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同沐溫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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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鳳儀如是感慨。
他明明是提前給他媳婦送生辰禮的,好端端的, 前一刻還在笑, 突然就哭了起來, 還問他那些不能說的事。真的, 要是能說,他一準兒跟他媳婦說。這實在不能說,關係到他的臉面問題,他是打死都不能說的。
秦鳳儀簡直是落荒而逃。
當然,逃之前沒忘了把帕子塞他媳婦手裡。
一路跑出李家, 秦鳳儀繼而一口氣跑出半條街,小廝攬月這此方牽著馬追了上來。秦鳳儀嘆一聲, 無精打採的騎馬回家去了。
李鏡卻是狠狠哭了一場, 李釗勸妹妹許久,李鏡方收了淚,待侍女捧來溫水,李鏡洗過臉, 同她大哥道, 「哥, 我實在不甘心。」一個人, 好端端的,無病無災,怎會年紀輕輕突然死去?
李釗嘆, 「看秦鳳儀那樣,他是絕不會告訴咱們的。何況,他既夢中有所得,說不得也不會似夢中那個結局。」
「他要是無德無行之人,死也就死了,也無甚可惜。可你看他,哪裡像有什麼大惡之人?我這心裡,要是看他真有個好歹,我沒幫過他,我怕是一輩子都不能安心。」
「他有什麼事,我來幫他,你不好再與他相見。阿鏡,他既有此隱憂,別個想頭,你且斷了。」李釗苦口婆心,「秦鳳儀的確是個好人,你趁著情未深,別再與他來往了。他有什麼難處,我絕不袖手旁觀。要是他身邊有什麼可疑的人,我也留心。成不成?」
「不成。」李鏡揉揉臉,「你是來跟著方先生念書的,明年就得春闈,不能耽擱。哥你也不必擔心我,我心裡有數。若能幫他查出身邊隱患,也不枉他待我一場。我幫他,全當報償。」
李釗猶豫,「你真沒對他動心?」
「我就是太不甘心他是那樣的結局。他這個人,咱們來往這些天,看也看得明白,他沒什麼心機,對誰好,就是一心一意對誰好。我也不是他突然送我首飾就心動的人,去歲我生辰,平嵐送的那一匣珍珠,論珍貴遠勝這匣首飾。我就是,太不忍心他落得早逝的下場。」倘是別個沒見過世面的女孩子,突然收到心儀男人的貴重珍寶,感動驚喜之下,以身相許亦不稀奇。但,李鏡不是這樣的人,她出身侯府,且她的素質,配得上侯府嫡女的身份。要說突然失態,並不因秦鳳儀的禮物在價值上如何貴重,而是這片心意,太難得了。
李鏡決定的事,那必是要做到底的。
秦鳳儀卻是經李鏡一哭,自此再不敢登李家的門。原本,「夢裡」時,他被媳婦各種收拾,簡直是受盡折磨,秦鳳儀是怕了這厲害婆娘。可沒想到,他媳婦這一哭更是厲害,秦鳳儀至今想起來都心裡悶悶的。好端端的,怎麼就突然哭了呢?還不如發頓脾氣叫人明白。
秦鳳儀想不通,卻是怕了他媳婦哭,雖則心裡惦記,卻是不敢再去,生怕他媳婦問他上輩子如何死的事。
簡直丟死人了。
秦鳳儀是誰都不會講的。
秦鳳儀悶悶的,秦太太看他這樣,以為他與李姑娘鬧什麼彆扭了,還打聽來著,秦鳳儀哪裡肯說。秦老爺看他在家沒精神,乾脆道,「平御史就要到了,這些天鋪子里也忙,你既無事,就與我到鋪子里去吧。」
秦鳳儀便繼續跟在他爹身邊打下手。
不過,他不去李家,卻是未料到,李鏡要登門拜訪啦!
把秦鳳儀嚇的團團轉,「這可怎麼辦?這可怎麼辦?」
秦太太好笑,「我的兒,這是好事啊!」人家姑娘主動登門啦!秦太太是不管兒子這慌頭慌腦的樣,連忙吩咐管事,明日請獅子樓的大廚來家掌勺,再安排明日採買貴重食材,必要好生招待李家兄妹。
秦太太與丈夫道,「你明日若無要緊事,也不要出去了,阿鳳到底年輕,你幫著他招待李公子,我明兒也不去方家南院赴方大奶奶的約了,我就在家,與李姑娘也好生說說話。」
秦老爺點頭,「這話是。」
結果,第二天秦鳳儀一大早就跑出門不見了。把秦太太氣的,直捶胸口,「這不爭氣的小子。」人家姑娘都來了,你可跑什麼呀!
秦老爺也是急的團團轉,一迭聲的令家下人去找兒子,只要找到人,便是綁也要綁回來的。
結果,夫妻倆都未料到,秦鳳儀是給李家綁了去。
秦鳳儀為啥怕媳婦啊,這絕對是有原因滴。看吧,也不知他媳婦哪裡來得這些神機妙算,他天剛亮就起啦,偷偷摸摸出門,結果,剛出家門,就被他媳婦派去的人逮住,一路「押送」到李家。
李鏡見著秦鳳儀便道,「我早料著你要偷跑!」揮手將下人打發下去了。
「阿鏡你算無遺策!」秦鳳儀習慣性的拍馬屁,賠笑道,「有事好好說,你叫我一聲,我也過來了不是?」
「你要這麼聽話,我用得著叫人去堵你?」李鏡問秦鳳儀,「你跑什麼,我到你家去還能吃了你不成!」
「吃你隨便吃。」
李鏡給這無賴話氣紅了臉,問他,「還沒吃早飯吧?」
「這麼早,哪裡來得及。」秦鳳儀知道給媳婦逮住是再跑不了的,露出個可憐樣,道,「阿鏡,咱們一道用早飯吧。」
「就知道吃飯,你這偷跑出家,你家不定怎麼急呢?你就不擔心父母著急?」李鏡哼一聲,喚來丫環,令丫環叫小廝到秦家傳個話,李鏡道,「就說秦公子到咱們府上來了,讓秦老爺秦太太不必記掛。」
秦鳳儀不由心下感慨,他媳婦行事,夢裡夢外都是這般周全。
先令人去安了秦家夫妻的心,李鏡接著安秦鳳儀的心,「你不想說的事,我以後不問了。你也不要成天提心弔膽的。」
秦鳳儀立刻露出彷彿卸了千斤重擔的輕鬆模樣,「成!」
「你先坐下,咱們說說話。」李鏡指指身邊的椅子,待秦鳳儀坐了,李鏡方道,「你不想說的,我不問。可有一樣,咱們雖有緣無分,但叫我看你遭那等下場,我不能坐視。你自己也留心,要是城中有什麼仇家,與我說,我縱幫不上什麼大忙,也能幫你想個主意。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我也就放心了。」
先時他媳婦突然哭,他還覺著女人的情緒不能理解。如今給他媳婦的感動的,秦鳳儀抽抽鼻子,「阿鏡,你對我真好。」
「才知道啊。」李鏡嗔道,「那你初時見我還跟見鬼似的,我多問一句,這些天就不見你上我家門了!」
「我不是不想來,我心裡可惦記你了,就怕你傷心。可我又怕來了你總問我。」
「好了,不問你就是。」李鏡問秦鳳儀,「你在城中可有仇家?」不問就不問,不直接問,還不能拐著彎的打聽了?
「沒有啊。」秦鳳儀也不願意早死,他縱腦子不大好使,這事他翻來覆去想了幾百遍,與李鏡道,「以前我也就上學時欺負欺負同窗,出門頂多與朋友有個口角,那些不過小事。對了,前些天我與方灝打了一架,但方灝是個書獃子,他哪裡有殺人的本事。」
「為何打架?」
秦鳳儀不大想說,不過,此事倒也不是不能說,秦鳳儀就照實說了,「就為那壺,就是我送你的那個焗過的破壺。你不是喜歡這種破爛么,我去古玩店,正好瞧見這壺,偏生給那小子預定了。你不曉得,他早就與我不對付,因他多念兩本書,成天以為自己多有文化,時常笑我學識不佳。我見著那壺,想著你定喜歡,要是個和氣的,我就請人家讓給我了。偏生是方灝,他要知道我也喜歡,如何肯讓。我就想個法子,氣得他跳腳,他一惱,竟然動手,結果,我倆打了一架,他氣得沒買壺就走了。我就把壺買下來了。就這麼點事,能為把壺就殺人。」
「不至於。」李鏡也搖頭,認為這麼點小事不值得殺人,不過,李鏡看向秦鳳儀,正色道,「趙東藝大師的手藝,那是破爛么?還有沒有眼光!原還以為你挺懂欣賞,原來都是裝的!」
「我沒眼光,你有眼光,還不成?」秦鳳儀見左右無人,他媳婦也不問他那丟人的事了,心下輕鬆,心情也大好。自袖子里摸出個荷包,裡面倒出兩個寸大的小玉雕,放到李鏡跟前,道,「你屬虎,我屬牛。看,這個小玉虎是給你的。這個小玉牛,是我的。這倆,是一塊玉料上來的,瞧出來沒?」
李鏡見兩隻小玉雕皆玲瓏可愛,心下亦是喜歡,道,「挺好看。」本是羊脂玉料,卻是這小玉虎和那小玉牛脊上多了一絲胭脂紅,給這兩個小玉雕平添了一絲俏皮。
「你那天就想送我的吧?」
「是啊。」秦鳳儀把小玉虎放李鏡手心裡,偷偷在人家掌心劃一記,道,「你看,非但合了你的屬相,而且,還有絲胭脂色,更合了你的性情。」
李鏡知秦鳳儀言下之意,笑眯眯的問秦鳳儀,「我什麼性情啊?」
「胭脂虎唄。」秦鳳儀偷笑,李鏡氣得一抬手,秦鳳儀握住她手,「玩笑,玩笑。」
李鏡抽回手,「老實點兒。」
「知道知道。」秦鳳儀道,「我就是一時忘了。」嗯,沒成親,不能隨便握媳婦的手了。
李鏡取走那隻小玉牛,道,「這個給我吧?」
秦鳳儀便收起小玉虎,貼身放好,悄悄與李鏡道,「那啥,阿鏡,你可不能喜歡上我啊。」
飯還沒吃,李鏡就險給秦鳳儀這話噎個跟頭!
秦鳳儀兩輩子頭一回善行,還得了善報,當下命小廝拎著那一籃子雞蛋,到他娘跟前顯擺,秦太太對李菜頭一家可是沒分好感,就因李家那丫頭,害她兒子大病一場。不過,秦太太到底是佛信徒,瞧見那一籃子雞蛋都均勻白凈,顯然是細心挑的,蓋在雞蛋上的藍布洗得乾乾淨淨,上頭還綉了些花紋草樣。秦太太道,「他家既然來賠禮,便罷了。好在阿鳳沒事,不然,倘咱阿鳳有個不痛快,看我跟他們沒完!」
「行了行了。」秦老爺吩咐道,「給他個紅封,打發他去吧。」到底不是什麼大事。
秦鳳儀道,「爹,我已是賞了。他好意過來,咱也不好收他的雞蛋,他家有個小子,聽說在念書,我叫攬月拿了套文房四寶賞他。」
秦老爺點點頭,「那便罷了。」
秦太太不欲我談李家事,笑道,「我兒,過來娘身邊兒坐,一來一回的騎馬,累不累?這回來,也沒歇會兒,先吃茶歇一歇。」
「累什麼,一點兒不累。怪道娘你喜歡去廟裡拜菩薩,我也覺著,這往廟裡走一趟,我這心裡就清明許多。」秦鳳儀接了茶吃兩口,如是道。
秦太太十分歡喜,笑,「那以後娘再去廟裡,還叫著你。」
「成。」秦鳳儀道,「我打算好了,以後要做個好人,更得做個孝子,娘,以後你出門就叫我,我騎馬給您護衛,這叫人瞧見,也顯著威風不是!」逗得秦太太笑個不停,秦老爺哼一聲,「唉喲,你現在才要做個好人、做個孝子,合著,以前沒這麼打算過?」
「當然有啦,不過,我以前沒有現在這麼清明。」
秦老爺一笑,「行啦,你既一意上進,眼下你也大了,明兒就同我去鋪子里,學著做生意。咱家就你這一根獨苗,家裡產業以後還是你的。」
秦鳳儀是個清閑慣了的,有些不樂意去,但想到「夢裡」那下場,秦鳳儀一口應下,「成,那明天一早,我就跟爹你往鋪子里去。」
秦老爺頜首,對兒子的看法大為改觀。
其實,要說別個生意,還講究個做生意的手段。偏生這鹽商是個例外,鹽課自來是歸於朝廷的,這各大鹽商是從朝廷那裡得了鹽引,如此,方能經營鹽業生意。
天下誰人不吃鹽啊!
就秦家這鹽業生意,向來不愁銷路。
秦鳳儀無非是跟著他爹往鋪子里轉轉,見一見掌柜,聽他爹說一說賬目上的事兒。秦鳳儀雖則是半點兒聽不懂,好在,他那一「夢」之後,立志做個好人,且,或者「夢境」太過逼真,秦鳳儀本人較先前也穩重許多,便是聽不懂賬上的事,也知道裝個認真模樣聽著。再兼他生得好,這一點兒真是佔盡了便宜。縱他只是裝個樣,畢竟年紀小,不過十六歲,掌柜夥計的一看,私下都說,「瞧著大少爺跟換了個人似的,當真是長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