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第91章 誰是棒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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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王妃是蜀王姜城巍的繼妃,也就是蜀王三子姜琸的生母。
蜀王有三子,全部嫡出。長子姜珉,次子姜玦均為蜀王已去世的原配王妃閔氏所出,閔王妃生薑玦時難產而亡,閔氏臨終前蜀王寫下了摺子, 為長子姜珉請封世子位, 因此姜珉八歲時便已被封為蜀王世子,同時被送至京中由宮中撫養。
姜玦一歲時蜀王續娶了現在的王妃夏氏,不到一年便生下了嫡三子姜琸。
姜玦也是夏氏一手帶大的,因此姜玦幾乎視夏氏為生母,和夏氏所出的弟弟姜琸關係也非常好。
尤其是姜琸四歲時便又被宮中接走,撫養在了宮中,每年回蜀地的時間也不過只有一兩個月的時間,一直由夏王妃撫養的也就是蜀王次子姜玦而已, 因此姜玦和夏王妃的感情更為深厚,聽說夏王妃待姜玦尤勝過親子姜琸。
夏王妃生得堪稱絕色, 不過奇怪的是蜀王卻並不怎麼寵愛夏王妃, 他先後有過幾位寵愛的側妃侍妾, 但對夏王妃只能稱得上敬重有加,卻絕不寵愛,甚至夏王妃是獨住一處宮室,蜀王很少踏足。
但不要以為如此夏王妃在蜀王府就沒有地位,曾經也有正當寵的側妃恃寵而驕, 挑釁夏王妃,結果就是被蜀王直接剝了側妃身份,幽居冷室鬱鬱寡歡而死,這位還生了在蜀王面前頗為得寵的長女柔儀縣主,無論柔儀縣主如何為其生母求情,也沒能讓蜀王半點改變主意。
之後再沒有寵妃或寵妾敢直接挑釁夏王妃。
夏王妃性情隨和溫柔,並不難相處。她這日召了陳氏過來,也不過是聽說了白家一家準備去京中,就召了陳氏問了些她們去京中的準備事宜,還特地準備了封信,讓陳氏和靜姝到了京中,拿了信去拜訪她的長媳也就是蜀王世子妃鍾氏。
世子妃鍾氏也是蜀中世家之女,是夏王妃看著長大的,婆媳關係很好,只是鍾氏和世子完婚後便也去了京中世子姜珉的身邊。
夏王妃道:「世子妃自幼都在蜀中長大,在京中怕也是多有不慣,只是這孩子穩重,從不說出來而已。你們過去了,也可常過去跟她說說話,以解鄉愁。」
陳氏雖然心中對夏王妃如此關照自己頗為詫異,但也知道這是夏王妃好意抬舉自己,以自己的身份,在京中初時和人交往必不容易,但有蜀王世子妃關照,哪怕只是略有來往,眾人也會高看她一眼,所以忙十分感激的謝過了夏王妃。
夏王妃不過是淺淺一笑,就把目光轉向了坐在一旁一直沒有出聲的靜姝身上。
雖然她剛剛一直在和陳氏說話,但其實暗中一直在留意靜姝的動靜,她真沒想到這小女孩年紀這麼小,就有這般的定力,一直靜靜坐在那裡,絲毫沒有拘束,也不讓人覺得半點呆板,其儀態就是京中一等一的世家貴女也就是如此了。
這不免讓她有些暗暗吃驚,難怪琸兒也會對她另眼相看,不說她小小年紀就已清麗明媚十分出眾的姿容,她身上還有些很矛盾的氣質,讓人不由自主的受其吸引。
夏王妃柔聲問道:「白姑娘此前可曾去過京中?」
靜姝起身答道:「回王妃娘娘話,臣女幾年前也是父親回京述職時去過一次京城,在京中住過一段時間。」
夏王妃點頭,喚了她到近前身邊坐下,這才道:「嗯,在京中可還住得慣?我和你正好相反,幼時是在京中長大,及至嫁予王爺,才到了蜀中,初時還頗不習慣蜀中的膳食,屆時你可要讓你母親多準備幾個廚子帶去京城,不然想吃什麼的時候可真是辛苦。」
說到這裡就笑道,「我們世子妃就帶了不少廚子去京中,各式點心師傅就有好幾個,屆時你想吃什麼了,就去京中的蜀王府跟世子妃去討好了。」
靜姝也沒客氣,只抿嘴笑道:「那臣女真是有口福了,聽說世子妃娘娘最擅廚藝美食,她的廚子做的點心怕是我在蜀中都未必吃得到的。」
陳氏有些惶恐,又有些無奈,道:「為了吃的去叨擾世子妃娘娘,這孩子也敢應下。」
夏王妃笑,她拍拍靜姝的手,轉頭對陳氏道:「你也不必客氣拘束,阿敏最喜人和她分享美食,有這樣可人的孩子陪著她說話,她怕是不知有多高興。」
鍾敏便是世子妃娘娘的閨名。
眾人說笑了一陣,也不過是隨意聊了些家常,陳氏見時候不早,怕耽誤了夏王妃休息,便要起身告辭。
夏王妃這時卻是對著靜姝道:「白姑娘,你可是還有什麼話要跟我說?」
靜姝倒是微愣,她沒想到夏王妃觀人能力這麼強,她一直想找機會跟夏王妃打探北地原家之事,只是不好隨意打斷談話,卻沒想到夏王妃會主動問起。
靜姝忙恭敬又有些忐忑道:「娘娘,臣女是有一事想跟娘娘打探……」
說到此,她見夏王妃目光含笑,眼含鼓勵,並無怪罪之意,便繼續道,「小女聽說北地原家的夫人和娘娘是舊識,現在北地受災,不知娘娘可有北地原家的消息?」
陳氏並不曾聽女兒說起過這事,此時見她竟然突然開口跟夏王妃打探消息都嚇了一跳,很有些擔心王妃怪罪女兒的唐突。
靜姝也知自己冒昧,可是她自己私下早已想了各種方法打聽原家人的去蹤,可是北地受災又暴亂,那邊的消息根本打探不到,她和母親很快就要去京城,她不想錯過這可能是僅有的機會。
不過夏王妃明顯並沒有怪罪,反是很有些高興,只是她沒有直接答靜姝,反是看著瞪圓了眼睛,頗有點緊張又期待等著她答案的小姑娘,笑著問道:「原家是北地有名的醫藥世家,白姑娘尋原家人可是有事?」
靜姝看一眼母親陳氏,就對著夏王妃答道:「是,臣女聽說北地原家的大夫最擅長調理體質,小女母親常年受熱質困擾,想請原家的大夫幫家母診治看看。」
陳氏聽了又是感動又是惶恐,這孩子這些日子就跟著了魔似的一直要幫自己尋大夫,只是……
陳氏無奈搖頭,忙對著夏王妃請罪道:「娘娘,這孩子都是對臣婦關心心切,才會突相問,還望娘娘勿要怪罪。只是臣婦的身體已經是多年的毛病了,臣婦早已不抱什麼希望,娘娘還是勿要理會她了。」
夏王妃溫和笑道:「白姑娘一片孝心,我怎麼會怪罪。說來這原家我的確是收到了一些消息,前些日子淮之送信跟我說接到了原家人,打算送他們到我們蜀地來,算著日子,過上幾天也差不多就快到了。屆時他們安頓下來,問了他們的意見,我便派人去請你們過來看看如何?」
淮之便是姜琸。姜琸,字淮之。
靜姝大喜,忙和母親跪下謝過夏王妃。
夏王妃又親自拉了她起來,安撫了幾句,很是和善的說了幾句話,又從一旁的侍女端著的托盤上取了一枚碧玉指環,道是送給靜姝的見面禮,親自給靜姝戴在了左手的中指上,並囑咐她這是京中廣陵大師賜過福的,蜀王世子妃也認得,讓她務必要隨身帶著,不要除去。
靜姝看那指環雖然小巧,但造型精緻,鑲嵌的碧玉如一滴碧水盈盈欲滴,且竟是廣陵大師賜過福的,便知其之尊貴,但尊者賜,不敢辭,並不敢推辭,恭敬的任夏王妃幫忙戴上了,這才和母親隨了送她們出門的侍從離去。
靜姝和母親離開,夏王妃這才笑著回頭問自己身後的一個中年女官,道:「嬤嬤,你看這孩子如何?」
那嬤嬤道:「小小年紀已經鎮定大方,進退有度,又孝心赤誠,更難得的是雖清楚認識自己的身份,但為了對自己重要的人仍是努力爭取,有勇有謀,的確是個難得的好孩子。」
夏王妃笑,然後道:「我雖也覺得她是個不錯的,主要是性子好,不過也沒你說得這麼誇張,你不會是被琸兒給收買了,給他當說客的吧?」
嬤嬤聽了這話卻是笑笑不出聲了,其實夏王妃面上溫柔極易說話,但實際性子卻是極堅定,看人又有自己的標準,哪裡是旁人幾句話可以動搖的?三公子自然也極了解自己的母妃,如何會去收買什麼人做什麼說客,這話也不過是王妃說笑罷了。
夏王妃此時卻又慢慢收了笑容,低聲嘆道:「琸兒自幼舉步維艱,喜好難露,他又從不求我什麼,我也從來不能幫他做什麼,其實好不好,只要他喜歡,我也會儘力幫他的。不過,他肯這般用心,倒是難得。」
也因為太過了解自己兒子,她並沒有什麼不放心的。
溫玉菡只當靜姝是關心他們,便也不怎麼保留的統統說了。
在靜姝面前,以前溫玉菡或還會顧忌著些少女的驕傲和矜持不說自家難堪困難的地方,但自靜姝和她大哥定親后,她漸漸發現跟靜姝說些苦處,便能得到不少或明或暗的好處后,便不再完全遮掩,而是下意識就細細盤算衡量過後,挑揀著些特意說出來了。
一開始心底或還會覺得有些不自在,但因著靜姝向來知人意,平常都是她只略略提了提,靜姝便會順著她的話說些什麼及做些什麼提供些很實質性的資助了,並且態度再自然簡單不過,完全似是靜姝自己提出來願意給的,不會讓人半點難堪或受了恩惠的感覺。
次數多了,時間長了,溫玉菡便也覺得理所當然了。
溫玉菡覺著,也或者那些對白靜姝來說只不過是不值一提的東西或者舉手之勞,但對她或溫家來說,卻可能是十分渴望又重要的東西。
溫玉菡略蹙了眉,慢慢道:「京都那邊我們也不認識什麼人,只是聽說京里物價很是昂貴,母親打算著除了祖宅和剩下十幾畝的祭田,將家中可以變賣的東西都變賣了,也好多籌些盤纏,好過在京中拮据,到時候反讓哥哥為了這些庶務雜事分了心。」
說到這裡,轉而問靜姝道:「姝妹妹,聽說你祖父和大伯父都在京中為官,你對京中物價什麼的可有些了解?我母親還想了解一下在京中租個二進的小院子大概需要多少銀子?母親想著,如此好過到時候一直住客棧。客棧嘈雜,也實在不太方便哥哥溫書。」
靜姝先前一直靜靜聽著,並未有插言,此時聽得溫玉菡問自己,便略思了思,帶了些歉意搖頭道:「溫姐姐,你知道我是在蜀地出生長大的,對京里知道的也不一定比你多,對這些庶務更是一抹黑了。」
因著先時溫玉菡打趣,靜姝也不便同以往表現差異太過明顯,好似拒人於千里之外,便聽之又喚了溫玉菡為溫姐姐。
溫玉菡聽了靜姝的話嘆了口氣,面上現出一些難過憂愁之色。
靜姝看她的樣子不知為何心中就有些好笑,她又想到自己前世好像還特地叫了自己乳嬤嬤藍嬤嬤去了溫家,跟溫夫人介紹了些京中之事。
便又道:「說來雖則家中有舊仆是京中來的,但她們也是離京十幾年了,以前的事不說記得真不真切不知,就算記得的,怕現在也早不同了,若讓她們誤導了你們,豈不反壞了事?」
這卻不完全是靜姝的託詞,十幾年前現今這個大周朝不過剛立沒幾年,經了幾十年的戰亂,物業蕭條,處處荒涼。
而這十幾年新帝勤政愛民,廣施興業措施,現如今的京城的確是和當年大不同了。
這顯然不是溫玉菡預期中的答案,她暗自皺了皺眉,收了憂愁之色轉而道:「姝妹妹說的也是,不過聽說伯母在京中還有些產業,每年都會有管事過來跟伯母報告那邊的出息,想必伯母應該對京中物價有些了解,妹妹若是方便的話,不若閑談時跟伯母打聽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