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37章 什麼造化
靜姝聽了冬影的回報臉色大變。
她向來心思純粹, 談不上多麼心慈手軟,卻因著前世的事, 心底最痛恨這種欺騙女子坑她們入火坑之事。
她下意識的摸了摸手上的指環,沉吟了一會兒就問冬影道:「周蘭月呢?她果真對那鍾姓舉子有情?」
當日在溫家,她看那周蘭月似很在意和溫習元的婚約,該不會突然又和旁人「情投意合」吧?
冬影一笑,露出了些俏皮之色,道:「當然不是, 只是周蘭月在溫家過得十分不好,溫家母女不過當她如下仆一般,她大概也知溫夫人不可能同意她嫁給溫習元, 在溫家母女軟硬皆施的手段下, 覺得嫁給一個平凡老實的舉子也好過在溫家被磋磨至死罷了。」
靜姝問道:「你見過周蘭月了?」
冬影點頭,道:「不過沒有小姐您的吩咐,奴婢可沒跟她說什麼, 不過就是當舊友般敘敘舊罷了。」
當初從北地一路過來, 冬影救了周蘭月多次後來更是護送了她到昌州城,周蘭月十分信任依賴冬影。
她不日就要和那鍾舉人成親,心底其實也很是徘徊惶恐不安, 見到一直護著自己的冬影, 自然什麼都跟她說了。
靜姝低頭不語, 她不是什麼菩薩心腸,但如果周蘭月本只求安穩生活,卻要被騙閩地為妾, 她不是於心不忍,而是覺得憤懣。
且溫家之事不揭破,那溫習元竟仍打著自己主意,這些都讓她實在覺得噁心,所以她可不會對溫家手軟。
周蘭月和她的差別,也不過就是身份背景身家的差別。
而她與那什麼前朝公主之女的差別,也仍是身份背景的差別。
難道就因為這些人的私心和利益需要,就可以肆意坑害犧牲另一個女子嗎?
她撫著指環好一會兒,想著可行的解決方案,良久才抬眼看了一眼冬影,道:「冬影,你知道周蘭月會些什麼技能嗎?讀書識字繡花什麼的,會不會?又大約是什麼程度?」
冬影的好處便是,無論靜姝什麼問題,她都不會質疑,而是非常認真的思考整理過然後給出最精準的答案。
她道:「會,周蘭月原本家境不錯,也是富家小姐般教養長大的,琴棋書畫都會些,自小也是日日讀書習字的,因家中也是經商,連算術賬目什麼的都學過,不過反是綉技要差些,只能綉點帕子荷包什麼的自用。」
靜姝點頭,「嗯」了一聲,又問道:「她的心性如何?若是有機會脫離溫家,你覺得她會委曲求全,逆來順受,還是會反抗?」
冬影眨眨眼,笑道:「周蘭月看起來柔柔弱弱,其實很有韌性,不然當年也不可能在家破人亡之後,孤身帶著老僕從北地千里迢迢來蜀中尋親了。」
靜姝點點頭,鬆了口氣,若是周蘭月自己立不住,她能打擊溫家,可是周蘭月肯定也毀了。
她對冬影道:「那就好,你去尋周蘭月,再找了證人將鍾家之事告訴於她,若她肯離了溫家,就讓她去告官,之後我會安排她去女子善堂,看她能力,可以去做教習或者助教。」
女子善堂是新朝初立時由本朝開國皇后華皇后提議建立的,當時已經戰亂幾十年,戰爭遺孤不知凡幾,這女子善堂便是建了養育那些戰爭遺孤的,這些善堂養育的女子後來都或是入了宮或是嫁人,或是繼續留在善堂任教,總歸也是一個出路。
現在戰爭少了,女子善堂也逐漸收容一些普通的孤女,教她們些基本技能,之後便可以去些官家的工坊做工,背景清白能幹年紀又小的的如果願意也可以入宮做宮女等等,出路還是很多的。
靜姝前世從那偏遠莊子上逃出,路上曾經受過一間女子善堂一位大管事的恩惠,知她品性,前些日子在千葉寺遇見她,便特意交好,以周蘭月的情況,完全可以去女子善堂做教習。
冬影應諾,雖然此事主子早有所安排,卻命她完全聽命於小姐,行她吩咐之事,只必要時暗中做額外功夫,不讓事情出絲毫差錯或者說讓事情事半功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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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白靜妍和白靜柔在莊子上住了三日後,白靜妍終於熬不住莊子上的生活,哭著求靜姝讓她派人送她們回白府。
靜姝自然不會不應,又不是她想讓她們住下來的,她立即就從隔壁陳家借了個舒服些的馬車,甚至派了自己的管事嬤嬤朱嬤嬤親自送了白靜妍和白靜柔姐妹兩人回白府。
當然她同時也先派人先行回了白府通知了大嫂李氏和姐姐白靜妘,以「見機行事」。
送兩姐妹的馬車一到白府停下,白靜妍也沒理白靜柔,就率先衝下了馬車,直奔老太太的壽心院。
院子里的嬤嬤大小丫鬟們見是老太太最寵愛的四小姐,雖覺得她突然的出現且形容狼狽行色匆匆,十分古怪,但也只在心中詫異,並不會攔她,況且此時各房眾人也正在老太太的院中說著老太爺壽辰那日的事,四小姐過去,也並無什麼不妥。
白靜妍直衝到老太太院中,就見到了祖母正坐在主位上和大伯母還有自己母親說著話。
大房的大堂嫂衛氏,二房的二堂嫂李氏以及兩位堂姐白靜妘白靜媱也都在下面陪著說話。
白靜妍環掃了一圈,見並無外客,便徑直上前,一下子撲到了老太太面前,跪趴在了老太太膝上,哭了個稀里嘩啦,那叫一個傷心欲絕。
不說老太太,廳中眾人也都是嚇了一大跳,韋氏不知道發生了啥事,看婆婆已忙摟了女兒在懷中一迭聲的問話,她也插不上嘴,就把目光投向了後面跟上來耷拉著腦袋的庶女白靜柔,無聲詢問著。
白靜柔瑟縮了一下,就稍微上前站到了白靜媱的下首,在自己平日里站的位置站下然後往後縮了縮,低眉垂眼並不敢回視自己的嫡母。
老太太那裡已經「妍姐兒,我的妍姐兒」又是吃驚又是心疼的叫了半天,問道:「你這是怎麼了?哎喲,我的兒,你這個樣子可是怎麼了?」
現在白靜妍的樣子可不是慘得很,只見她眼睛紅腫,眼圈發黑,頭髮凌亂,身上衣裳也是皺皺巴巴,活似從哪裡逃難回來似的。
白靜妍哽著聲,叫了好幾聲「祖母」才慢慢能斷斷續續說出些完整的話來,她抽噎著道:「祖母,祖母,您可是要給孫女做主啊!」
「我的兒,慢慢說,慢慢說,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祖母必當給你作主。」
然後白靜妍便開始痛訴她在五堂妹白靜姝那裡的悲慘被「虐待」的遭遇……
她道自從她和六妹妹住到那莊子上,五妹妹日日都讓她們吃那些豬狗不如丫鬟都不會吃的東西,什麼清水煮白菜,清水煮豆腐,清水煮土豆,清水煮……這一點大伯母和二堂嫂都是可以作證的,那天大伯母母親她們過去,她也都是拿那種東西招待她們的!
老太太便把目光投向大兒媳和小兒媳,大兒媳面色有點尷尬卻是沒有出聲,小兒媳韋氏就面色難看道:「是的,母親。」
老太太聽言臉色難看,她懷裡的白靜妍又繼續道……
這還不算,每餐還都必要端上一碗用毒蠍毒蛇毒蜈蚣什麼的熬的一碗可怕的東西放桌上,逼她們喝,還假惺惺的道若是不喝身體就會受不住云云。
然後給她們安排的房間簡陋不堪,蓋的是會硌人的粗布被子,夜裡還能聽到呼呼的風聲,山上的狼咆虎嘯聲。
這還不算,最可怕的是夜間房間里還會有蛇蟲鼠蟻出沒,一息了燈就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哪裡還能睡什麼好覺?
然後每日凌晨卯時一到便有丫鬟閻王爺催命似的逼著她們起床,上午抄經,下午還是誦經,要不然竟就讓她們拿刻刀雕刻佛珠。
白靜妍眼淚彎彎的伸了手給白老夫人看,道:「祖母,您看,不過是幾日,我的手上已經是傷痕纍纍,我,我就是當年初學繡花也沒這樣子過啊。可是,可是這樣子了,五妹妹竟然還不讓我歇息,照舊讓孫女抄經……」
眾人看向她嫩蔥般的手指,果見上面有些傷痕,她們原先聽了白靜妍的話,面上已經各種微妙,此時更是現出各種詭異之色。
但,這也太奇怪了吧,你堂妹白靜姝讓你抄你就抄?平日里看你那哄著老太太的機靈模樣兒,可不似會是個吃虧的。
眾人心中有疑問,白老夫人自然也是有這個疑問。
她聽了白靜妍這些話早就面沉如水,握了她伸出來的真有些傷痕的小手,心疼道:「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反了天了,長幼不分!妍姐兒,你是姐姐,過去那裡探望她,她不好生招呼你也就罷了,竟還敢這般待你?」
「不過妍姐兒你也是的,你既是姐姐,她行為不點,你就該教訓於她,如何怎麼這般任她施為,讓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
白靜妍聽言嘴一癟,眼淚又忍不住嘩嘩的流下來。
她委屈抽噎道:「那裡,那莊子上的人就只聽她一個人的,一個個都黑口黑面,夜叉一般,根本不會理睬我們。我們若不吃那些東西就得一直餓著,熬不住,也就只能吃了,否則,否則祖母您現在都怕要見不到孫女了!」
「而且她每日里還用些似是而非的大道理壓人,說什麼誦經禮佛要心誠,不然得罪了佛祖,佛祖就會降罰於祖母,就好像,就好像上次一樣讓祖母生病!她這話一說,為了祖母的身體,孫女,孫女再苦再累便也只得依了她呀!」
而事實上,白靜妍自然不是為了「白老夫人的身體」,實際上,初時靜姝讓她抄經誦經,她哪裡肯坐得住,每日不過去佛堂坐上片刻就要出去走走,靜姝也並不管她,她說要去莊子上走走,便就讓碧蔓和秋蕊帶著小丫鬟陪著她們去。
只是她們只被允許在前庄走動,出不得莊子,更進不了陳家那邊的莊子和後面真正的映梅山莊,前庄就那麼大,悶都悶死人了。
那些個嬤嬤丫鬟是無論你如何威逼都是絲毫無用的,你說什麼都只低眉順眼的跟著,說不許出這前庄就不許出這前庄,反是受了一肚子的氣。
且不知是不是膳食太差還是夜間睡不好的緣故,她們根本很多時候都覺得有氣無力,頭昏眼花氣悶的,說上兩句話走上兩步路就喘,根本提不起精神和下人置氣。
後來她見靜姝雕刻佛珠便興起也要一起雕,那本是靜姝每日練習暗器刀片手法技巧的,這幾日白靜妍姐妹在這,她白日里做其他事不方便,便索性就多花些時間練習這個。
但白靜妍既然想玩她就隨她玩好了,結果白靜妍沒幾下手上就受了不少的傷。
白老夫人不知內情,只聽得白靜妍的這番話,那臉就刷一下黑了起來,沉得跟鍋底似的。
上一次因為靜姝和她「命相相衝」一事突病的痛苦經歷白老夫人仍是記憶猶新,此時聽得靜姝竟然敢拿自己的身體作筏子,胡言亂語,還說什麼佛祖怪罪就降罰於自己,真真是其心可誅!
白老夫人黑了臉,也無心再細心安撫白靜妍,聲音也帶了冷意,對著白靜妍只略略道:「好了,不用再哭了,既然回來了,也就罷了,此事我必當替你做主。」
一邊說著,一邊就眼神如刀的看向堂下低著頭一聲不吭大氣兒也不敢出的跟著進來的朱嬤嬤。
對著朱嬤嬤,那冷意再也不作絲毫壓制,聲音如寒冰般道:「真是反了天了,你們那位大小姐是什麼來頭,想虐待姐姐就虐待姐姐,想讓佛祖降罰於我就降罰於我?啊?難道我上次生病就是她詛咒的?她日日在那裡念經也不是在給我祈福,是在詛咒我呢?」
朱嬤嬤是靜姝身邊的管事嬤嬤,老太太是認得的。
朱嬤嬤嚇得「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冷汗淋漓,她急急道:「老夫人,誤會,這真的是個誤會,我們小姐她,她絕無絲毫虐……慢待四小姐之心,更不敢對老夫人有半點不敬。」
「我們小姐她,她一片赤誠之心,在莊子上過得本就是這種苦修生活。小姐曾對佛祖許過諾,說是在夫人生產之前都會這般苦修,為夫人和夫人腹中的胎兒祈福,後來又知道了和老夫人您命相相衝一事,她更是不敢絲毫懈怠,想著必要以至真至誠之心侍佛,以化解這相衝之劫,保佑老夫人福壽安康。」
「四小姐和六小姐到得莊上,我們小姐本也覺得不太妥當,畢竟莊子簡陋,苦修生活枯燥,但也是三夫人四小姐再三保證說是不會嫌棄,定要四小姐六小姐陪著我們小姐一起祈福,我們小姐這才敢應了讓她們一起住下。實在是想不到四小姐和六小姐根本過不慣這種苦修生活啊。」
「我們小姐…..」
「你閉嘴!」
白靜妍再也聽不下去怒喝道。
「你這個老虔婆,分明就是五妹妹故意刁難,用這種方法折磨於我們姐妹,逼我們離開,平日里她必是住在隔壁陳府,才不是……」
「哼,真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下人,伶牙俐齒……」一旁聽著一直未有說話的韋氏也是臉如寒霜的冷哼道。
「夠了!」
一道帶了些威嚴的冷厲聲音喝道,眾人心頭一驚,向發聲之處看去,卻見廳中側門門帘掀開,走出了滿臉寒霜的白老太爺以及臉色沉鬱的白二老爺。
白老太爺入到廳中,看都不看因著他的出現而氣焰頓失往後瑟縮了的白靜妍,只黑著臉沖著三兒媳韋氏冷道:「韋氏,你去把妍姐兒帶下去梳洗一番,整理一下儀容,小小年紀,就在眾長輩面前衣容不整,口出穢語,實乃教養之過。」
白老太爺不常出來,但在家中卻極有威信,他一般不太理會孫女們的事,此時這般說話極為少見,可見嚴重,就是韋氏平日里在老太太面前再機靈此時也是半點不敢吭聲,忙忙上前便扯了被白老太爺有些嚇住面色蒼白的白靜妍退下了。
白老夫人聽得老太爺說話,雖然心中不悅,但也並不反駁,只是冷冷哼了一聲。
白老太爺坐到白老夫人身邊的主位,白二老爺便上前沉著臉給老太太請了個安,喚了聲「母親」。
老太太看見他這般黑著臉的模樣心中更是不悅,她不會直接駁斥白老太爺,卻不代表這件事情就這樣算了。
她看著白二老爺道:「老二,你可也聽見了,你那孽女做的好事!」
白二老爺抿了抿唇,破天荒的反駁了白老夫人,道:「母親,您也聽朱嬤嬤說了,姝兒她虔心禮佛,條件簡陋卻半點不懼,是妍姐兒自己要住過去,結果卻受不了莊子上的清苦,跑了回來,這事,如何能怪姝兒?」
白老夫人沒想到兒子竟然偏袒駁斥自己,想到這段時間兒子屢屢為了那陳氏母女違逆自己,心中不悅更甚,這陣子常犯的胸悶症又開始隱隱發作起來。
當初就該堅持不讓陳氏入門,那妖婦生出來的東西果然也不是個好東西!
白老夫人正待訓斥兒子,那邊白老太爺卻又咳了聲,發話了。
白老太爺道:「夫人,我看此事都是妍姐兒吃不得苦,卻還偏要跑去姝姐兒的莊子上要跟著姝姐兒一起禮佛,結果累人累己,回來還好意思告狀!真是丟人現眼!以後此事休要再提。至於姝姐兒……」
他聲音緩和了些,對著白二老爺甚至可以說是溫和的道:「很快就是我的壽辰,老二,你準備一下這幾日就把姝姐兒接回來住吧,這孩子一片孝心,但她年紀小小也不可太過苛求自己,等過了我的壽辰,再送回莊子上或在隔壁置上個小宅子讓她住著也不遲。」
白二老爺聽了這話並沒驚喜也沒意外,只仍沉著臉應下。
白老夫人聽言臉色卻是刷一下的沉了下來,老頭子不僅駁斥了她的話,甚至要接那妖孽回府,那自己怎麼辦?想到那病痛的厲害,她……
白老太爺自然也注意到自己老妻的面色,他嘆了口氣,轉頭對著她便用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低道:「此事且如此吧,一會兒有關姝姐兒我還有事情和你商量,你且稍安勿燥。姝姐兒這孩子,姐妹中都是出挑的,說不得有什麼大造化,你何苦揪著她不放,說起來,那也是你的孫女。」
說完也不等白老夫人臉色驟變,便轉身揮了揮手,命下面的兒子媳婦孫媳孫女們各自退下。
眾人離開,廳中除了幾個侍立的小丫鬟,很快就只剩下了白老太爺和白老夫人兩人。
白老夫人看著白老太爺,面色沉沉,冷冷道:「老爺子,你這是什麼意思?那姝姐兒是有什麼造化,讓你不顧我的身體,也要接她回家中?」
白老太爺看了老夫人一眼,伸手揮退了侍立的眾人,有些無奈道:「那命相相衝之說到底作不作得准還很難說,你那次生病根本可能就是心情不好舊疾犯了,又何苦一直抓著不放。且讓姝姐兒回來也只是住上幾日,待過了我的壽辰就送走,還不行嗎?」
白老夫人冷哼一聲,卻也不再糾纏此事,而是問道:「那你所說什麼造化是什麼意思?」
白老太爺皺了皺眉,欲張口卻還是搖了搖頭,道:「這裡人多口雜,還是去我院中書房再說吧。」
白老夫人心中一沉,竟然需要去他避居的小院子,想必事情必是不簡單了,她甚至隱隱約約覺得是否跟當年舊事有關,便沒再出聲,而是沉默順從的起了身跟著老太爺去了他的小院。
白老太爺自從翰林院編修退下來后,便一直偏居於白府後院一個偏僻的小院子,院子很小,不過堪堪三間房而已,一間廳房,一間書房,一間卧室,平日里這裡是甚少讓旁人出入的,服侍他的也不過只是兩個心腹小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