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一十章 離別的前方
天色晚了，有騎士大聲呼喊各人回到帳篷休息。
半連忙把早就喝光了粥，舔乾淨的木碗小心的收起來，這是分給他們用的。帶著木碗回到了帳篷。
他還有些不好意思，因為他舔碗的動作太丟人了……可是看看周圍的人呢，還有幾個在舔碗，他就鬆了口氣，看來大家都一樣。
「真舒服，可惜不肯多給。只有兩碗粥，三個肉餅。」躺在帳篷里，帳篷里，每個人都有一張獸皮褥子，還有一件獸皮被子，這太溫暖了。
「知足吧，兩碗那麼香甜濃的粥，我農忙的時候，都沒吃過。農忙的時候，也只是抓一把米，摻和野菜煮的濃稠一些，就算是乾的了。別說肉餅了……」一個傢伙拍著肚子說道。
「是啊，這裡簡直就是天堂。」另一個說道。
「吃的這麼好，怕是我們真的要打仗了。不過我們能打什麼仗？」還有一個則是說道。
半小聲的問道：「我們不是大小姐出嫁陪嫁的護衛軍嗎？」
旁邊一個人不解的說道：「真的？那可就不用打仗了。護衛軍，肯定要保護大小姐的安全的。可是我們……大小姐難道不應該有會飛的傢伙們做護衛軍嗎？」
「沒見識，那些會飛的強者，那都是真正要打仗的。可是大小姐出嫁了，總是需要一些人幹活的打雜，照顧領地的吧？那肯定才是我們要乾的活。不過那太好了，聽說大小姐嫁給了一個大公爵。那我們以後就是公爵府的人了，以後吃喝肯定是能吃飽喝足的。嘿嘿，等到我成年了，一定有人會搶著把家裡的女人嫁給我。我要找一個生養過的女人。屁股大的，腰粗的。」睡在門口的一個傢伙忍不住夢想道。
半沒說話，他躺在帳篷里，只是靜靜的看著上方的黑色：這一切都做夢一樣。
這個時候，旁邊一個人說道：「我聽說，我們要去南方大陸，很遠很遠，要穿過凍死人的寒冰帶才能到達呢。」
「有多遠？」另一個顯然沒概念。
半也沒概念，伸起耳朵聽著。
「據說要走好幾年才到呢。」那個人說道。
「那麼遠啊，一天就走好幾百里，走好幾年，那得多遠啊？」另一個人嘆息道。
那個人還要在說話，帳篷外，突然被人猛拍了一下，接著一個聲音低聲叱喝道：「都閉嘴，睡覺。」
帳篷里的人立刻老實下來……
半閉上眼睛，但是卻興奮的睡不著，他在想著：有了那些黑金錢，弟弟妹妹們肯定會過的很好了。而且半稅啊，大哥就不必那麼勞累了。今年的勞役，也不用去了。弄不好，今年就能娶個女人，讓家裡變的好起來。
想著，想著，不知不覺之間，他好像看到哥哥變年輕了，滿臉都是笑容，家裡還有個嫂子，勤勞的操持家裡，弟弟妹妹們都穿上了新衣服，滿臉都是笑容，吃著肉餅，喝著粥，全是糧食的香噴噴的粥……
第二天一早，半習慣性的早早的起來，習慣性的就要去找工具幹活打造院子之類的。
可是睜開眼，套上一身破衣服，才發現，自己在帳篷里，才知道自己已經被選中。
但是他還是爬了起來，小心的收好自己的東西，然後走出帳篷，看到帳篷外面，還有昨天燒盡的灰堆，營地里有不少。他看看旁邊，也沒什麼東西，但是找到了一些搭建帳篷留下來的樹枝什麼的，還堆放在旁邊。他走過去，拿了些樹枝，熟練的纏繞起來，做成一個大掃把一樣的傢伙，然後走回去，把灰燼掃到一起，把昨天晚上留下的一些雜亂的東西，都收拾起來。
秦若幾個人早早的就起來，實際上，他們沒怎麼睡：新兵入營頭幾天，是很關鍵的。
不過他們還是很滿意的，這裡的兵和其他惡魔一樣，都是紀律性很強的，比人類的新兵強多了。沒有什麼哭爹喊娘的想家的，也沒有鬧事的，都是乖乖的在帳篷里睡覺。
當然，太興奮，又都是年輕人，互相聊天是有的。
這是很正常的。
更讓他們放心的是，這些傢伙們，很坦然，沒有人說什麼睡不著之類的。吃飽喝足之後，一個個都是呼呼大睡。
「惡魔，還真是粗線條。我還以為黑翼族和我們長的差不多，能有點共性。」何錫麟忍不住笑道。
「惡魔的日子苦逼慣了，這樣的適應能力才是正常的。要我說，人類就是讓太好的條件給慣壞了。」林炎卻笑道。
劉虎這個時候，突然「咦」了一聲：「這不是那個小光頭呢，挺勤快的啊？」
大家看去，果然看到一個小光頭，自己用樹枝搞了一把簡單的掃帚，在清掃營地。
何錫麟忍不住打趣道：「這個小傢伙還真是不錯，老虎，要不要收了做乾兒子？」
劉虎搖搖頭：「兒子就算了，人家也未必答應。我收了做個徒弟還是不錯的。這小子我還是挺喜歡的。不過，老大，我現在應該有資格收徒弟了吧？」
秦若呵呵一笑：「人家金丹境的人，都徒子徒孫一大堆了，你收個徒弟不正常嗎？」
劉虎摸摸腦袋：「以前是怕誤人子弟，也怕自己麻煩。最重要的是，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師傅啊……不過也確實是該需要個徒弟了。他倒霉，就給我做個試驗品吧。」
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劉虎雖然在他們幾個當中，不算出色的，但是放到人類世界中，也絕對是位列一流的人。
哪怕他現在只是靈丹七品，但是毫無疑問，已經是絕對的高手的資格，而且在這個世界中，劉虎絕對是擁有超級知識傳承的人。他要收徒，如果別人知道他的知識傳承，估計會打破頭。
看著這個安靜的營地慢慢的醒過來，不少人都是勞動慣了的人，尤其是看到有人在清掃營地，自發的就有人加入進來。
對這一切，秦若他們沒有去打擾這裡的人。
過了一會，等到到了預定的時間，雷吹響了集合的號角，雖然這些領民不太清楚號角的規律，但是還是很敏感的意識到這是要集合了，即便是有些稍微遲鈍的，也立刻跟著別人一起，集合起來。
今天集合，就兩件事：發錢，然後出發。
十個黑金錢，十年半稅，對惡魔底層領民來說，已經是極其豐厚的待遇了。
甚至不需要黑金錢，只是十年半稅的條件，秦若甚至可以拿著這個條件到世界上任何地方，隨便招招手，都能找到無數的兵員。
當然，那不可能，他願意，人家那些領主可不願意……
要是真的能這麼做，秦若早就滿世界招人去了，他的領地一直是三成賦稅，就是其他領地的半稅。要是能敞開了招收，他的人口早就爆了。可惜，周圍的領主也是嚴防死守，控制人口的流動。
而且，惡魔的世界信息太封閉了，多數領民並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這樣的地方。
他們的親人都沒走，都在這裡等待，凡是被挑中的人，都有親屬來，少數沒有來的，也會記錄地址和家庭，這裡的城衛兵會幫忙送過去。
發錢很快，有這裡的城衛兵幫助。
不過，很明顯的，即便是這些城衛兵，都很羨慕這十個黑金錢。他們倒是不至於缺，但是這也是一筆不小的財富。
但是眼紅歸眼紅，他們卻是不敢伸手的。
半拿到了十個黑金錢，立刻四處尋找劉虎，劉虎正在這邊和秦若商量如何行軍的問題，看到騎士帶著小光頭過來，不知道他要幹什麼。
至於劉虎，他早就忘記了昨天給他錢的事情……畢竟幾十個黑金錢，對劉虎來說，那是錢嗎？
小光頭半拿著十個黑金錢，來到劉虎的面前，立刻拜倒，要把錢給劉虎，劉虎只是翻了翻眼：「帶他回去，老子不夠丟人的，十個黑金錢罷了。」
半甚至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被趕走了，但是十個黑金錢還在他的手裡。
那個帶他過來的騎士笑著看著他：「你就拿著就是了，我們虎領主向來豪爽大方。你遇到了就是你的運氣。拿回去，給你的家人，這筆錢可是不小的。讓你的家人好過些。要是你運氣夠好，以後修鍊努力，能幹個小隊長什麼的，你的家人就能過上富裕的日子了。」
這個騎士也是最底層的騎士出身，他知道自己的領主是多麼好的人。
半還有點迷糊，來到了全的面前：「哥哥，那個大人那些錢是賞賜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賞賜。但是有個騎士大人告訴我，那是我的福氣。」
把十個黑金錢交給全，全都有點哆嗦了。就算是村裡的領主，估計這也是好大一筆錢了。有這麼一筆錢，別說是他要娶個女人，足夠他十年之後，弟妹們成年都夠娶上女人過日子了。
他還想和半說些什麼，因為他也知道，當兵之後，估計不知道多少年都見不到了。也可能是一輩子都見不到了……一輩子見不到的幾率還是最大的。
這些錢，就是自己弟弟的賣命錢！
全忍不住哭了起來，弟弟就要走了……
「半，好好照顧自己。」全看著半，卻說不出更多的話來。
半還要說點什麼，這個時候，那邊的騎士已經高聲催促所有人歸隊整隊，要出發了。
確實，惡魔族是一個戰鬥的種族，儘管這樣傷感的離別很難受，但是沒有人拖延，立刻歸隊，然後跟著騎士往城外而去。
他們的家人跟著隊伍走了一程，可是終究他們還是要回去繼續生活的，只能起到自己的子弟在軍隊中，能夠多活一些年，再多活一些年……不要等不了幾年，甚至等不了幾個月，就聽到他們戰死的消息。
在惡魔的世界中，這都是太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千百年來，他們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半走在隊伍中，不斷的回頭看自己哥哥，他很清楚，這一走，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了……前方，是什麼？
或許是死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