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幕後之人
因為皇后喪禮的風光盛大,宮裡宮外都開始流傳康熙對皇後用情至深、情難自禁。
雲荍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在心裡撇撇嘴,某個用情至深的男人一除服就上了別人的床了好嗎?你們到底哪裡看出他用情至深的?情難自禁倒是有可能,不過可不是對皇后。
乾清宮,梁九功躬身進入屋內,站在康熙身邊輕輕說道:「皇上,查出來了。」
康熙沒說話,直到寫完一張紙,才停下,淡淡道:「查出什麼了?」
「抓到御膳房一人,製藥房兩人,內務府一人,皇後宮中宮女一名,找到此人時已自盡身亡。還有一位.……是昭仁殿的徐氏,人都已經送到慎刑司了。」說到最後一人時,梁九功頓了一下,實是這徐氏是恭親王進獻給康熙的一名戲子,雖然服侍了康熙,但因為出身的關係,連個庶妃的名義都得不到。乾清宮後面的昭仁殿和弘德殿住的都是這般身份的女子。平日里,乾清宮伺候的人也只叫她們一聲姑娘罷了。
「去看看。」康熙扔下擦手的白布,大步出去了。
來到慎刑司,被抓進來的幾人已經在上刑了,康熙首先來到了徐氏所在地方。
此時的徐氏披頭散髮,身上鞭痕一道又一道,康熙彷彿沒有看到般坐下,淡淡道:「說吧,朕給你一個痛快。」其實他對這徐氏根本沒什麼印象,完全不記得還有這麼個人,或者說,昭仁殿里的能叫他記得的怕是沒有。如果後宮里的妃嬪還能算是他的女人的話,乾清宮後面兩個殿里的,只能算是他用來洩慾的工具了。
「哈哈哈哈哈,康熙!我恨啊!我恨我沒有機會殺了你!你們愛新覺羅家的人都該死!只弄死你一個皇后?不夠!等著吧!你們會全部死絕的!哈哈哈哈哈!」徐氏有些癲狂的笑著,話里的恨意像是要衝破了天際。
「為什麼?」康熙完全沒有受到徐氏剛才話語的影響,語氣平淡的問道。
「為什麼?想知道為什麼?你求我啊!求我我就告訴你!哈哈哈哈!」徐氏大笑著,笑著笑著眼淚卻流下來,「為什麼?我也想知道為什麼?我爹,我哥哥,我弟弟,我侄子活生生死在我眼前,你問我為什麼?我和我娘、我嫂子被流放,我娘和嫂子為了保護生生被那些臭男人糟蹋死,你問我為什麼?」
徐氏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不禁嚎啕大哭。
「你爹是誰?」康熙平靜的問道。
「我爹是誰?哈哈哈哈!是啊!你可是皇帝,怎麼可能記得我爹這個小卒子呢?可是我爹這個小卒子,不過是出錢資助了別人,你就要下旨殺他滿門!你怎麼不去死!」徐氏奮力向康熙撲去,狀若瘋癲,卻被旁邊侍立的人攔下。
康熙起身離開,沒有再繼續問,只吩咐梁九功:「三天後給朕結果。」
三天後,梁九功奉上一疊供詞。
康熙看完,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火收斂到了極致:「吳三桂!」
原來徐氏的父親是康熙二年《明史》案中,因為出錢助庄允城、庄廷鑨刊印而獲罪的朱佑明,朱佑明被凌遲處死,朱氏男子皆被判斬立決。徐氏當時六歲,與其母、其嫂一起被流放寧古塔,路上其母、其嫂死亡,徐氏卻被人所救。徐氏供詞上說,對方自稱是朱三太子的人,養大了她,並將她送到恭親王面前。平時有人會聯繫她,但她完全不知對方是誰。
然而在另一人的供詞上卻交代了,救了徐氏並養大她的人是吳三桂的人。
徐氏其實一直是想要刺殺康熙的,救她的那些人沒有給她幫助卻也沒阻止她。原本把徐氏送進宮只是為了在宮中埋一顆釘子,能夠內外傳遞消息,若徐氏真能幹掉康熙,對他們來說也是一個意外之喜。反正出事了也是朱三太子的鍋,跟他們沒有關係。
但是徐氏進宮后只侍寢了兩次,還都是被剝的光溜溜的、洗的乾乾淨淨送到乾清宮的偏殿的,所以她一直沒有找到下手的機會。
這次吳三桂的人本來是打算讓皇后一屍兩命,然後再將養在宮外的保清幹掉,然後對外宣傳康熙因為獲罪於天,所以上蒼懲罰不讓他有子嗣,通過輿論宣傳來獲得更多漢臣的支持。可惜中間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皇后雖然死了,嫡子卻生下來了,因此本來要對保清動手的計劃也被按了下來。
製藥房小太監陳滿主要是和內務府的劉群接頭,劉群口供顯示,他是聽命於一個叫朱榮的人,御膳房的那個人和製藥房另一個小太監則是收了陳滿和劉群的銀子,幫了他們一些忙。朱榮也已經控制住,交待他是和碩額駙吳應熊府上管家的遠房親戚。
梁九功見康熙看完口供,又輕聲道:「太醫在皇後娘娘生產時喝的參湯和熬藥的藥罐中發現了慈姑粉。徐氏交待說兩月前有人塞給她一包藥粉,皇後娘娘發動那一晚,徐氏趁亂將藥粉交給了一個受恩於她的宮女。」
「好!好得很!」康熙不怒反笑,心道,吳三桂,我就讓你兒子再活幾天,不過,也沒有幾天了!
昏黃燭光下,一身竹青宮裝的女子正舉著一本書在看,一嬤嬤匆匆進來。
「辦好了?」女人目不斜視地淡淡問道。
「是,已經託了妥當人收殮安葬了。」那嬤嬤欲言又止,像是想說些什麼。
「不明白我為何要這樣做?」女子翻了一頁,聲音依舊清冷。
「是,畢竟這樣會加大我們暴露的幾率。」那嬤嬤見此也放開了說。
「總是主僕一場,她又是為了我而死,不過是在她死後替她收殮,無妨的。」女子聲音輕輕的,像是不沾凡塵。
嬤嬤聽此也不再說話,有一個重情的主子總比冷情的主子好,這樣她們賣命時才更會死心塌地。
「好了,你下去吧。」女子吩咐道。
嬤嬤退下,女子放下手中的書,怔怔的看著燭光出神,一隻手撫在肚子上。
輕輕地,一滴滴眼淚從女子臉龐滑落,孩兒,額娘給你報仇了!送了承祜下去陪你,那個賤人也已經下去贖罪了!至於她的這個兒子,我要她在陰間好好看著,她造的孽都要報應在他兒子身上。寶寶等著啊,額娘會坐上那個位子的,這樣你也會變成嫡子的,你會是最尊貴的皇子。赫舍里氏!我會好好照顧你兒子!哈哈哈哈!
這一切雲荍都不知道,她甚至都不知道皇后的死真的是人為的,因為康熙將一切消息都封鎖了,所以後宮諸人都沒察覺出不對了。即使各地少了些人,眾人也以為康熙是遷怒於她們沒有伺候好皇后才處置的。
這天,雲荍和郭絡羅氏、含卉一起去永壽宮看望沛珊。
馬佳氏上次生育傷了身子,太醫囑咐她這次月子要好好將養,起碼要坐足三個月才行,因此這會兒雲荍她們也不用先去拜訪馬佳氏。
進了沛珊的屋子,沛珊正歪在炕上吃點心,見到雲荍他們來,急急忙忙下來迎接。
含卉一把扶住她,責怪她:「你啊你,有了身孕還這般莽撞,快好好坐著吧。」
將沛珊按著坐下,含卉也跟著坐在旁邊,眼睛卻羨慕的看著沛珊的肚子。
「這不是三位貴人姐姐一起來看我,我受寵若驚嗎,我這裡一下子簡直蓬蓽生輝啊。」沛珊誇張地說道。
「好啊,還學會編排起我們了,讓我看看,你這牙是不是越來越尖了。」郭絡羅氏說著就要上手,沛珊一陣求饒,郭絡羅氏才放過她。
「你現在可算是找到隨便吃的借口了,嘖嘖,感覺我要見證一隻豬是如何形成的了,真是沒什麼興趣啊。」雲荍故意嘲笑沛珊。
沛珊以前也愛吃,不過嬤嬤一直管著她,不叫她多吃。這會兒懷了孕,嬤嬤只有怕她不吃的,哪兒還敢再攔著她。
「你也不能多吃,尤其是有些東西對孕婦無益,吃多了對孩子不好。你還是要聽嬤嬤的話,不可由著性子胡來。」含卉卻是語重心長的囑咐道,心下微酸,沒想著要的懷上了,她這個每天拜著滿天神佛的人卻一直沒個消息。難道真的是她求子心切了?要像沛珊學習一下嗎?含卉心裡思索著。
「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會注意的。」沛珊有些不滿,一個兩個的都拿她當沒長大的小孩子,她比雲荍還大好不好。
「喲,姐姐們今兒怎麼都在呢,真是難得見到幾位姐姐,妹妹在這裡給幾位貴人姐姐請安了。」門口傳來一個聲音。
雲荍轉過去一看,嗬,這不是張雅蘭嗎?
相比起選秀時候的水靈,現在的張雅蘭卻更像是一株缺了水的小白花,臉上撲著厚厚的粉,雖然看起來還是嬌怯怯的,但卻混了一絲低俗的味道。按說在這皇城裡,人就算要變,也該是變得更加貴氣才是,竟不知張雅蘭是怎麼染上俗氣的。
「張雅蘭,你來做什麼!」沛珊看見張雅蘭臉就垮了下來,沒好氣的說到。
「瞧妹妹這話說的,姐姐是怕你有孕一個人呆著無聊,專門過來陪你的,妹妹這般態度可真叫姐姐傷心。」張雅蘭衣服泫然欲泣的樣子。
「你!誰稀罕你陪!」沛珊最是見不得張雅蘭這幅樣子,不由氣急。
「這位是張庶妃吧,謝謝你關心沛珊。不過,雖然沛珊比張庶妃你年紀小,可沛珊已是答應位份,張庶妃這平日里的稱呼還是注意一下的好。不能叫別人說張庶妃沒規矩,不是嗎?」雲荍笑吟吟的說道,小白花難得一見,不切磋一下說不過去啊!
「富察貴人說的是,妹妹也是平日里與沛珊關係太好了,一時沒有改過來,不過我相信沛珊是不會介意的,對吧?」張雅蘭一瞬間有些尷尬,卻迅速的反應過來,說完還滿臉笑意的看著沛珊,像是要取得沛珊的贊同。
「誰……」沛珊剛要反駁,含卉按住了她的手,輕輕搖了搖頭,沛珊才氣悶的閉上嘴,不理張雅蘭了。
「沛珊介意不介意不重要,重要的是宮中的規矩,畢竟規矩是不會跟你講感情的。你說是嗎,張庶妃?」雲荍微笑道,張庶妃三個字念得輕輕的,像是要飄起來了。
張雅蘭臉色一變,沒有接話。
「好了,張庶妃今日來看沛珊也是一番心意。不過今日沛珊怕是無法招待張庶妃了,張庶妃應該也有事要忙,我們就不留張庶妃了。」雲荍端起茶,艾瑪,終於體驗了一把端茶送客的感覺,爽!
「妹妹告辭。」張雅蘭草草行了一禮,轉身走了。哼,今日受此大辱,改日必定加倍奉還。
送走張雅蘭的雲荍心裡嗨翻天,艾瑪,剛剛我是壓了小白花一頭嗎?簡直不敢相信,難道我其實是一個宮斗的天才?雲荍心裡的小人兒摸著下巴認真的思考這個問題。
「雲兒今兒是怎麼了?平日里你可是能不說話就不說話的,今兒怎麼這麼積極?還兩言三語就將張氏氣走了,我簡直要對你刮目相看了。」郭絡羅氏眼神兒奇異的看著雲荍,實在是雲荍平時除了有興趣時跟她們斗兩句嘴外,都不怎麼說話的,更別說是有別人在的時候了。
「我這不是氣不過嘛,那個張氏從進宮就針對沛珊,作的那個勁兒太讓人討厭了。」雲荍才不會告訴她是因為虐小白花有快感呢。
聽到雲荍這麼說,郭絡羅氏也就不再追問了,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而且那個張氏確實挺討厭的,剛才要不是雲荍將張雅蘭堵得沒話說,她都想開口噴了。
三人哄了一會因為張雅蘭而氣悶的沛珊,將沛珊哄高興了,又聊了一會兒才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