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兩個婢子
仁宗帝心情大好,目光在落到江子笙的身上時,薄唇緊抿了下,面色不改地道:「眾卿平身,坐下吧。」
「謝皇上。」
江子笙被任錦軒輕輕拉起,坐回到了位置上,將煤球抱到了腿上,繼續往它嘴裡塞東西。
「朕宴請眾卿實乃因為一件喜事要跟眾卿宣布,那便是太子任承澤與瑤光公主的婚期已經定下。」仁宗帝的話瞬間激起了一片聲音,他的眸子意味深長的掠過眾人,最後停在了江子笙的身上,低沉地道:「婚期定在今年的中秋佳節。」
「恭喜皇上,恭喜太子殿下。」眾臣連忙附議,送上自己的祝福。
江子笙微微張了唇,看著任承澤的眸子也定定的看著她,只不過他的雙眼太過空洞,江子笙抓不住任何的表情。
朗瑤光淺笑嫣然,大大方方的接受著眾人的祝福,看到任錦軒身旁的江子笙,唇微微挑了下,像是在挑釁著什麼。
江子笙心一緊,為什麼她在朗瑤光的身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影子,尤其她的淺笑,像極了一個人。
任錦軒微微握緊了江子笙的手,示意她別擔心。
「我知道。」江子笙也看著瑤光公主,回以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
絲竹歌樂響起,宮女們身著華麗的舞衣,翩翩起舞,在搖曳的燈光之下,晃的人眼花繚亂。
任承澤一杯接著一杯喝著悶酒,一眼也不願意看身旁的朗瑤光。
他就坐在江子笙的對面,透過宮女舞步之間的空隙,恰好能夠看到江子笙隱隱現現的五官,一顰一笑都牽動著他的心神。
朗瑤光何曾沒看見任承澤那眼中繾綣的深情,只不過她恍然未見,還親自為任承澤斟了了一杯酒。
「本宮不喝。」任承澤拂開朗瑤光倒酒的手,眼中閃過一絲不解,「為何,為何你我明明無意,你卻能做到這般無所謂?」
朗瑤光唇間的笑意依舊保持在了完美的弧度上,她紅唇像是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玫瑰花汁,漂亮的讓人難以移開雙眼。她的眸子閃過一絲同情還有隱隱的嘲諷,她有些同情這個為情所困的太子,也有些不屑,為了一個女人,任承澤竟把自己看的緲如塵埃。
「有些事情既然改變不了,何不去享受它?雖你我現在並無情意,但瑤光深知太子是良人之選。」朗瑤光淡如止水的解釋著,眸子平和的沒有一絲波瀾。
任承澤對朗瑤光的話不置可否,朗瑤光的偽裝太好了,但他不會去信。
他的目光依舊望向江子笙的那個方向,低低嘆了一聲。
這邊的江子笙自從宴會開始就沒有將眼抬起過,一刻不停的為著煤球布菜,自己卻是一口未碰。
雖然是宮宴眾人在皇上的面前又怎麼能吃的盡興,雖然表面一片其樂融融的樣子,滿桌子的菜也未敢入一兩口。
所以江子笙和任錦軒的桌子,很快地便引起了仁宗帝的注意。
別的桌子上的佳肴滿滿,江子笙的桌子沒過一會便只有殘羹剩菜。
他眸子微微動了動,向著身邊伺候的廣坤公公招了招手,「重新為錦軒他們上一桌好菜。」
「是,陛下。」廣坤公公說著立即將皇上的命令吩咐了下去。
仁宗帝抿了抿一口酒,聽著優美的絲樂聲,將目光落到了任錦軒身上,淡笑道:「錦軒成親也有些時日了吧?」
「是。」任錦軒依舊不咸不淡的道。
「朕聽聞太子說起,你們夫妻二人琴瑟和鳴,深感欣慰。」仁宗帝單身撐在木桌上,將目光看向江子笙意味不明的道,「世子妃的回春堂生意如何?」
「勞陛下掛心,一切都好。」江子笙面無表情地看著仁宗帝,冷冷地道,「不知陛下的身子可曾好些?」
「好多了。」仁宗帝被江子笙這麼一噎,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想起上次被江子笙這麼一個黃毛丫頭威脅,他便覺得顏面盡失。
為此他還將那日見過此事的侍衛通通秘密處理了,就是怕他們將此事泄露出去。
周貴妃坐在如仁宗帝的左邊,看到仁宗帝臉色難看,連忙伸手順了順他的背,眸子里無一不透露著關切。
自從立任承澤為太子之後,似乎為了彌補周貴妃,仁宗帝幾乎夜夜宿在周貴妃的寢宮之中,宋賢妃那裡一個月也就去一兩次,至於皇后那裡,就更加少了,基本上就是走個過場,坐坐就走。
對於仁宗帝來說,皇后太過木訥,作為一國之母她做的無可挑剔,但作為一個女人,卻少了那麼幾分情趣,遠沒有周貴妃那般嫵媚動人。
「還是愛妃懂朕。」仁宗帝輕輕地挽住周貴妃柔嫩的手,又望向了任錦軒,淡淡地道:「武賢王府事務繁重,錦軒既然心疼世子妃便該再納兩門側室,為世子妃分憂才行。」
仁宗帝說完,江子笙的身子就僵住了。
仁宗帝這話說的倒漂亮,還為她分憂,讓她戴綠帽子才是真的吧。
他這樣做無非就是想在武賢王府中安插自己的人,好好的監視著武賢王府。
只不過任錦軒會答應嗎?江子笙不由自主地將目光落到了,面無表情的任錦軒身上。
雖然任錦軒說過今生今世她只娶江子笙一人,但是皇命難違,現在又是當著所有大臣的面,任錦軒會怎麼說呢?
「錦軒不願再納側室,今生能得江子笙一人,便已足矣。」任錦軒盛情款款的看著江子笙,復而又看向仁宗帝繼續道:「倒是三殿下,到現在也沒有娶正室,皇上理應照慮下。」
任承恩本還癱坐在椅子上一副看好戲的樣子,見任錦軒的矛頭直直地指向他,頓時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而比任承恩臉色更難看的就是他的側妃康靈了。
任承恩說過他日登基之時就將她扶正,現在若是任承恩娶了正室,那她豈不是做什麼都是名不正言不順。
「你還愣著幹嘛,還不向父皇解釋。」康靈小心翼翼地捏了把任承恩的大腿。
任承恩吃痛,連忙放下了酒杯,也學著任錦軒的那一套,「回父皇,側妃康靈甚和我意……」
「你也非她一人不可?」任承恩的話還沒說完,仁宗帝便打斷了他的話。
「是。」任承恩心情有些忐忑地道。
仁宗帝眸光陰戾地看著任承恩,他沒想到現在連任承恩都開始對他陽奉陰違了。
前兩日他還對江子笙做出那檔子事,現在卻好意思腆著臉說非康靈一人不可,真當他是傻子不成。
仁宗帝氣得胸口劇烈起伏,看到周貴妃又靠過來,更是心煩意亂,冷聲道:「天氣那麼熱,你還靠過來做什麼?」
周貴妃臉色微變,連忙向仁宗帝賠罪,冷然地看了眼還依舊渾然未覺的任承恩。
大殿上也呈現了一種微妙的氛圍,藝伎們也紛紛退了下去,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任錦軒在此時翩然起身,向著仁宗帝行了一禮道:「錦軒還有些要事辦,便先行告退了。」
仁宗帝連連點頭,維持著自己僅剩的威嚴,「去吧。」
「走吧。」任錦軒說著直接拉起江子笙的手,在眾目睽睽之中,離開了大殿。
明月已經掛上了樹梢頭,整個皇宮一片燈火通明,那是數百名掌燈宮女的傑作,一直延伸到宮牆之外。
江子笙就像是走在了燈海之上一般,唇間掛著淺淺的笑意,「你說仁宗帝事後會怎麼懲罰任承恩?」
「與其擔心任承恩,本君認為你還是先擔心你這個世子妃的位置。」任錦軒輕勾起唇,也不知江子笙到底清不清楚現在是什麼樣的狀況。
「什麼?」江子笙不解地道。
「子笙沒聽到皇上要為本君立側室嗎?」任錦軒的笑容很冷,似乎能冰凍世間萬物。
「你不是跟他說了嗎?」江子笙有些茫然,任錦軒剛剛已經很明確的跟仁宗帝說了自己的心意,難道他還能逼任錦軒不成?
「他若下了聖旨呢?子笙你還能向上次一樣威脅他?」任錦軒的眸光倏地眯了起來。
經過任錦軒這麼一提醒,江子笙的心情瞬間掉到了谷底。如果仁宗帝真要下聖旨的話,她還真沒有辦法。難道要她再折回去當著所有人的面再威脅仁宗帝一次?
「難道我就任由仁宗帝安插人進來?」江子笙心情很不好,她突然轉身冷冷地看著身後的任錦軒,「任錦軒,你別忘記了我們的契約,你若是違背誓言,我定不輕饒。」
「本君絕不負你。」任錦軒看著江子笙氣急敗壞的樣子,啞然失笑地點了點頭。
江子笙看他笑的這般淡然一時之間有些發懵,不確定地道:「你剛剛在逗我?」
任錦軒搖搖頭,他可沒有逗她,仁宗帝一定會下旨,讓他納側室的。
「那你為何?」江子笙一頭霧水看著任錦軒,心裡有些焦急,她可不想像其他宅院中的女人天天跟幾個側室鬥來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