興,與卿共飲此杯。」


  眾人亦是端起酒杯,齊齊喝下。


  「眾卿請坐。」皇后一揮手,坐下。


  再是一個手勢吩咐,就有太監上前唱喏:「開宴!」


  立時,便有樂坊排練的歌舞獻上,眾多宮女穿插其間上菜,井然有序。


  可惜,平日里最是喜歡看歌舞表演的雲荍今日卻是沒有眼福,因為她還在坐月子。


  顧景勒卻是由奶娘抱來了,與其他目前養在宮裡的皇子皇女們一起給新上任的嫡額娘行禮,走完重要程序后就匆匆被抱回了承禧殿,也沒能多看兩眼好回去給他額娘轉述一下當時的熱鬧場面。當然,目前還沒滿月的顧景勒其實一路都在睡夢中度過的,沒有說話能力的他也轉述不了什麼。


  雲荍百無聊賴的坐靠在床上,現在李嬤嬤盯她盯得緊,根本就不讓她下床。躺的雲荍渾身骨頭都酸了,百般抗議才爭取到了坐起來的權利。


  帘子一掀,就見奶娘抱著剛剛出去遛了一圈的景顧勒回來了,旁邊還跟著剛剛奉命出去瞧熱鬧的福生。


  雲荍看見兒子眼睛一亮,伸手就從奶娘手上接過來:「唉喲,額娘的乖乖,怎麼還在睡啊!再睡就要變成小懶豬啦!樂樂醒醒,看看額娘嘛。」


  雲荍用手指輕輕碰著兒子的小嘴巴小鼻子,企圖將人騷擾醒來好玩,可惜景顧勒不給他額娘面子,兀自咂咂嘴,還是美美的睡著。


  雲荍兒子不醒,只好開啟自嗨模式。一會兒點點兒子的小鼻子,一會兒摸摸兒子嫩滑的小臉,一會兒又描描兒子稀疏的眉毛,間或還配備著各種自言自語。


  「哎呀,寶貝的鼻子好小哦。」正常聲音。


  「額娘,你輕點啦,鼻子以後塌了怎麼辦~」裝童聲回答。


  「不會啦,額娘很輕的,而且額娘和你阿瑪鼻子都高,你肯定不會塌的啦。」


  「唉喲,樂樂的小臉真滑,嚶嚶嚶,額娘也想要這麼滑的皮膚。」


  「哪有,額娘你的皮膚最滑了,跟兒子一樣嫩嫩的。」不要臉的開始誇起自己了。


  福生在一邊實在看不下去自家主子的行為了,阿哥好可憐,被主子當成玩具玩,沒看旁邊奶嬤嬤的眼神兒越來越怪異了么。福生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家主子自打懷孕后就變得很奇怪,經常變臉,不過李嬤嬤說這是孕婦的正常情況,生了就好了。


  福生當時信了,但是誰能告訴她,為什麼她主子生完孩子之後反而變本加厲了呢?福生註定得不到答案了,這種時候,她也只能祭出大殺器來轉移雲荍的注意力了。


  「小主,你不問問奴婢剛剛去坤寧宮都看見了什麼嗎?」福生眼巴巴的看著雲荍,這一招福生還是跟雲荍學的。


  因為雲荍有時候想吃什麼李嬤嬤不讓的時候,雲荍就會這麼看著李嬤嬤,往往李嬤嬤就會心軟。主子說,這叫賣萌,是大殺器!

  果然雲荍被福生轉移了注意力,睡覺的小孩子玩久了也沒什麼好玩的,有其他好玩的事情雲荍還是很樂意聽聽解解悶的。


  「說說,你都看見了什麼呀?」雲荍饒有興緻的問。


  福生見雲荍被吸引住注意力,不由鬆一口氣,眉飛色舞的說起剛剛的見聞來,同時用眼色示意奶嬤嬤,將十一阿哥抱到屬於他的小床上去睡。


  雲荍在當捧哏這個事情上還是很有天賦的,福生就硬生生被她培養成了一個逗哏,一件小事在她嘴裡說出來都能逗得人樂不可支。


  屋內不時傳來陣陣驚嘆聲和歡笑聲,飄散在紫禁城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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