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天上最有學問的星星
此為防盜章, V章購買比例50%, 防盜時間36小時!!!!! 「當然有啦,不過, 我以前沒有現在這麼清明。」
秦老爺一笑, 「行啦, 你既一意上進, 眼下你也大了,明兒就同我去鋪子里,學著做生意。咱家就你這一根獨苗,家裡產業以後還是你的。」
秦鳳儀是個清閑慣了的,有些不樂意去, 但想到「夢裡」那下場,秦鳳儀一口應下, 「成, 那明天一早,我就跟爹你往鋪子里去。」
秦老爺頜首,對兒子的看法大為改觀。
其實,要說別個生意, 還講究個做生意的手段。偏生這鹽商是個例外, 鹽課自來是歸於朝廷的, 這各大鹽商是從朝廷那裡得了鹽引, 如此,方能經營鹽業生意。
天下誰人不吃鹽啊!
就秦家這鹽業生意,向來不愁銷路。
秦鳳儀無非是跟著他爹往鋪子里轉轉, 見一見掌柜,聽他爹說一說賬目上的事兒。秦鳳儀雖則是半點兒聽不懂,好在,他那一「夢」之後,立志做個好人,且,或者「夢境」太過逼真,秦鳳儀本人較先前也穩重許多,便是聽不懂賬上的事,也知道裝個認真模樣聽著。再兼他生得好,這一點兒真是佔盡了便宜。縱他只是裝個樣,畢竟年紀小,不過十六歲,掌柜夥計的一看,私下都說,「瞧著大少爺跟換了個人似的,當真是長進了。」
還有道,「以前就是小孩子貪玩兒,男孩子么,有幾個不淘的。」
當然,也有心下尋思,興許一時熱乎頭上,過幾天沒這興緻,估計原形畢露都不稀罕。
秦鳳儀不曉得別人如何議論他,他頭一天跟他爹出門,頗有些新鮮感,覺著做買賣倒也不是很累人的活計。
待得傍晚,秦鳳儀隨他爹回家,剛進家門口,就見李菜頭又躥出來了,秦鳳儀好奇的要命,「你這又來做甚?」
李菜頭賠笑,「小的就是來問問,那雞蛋,大少爺吃著可還好?」
「還成,怎麼了?」
「大少爺喜歡,是我李菜頭的福氣。」李菜頭老臉笑開了花,道,「大少爺,那以後,我還按老規矩給您送菜送蛋?」
秦鳳儀就不明白了,「不一直是你送么?」
李菜頭欲言又止,一幅想說啥,又不知如何開口的模樣。李菜頭這模樣,甭看秦鳳儀有些懵懂,沒明白。秦老爺卻是一看就明白,秦老爺對那李菜頭道,「你去找採買上的管事,阿鳳與我進來。」
秦鳳儀隨父親往母親院里去,一路上仍有些懵,秦老爺與他道,「這有什麼不明白,採買上怕是換了菜商,他昨天過來送雞蛋,就是想從你這裡巴結,走走路子。」
秦鳳儀此方明了,嗨了一聲道,「這採買也是小題大作,我根本沒放心上,先時也不過是鬧著玩。算了,先時畢竟是我嚇著了小秀兒,何苦再奪了他這吃飯的營生。」
秦老爺笑看兒子一眼,問他,「真算了?」
「自然是算了。」秦鳳儀一臉坦白。
秦老爺雙眼含笑,睨兒子一眼,「你呀,你還沒懂。」笑著抬腳先進屋去了。秦鳳儀追上他爹,想問個究竟,偏生他爹賣關子,憑他如何問,就是不說。
秦鳳儀氣道,「愛說不說,我還不問了?我就不信,有什麼事爹你能懂,我就不懂!」
秦太太笑,「你們爺倆又打什麼啞迷哪?」
「娘,你看我爹這樣兒,也該知道,這事不是一時半會告訴咱們的,我爹就喜歡故作玄虛!」
激將都沒用,秦老爺就是不說!
秦鳳儀回去琢磨半宿,仍是沒覺著自己哪裡不懂來著。他現在做得都是好事,小秀兒沒碰,就是李菜頭的生意,先時他是不知道,他既知道,自然不會奪了他吃飯的飯碗。那還有什麼,是他不明白的呢?秦鳳儀特意喚了小廝攬月問了李菜頭家送菜的事,攬月道,「有大少爺您親自發話,採買上哪裡敢有二話,自然還是叫他送菜的。其實,昨兒我就想跟大少爺說的,偏生沒尋著機會?」
秦鳳儀道,「怎麼,李菜頭還托你了。」
攬月點頭,「可不,因我在大少爺跟前還算有些個臉面,那些天,大少爺您在家裡養病,他哪裡見得到您,就求到我頭上。其實吧,送菜這事是個小事,咱們老爺太太都是大善人,不過一時惱了,大少爺您安然無恙,哪裡真會與他家計較。李菜頭托我,倒不全為送菜的事?」
「那還有什麼事?」秦鳳儀不解了,就這李菜頭,他又沒打過什麼交道,先時全因瞧著小秀兒標誌可愛,他三不五時的在李菜頭送菜的時候找小秀兒說話。小秀兒又是個口齒伶俐的,一來二去的,李菜頭方能湊到他秦大少跟前。不然,李菜頭這樣的人,哪裡能同秦大少說得上話?
攬月笑得頗是雞賊,小聲道,「能有什麼事,就是小秀兒的事?」
「小秀兒怎麼了?我不是放她回去了?」
「唉喲,我的大少爺,您怎麼倒糊塗了?」攬月親自給大少爺捧了茶奉上,道,「咱家是何等樣人家,何等樣的氣派,大少爺您又是何等樣的人品,不是小的這話輕狂,這揚州城的女娘們,等著給大少爺做妾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啊。就小秀兒,上輩子燒了高香,入了大少爺您的眼,這是她的福。那李家,大少爺您看上他家閨女做小,他家能不樂意?」
「誰說樂意了,小秀兒那模樣,像樂意的?小秀兒以前還跟我說過,她擱她們村都定了親事的。」
攬月擠擠眼,「大少爺,您這就不知道了,小秀兒是不大樂意,那是傻。可李菜頭樂意啊,不然,那天我們能那麼順利的把小秀兒弄咱家來?李家心知肚明,不然,這麼大閨女丟了,他家能不找?」
「唉喲喂,那李菜頭,瞧著長得烏漆嘛黑的,像個老實人,不想心眼兒比臉還黑。」
「少爺,這得看怎麼說?」攬月道,「就小秀兒定的那家親事,不過是個尋常人家,便是嫁了,聘金不過三五兩,以後也不過是些伺候公婆伺候男人的窮日子。可要到咱家,咱們老爺太太都是寬厚人,大少爺您又疼她。不要說咱家的姨娘,就是咱家的丫頭,平日里吃喝穿戴,哪樣不比鄉下丫頭強?」
話到此時,秦鳳儀才算徹底懂了他爹說他「還未懂」的意思,想來他爹早就看出李菜頭的黑心了。秦鳳儀真替小秀兒可惜,怎麼有這麼個爹?秦鳳儀問攬月,「這小秀兒是親生的吧?」先時秦鳳儀還覺著自己做惡,結果沒想到,除了小秀兒,李家人都挺樂意。
攬月笑,「少爺,您哪裡知道外頭人家的事。這些鄉下人家,若是遇著疼閨女的人家還好,若是遇著那不心疼閨女的,分斤稱兩的賣了倒是什麼稀罕事?不說別家,就咱們府上這些丫環,多有在外頭買的,縱有些是家裡不得已,過不下去了賣的,也有各式各樣的緣故哪。」
大丫環瓊花端進一盞牛乳,嘆道,「攬月這話在理,不說別人,就是奴婢,當初要不是奴婢有幾分運道賣到咱們府上,這輩子還不知是個怎麼著。」
秦鳳儀問,「瓊花姐,你家也跟小秀兒她家似的么?」
「我家還不及秀兒她家呢。她家好歹沒把她賣了。」瓊花道,「像我家,既賣了銀子,還來尋我做甚?初時我還以為他們是想贖我出去,不想卻是打聽著咱們府上月錢多,我做小丫頭子的時候,他們也不來,還是打聽著我出息了,到少爺身邊服侍,他們便上門兒,與我哭訴家裡如何艱難,話里話外不過打我月錢的主意。」
秦鳳儀連忙道,「你沒給他們吧?」
「給什麼呀,既是賣了我,生養之恩我便是算報答了,自此兩不相欠,何必再扯上些銀錢因果。」瓊花說著端上牛乳,道,「就這麼著,不少人說我沒良心。」
秦鳳儀連忙道,「哪裡是你沒良心,做得對!」又說瓊花,「這些事,竟沒聽你提過。你要遇著難處,只管與我說。」
瓊花笑,「眼下跟著少爺,吃穿不愁的,哪裡還有什麼難處。」要不是她家少爺突然開竅變成個好人,瓊花估計也不會多嘴說自家的事。
秦鳳儀與攬月道,「你接著說,合著李菜頭這過來,還是想叫小秀兒給我做小?」
「可不是么。」
秦鳳儀哼一聲,「不要臉的狗東西!」完全沒想自己先時乾的那事兒,還不如李菜頭哪。
秦鳳儀原想做個好人,結果,竟被李菜頭攪局,那叫一個敗興!深覺李菜頭是自己做好人的人生道路上的絆腳石,立刻吩咐攬月,「跟採買上說,以後不準再從李菜頭那裡採買。」
身為一個好人,就不能吃這壞人家的菜蔬,秦大少如是想!
「哥,你這叫什麼話,咱們看他,是覺著不熟。可依秦公子說,他對咱們,可是熟得不能再熟。倘有什麼難事,他都上門了,就看在夢裡的面子上,也不好回絕他的。」李鏡再次道,「人家待咱們,多麼厚道。」
「行,只要不是什麼難辦的事,我一準兒幫他,成了吧?」李釗道,「不過有一樣,明兒你去找阿澄說說話,別留在家裡。」
李鏡看也哥操心的跟只老母雞似的,不由好笑,故意道,「不行,我等著瞧瞧看秦公子可是有什麼事?」
「唉呀,我說阿鏡,你們以後,還是少見面。」
「見一面可怎麼了?」
「我不是怕你把持不住么。」
李鏡氣笑,「不見就不見。」回憶一遭秦公子的美貌,李鏡感慨,「別說,秦公子的樣貌,當真挺叫人難以把持。」
李釗連忙道,「這話,在家說說也便罷了,在外可千萬不許說的。」
李鏡哼一聲,她能連這個都不曉得么。
李釗此方喚了管事進來,吩咐管事回了秦家下人,讓秦鳳儀第二天過來。
李釗其實覺著,不怪他妹妹對秦鳳儀尤為另眼相待,秦鳳儀此人,的確有些過人之處。就擱秦鳳儀與他們說的那「夢中」之事,擱別人,知道自己早死,如何還有這等洒脫自在氣。秦鳳儀就不一樣,與李家兄妹把老底都抖了個乾淨,結果,李釗再見秦鳳儀,秦鳳儀竟還是那幅張揚的鳳凰樣。
秦鳳儀規規矩矩的施一禮,原本挺平常的禮數,由秦鳳儀做出來,那姿勢硬有說不出的瀟洒好看,秦鳳儀笑道,「大哥早上好。」送上禮物。
李釗令侍女接了,還一禮,「阿鳳你也好,坐。」也請趙家父子也坐了。秦鳳儀又將趙家父子介紹給李釗認識,李釗笑道,「我少年時就聽說過趙翰林的名聲,至今京城說起來,論畫美人,趙翰林的美人圖當真一絕。」
「那是。」秦鳳儀道,「大哥,趙才子可是咱們揚州城第一有學問之人,他畫的那畫兒,縱我這不懂畫的,都覺著好。原本以為趙才子就了不得了,偏生我這位趙世兄更是青出於藍。大哥您說說,這可還有天理不,怎麼才子都趕他們老趙家了?有才學,真有才學!」
趙老爺連忙道,「阿鳳,你這也忒誇張了,李公子在京城什麼世面沒見過。不說別個,李公子年紀輕輕,已是舉人功名。我家阿泰,年長李公子好幾歲,也不過是個舉人。較李公子,相差遠矣。」
秦鳳儀道,「我大哥這屬於天才那一種,不好比的。趙世兄已是難得了,咱們揚州城,趙世兄亦是數一數二的人物。」
大家互相吹捧了一回,李釗方轉至正題,問秦鳳儀,「阿鳳你此次過來,可是有事?」
秦鳳儀道,「可不是么,險把正事忘了。」給李釗使個眼色,李釗把下人屏退,秦鳳儀方說明來意,「我只知道來的巡鹽御史姓平,聽說是平郡王府的嫡系,極愛丹青。大哥你也曉得,我家是鹽商,平御史過來,我家得有所孝敬才是。可多餘的事也打聽不出來,大哥你對京城的地頭熟,可曉得這位平御史的情形。」
「新御史定的是平家人啊。」李釗沉吟道。
「是啊。」聽大舅兄這口氣,感覺還不如他消息靈通呢。秦鳳儀道,「不知道就算了,這也沒什麼。」
「新御史是哪個我是不曉得,不過,平家嫡系,愛丹青的,我倒是曉得一位。」李釗道,「這是平郡王的老來子,平珍,他是平郡王最小的兒子,如今也不過二十幾歲。說來書畫,幾近痴迷。你要是想尋件趁他心意的古畫,那可不容易,他曾在宮裡臨摹前朝古畫,在陛下的珍寶齋一住便是大半年。京城名畫,沒有他沒見過的,想在揚州城尋這樣一幅,得看你的運道了。」
秦鳳儀好奇了,「依大哥你說,這平大人該在翰林當官兒啊,這怎麼倒來了揚州管鹽課?」
李釗一笑,「這皆是朝廷的意思,我如何曉得?」
「這可難了。」秦家送禮多年,秦鳳儀亦頗有心得,要是來個沒見過世面的暴發,這禮反是好送,無非就是銀錢上說話。最難送的,就是這種見多識廣的。人家什麼都見識過,這種人,最難討好。秦鳳儀打聽,「那這平御史還有沒有其他嗜好,譬如,琴啊棋啊啥的?」
李釗道,「天下最好的琴,大聖遺音、焦尾都在宮裡珍藏,平珍有一張綠綺。還有,平珍不喜棋道。」
秦鳳儀思量半日,也沒思量出個好法子,不過,他在「夢裡」有個習慣,一遇難事就問媳婦。而且,他今天來,原就是想順道瞧瞧他媳婦的。於是,秦鳳儀四下瞅一眼,問李釗,「大哥,阿鏡不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