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斬草除根
繞過雕龍髹漆屏風,北宮喆的身形白嫩的清晰,彭安容難以抑制心裡的激動,臉上浮上兩抹緋紅。
「皇上,臣妾——」
北宮喆猛然抬頭,掃了眼彭安容身後的那位宮女手中的食盒,淡淡道:「放下吧。」
彭安容心中一喜,「皇上,您嘗嘗臣妾煲的湯。」
北宮喆手中的硃筆一頓,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
而此時彭安容心中興奮地厲害,哪裡注意到了北宮喆漸冷的臉色,打開食盒,從食盒裡端出來補湯和一碗葯湯。
「啪!」北宮喆緊抿著唇,將手中的硃筆一放。
這不大的動靜在寂靜的殿內顯得格外清晰,彭安容心裡驀地一驚,手中一滑,手中捧著的白瓷碗倏然打翻,濃稠的湯汁一股腦的灑在了龍案上,一時間,不少奏摺沁滿了油漬。
北宮喆看著龍案上油膩膩的湯汁,臉色黑了幾分,一把從油膩的湯汁中撈出一個大紅的同心結,然後拿著手帕分外愛惜的擦拭起來。
「啊,皇上……」彭安容驚呼道,「臣妾……臣妾不是故意的。」她慌忙從袖子里抽出帕子胡亂的擦了起來。
「夠了,你退下吧。」
「皇上,臣妾……」彭安容頓時花容失色,完了,她這次算是將自己的形象毀了個徹底。
「退下!」北宮喆隱忍怒氣道。
彭安容抿了抿唇,心知已經無法挽回,咬牙道:「皇上,這葯湯是太後娘娘讓臣妾給您送來的,您不要忘記喝,臣妾告退。」
「葯湯?朕又沒病喝什麼葯湯,你這是盼著朕死么?」
彭安容聞言身子頓時一矮,「臣妾不敢,臣妾不敢。」
「滾!」北宮喆厲聲道。
彭安容雙腿一軟,不敢去看那發怒的帝王,由著她身後的宮女攙著她出了瓊華殿。
彭安容走後,月清絕不知從什麼地方搖著羽扇走了過來,撇嘴道:「你看你把人家嚇得。」
北宮喆眸光清冽,對著殿外吩咐道:「張海,打盆水來!」
北宮喆將大紅的同心結放入盆中,小心翼翼的洗去上面的油漬,然後一點點用巾帕抿干。
「不就是一個同心結么,看你緊張的。」
北宮喆手中的動作一頓,一道銳利的刀子眼掃了過去,月清絕立即禁了口。
「皇上,奴才讓人將這裡收拾一下吧。」張海小心翼翼道。
「慢著,先不急著收拾,你下去吧。」月清絕一把收了羽扇,嗅了嗅龍案上還未擦拭乾凈的湯汁,眉頭微凝,然後又端起一旁的葯湯嗅了嗅。
「這是曹太后讓她送來的。」北宮喆淡道,自從他令曹暮煙小產,和她捅破臉皮之後,除了在人前,他再也沒有稱呼她為母后。
月清絕點頭,「單看這湯藥,的確是強身健體的,而這補湯么,咳咳……是壯陽的。」月清絕似笑非笑的沖他眨了眨眼。
「兩種平常的東西若是同時飲用……」北宮喆說著,黑瞳驀地驟縮。
「你說的不錯,一旦這兩種東西一同飲下,會加速你體內忘情蠱的成長!」
果然是這樣!
「你這個妃子又被曹太后收買了,聽聞你不在宮裡的時間,就數她往長樂宮走得最勤了。」月清絕嘆了口氣。
「彭仁武倒是忠心耿耿,只是他生了個沒腦子的女兒!」北宮喆將擦拭乾凈的同心結放進了懷中。
月清絕再次搖起羽扇,對北宮喆道:「明日我想去青末山莊。」
「這幾日曹太后盯得緊,你過幾日再去吧。」
「剛才小丫頭給我傳書了一封,從洛城救回來的那個人果然是秋水,他體內中了劇毒,想讓我去瞧瞧。」
北宮喆雙眸微眯,「過兩日,朕安排你去。」
「行。你現在的記憶開始減退了么?」
北宮喆淡淡點頭,嘴角攢出一抹苦笑,「朕已經不記得和她初見的場景了。」
「你不妨將你們之間的點滴記下來,興許你可以加固記憶。」
北宮喆微微點頭,眸光逐漸變得深遠。
彭安容從瓊華殿內出來,還沒有回到素芳閣,便被曹太後身邊的宮女請到了長樂宮。
長樂宮的氣氛一如往日那般陰森,即使彭安容來了許多次,可是她依然覺得毛骨悚然,看著牆壁上掛著的泛著幽光的油燈,她的心裡一陣陣發毛。
「彭婕妤,太後娘娘等您多時了,你自己進去吧,奴婢告退。」那位宮女引著她走到內殿門口便轉身出去了。
彭安容只覺得前方的威壓更甚,壓迫的她一陣陣喘不過氣來。她深吸了一口氣,踏進了內殿,眼尾的餘光淡掃了高坐上那雍容華貴的女人,忙福身行禮道:「臣妾給太後娘娘請安。」
「起來吧,哀家問你,你給皇帝送去的補藥他可是喝了?」上方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隱約之間透著冰冷。
彭安容咬了咬牙,撲通跪在地上,垂頭道:「回太後娘娘,臣妾沒用,不小心將補湯……灑了。」
「灑了?」曹暮煙厲聲道,「沒用的東西!」一旦他沒有喝,就必定會被月清絕查出來,那她以後再想下手就難了!
曹暮煙眼中泛著怒意,立即從軟榻上起身,隨手拿來一旁的青瓷小盞,朝彭安容砸去。
曹太後向來喜怒無常,這是眾人皆知的,彭安容早就料到曹太后不會輕易饒了她,已經做好了挨打的準備,誰知那青瓷小盞在離她不遠處停了下來,登時化作了一抔齏粉。
彭安容眼底大駭,這小盞若是砸到她,她必然毀容!
「這就怕了?瞧你那點出息!」曹暮煙毫不客氣的譏諷道。
「臣妾不敢。」
「以後做事不要再如此毛毛躁躁的,否則像你這個樣子,何時才能抓住皇帝的心呢?」
彭安容咬牙,「是,臣妾知曉了。」
「好了,天色已晚,你退下吧。」曹暮煙聲音閑淡卻積威逼人。
「是,臣妾告退。」彭安容心中陡然一松。
「慢著——」
曹暮煙話音未落,彭安容整顆心再次懸了起來,微垂著眸光,不敢與曹暮煙視線相接。
「只怕這次皇帝是惱了你,你最近不要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晃悠。」
「是。」彭安容雖然心有不甘,但是卻沒有辦法,過了片刻,似是想起什麼,緩緩抬起頭,對曹暮煙道,「太後娘娘,臣妾將湯汁灑在了一個同心結上,皇上非常生氣,這才將……將臣妾趕出了瓊華殿。臣妾猜……那同心結想必是以前瑾淑妃送的吧。」
雖然她以前不喜瑾淑妃,可是這位太後娘娘更是將瑾淑妃恨之入骨!
果然,曹暮煙的眸光頓時掠過一抹狠戾,有些不耐的對彭安容擺了擺手,「行了,你下去吧。」
「是。」彭安容緩緩退出了內殿,不由得長長舒了口氣。
「啪!」曹暮煙將一旁桌上的杯盞全部掃落在地。
「煙兒……」
「到現在,他還想著她!哀家倒要看看三個月後,他是否還會記得她!」
「自然是不記得,煙兒莫要動怒。」滄月在一旁小心的勸道。
「找到他將那個小賤人藏哪了么?」曹暮煙厲聲道。
「暫時……還沒有。」
「廢物!」曹暮煙怒氣一掌砸斷身側的扶手,「他們從西楚回來,不是讓你盯著的么,這樣竟然都能跟丟!」
「煙兒,奴才該死!」
「你可知他今日去了哪?」
「奴才派人盯著,可是才不過一道街的距離就被甩下了。」
「哀家養了一群飯桶么!」曹暮煙聲音陡然升高,在寂靜的長樂宮中十分尖銳。
「煙兒,你打我罵我都可以,千萬不要動怒傷了身子,你現在可是雙身子了!」
提到雙身子,曹暮煙眉梢才稍稍柔和了一些,「聽說,那個賤丫頭也懷了身孕。」
「是,息子魂殤……解了!」
曹暮煙鳳眸中劃過一抹狠戾,北宮喆讓她小產,那她要讓他這輩子都沒有子嗣!
滄月微微抬眸,「煙兒,你說這次,他……會不會……」
「不會!這次哀家做的隱秘,他是不會知道的!」曹暮煙斜斜靠在軟榻上,「這幾日你給哀家盯緊他!」
「是。」
「慕容清那裡如何了?」
「氣數已盡,慕容清雖然為人狂妄陰狠,但是他現在兵馬損失嚴重,就連他的貼身暗衛秋月也死了,他已經是秋後的螞蚱,不足為懼!」
「若是不能斬草除根,必會後患無窮!」
「煙兒是想……」
「征討!」曹暮煙眼底劃過一抹算計,「風明如今還在沐陽,將彭將軍從西楚調回來征討慕容清,最好是同歸於盡!」
「是。」
「你也退下吧,哀家想歇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