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過往

  「暮兒!暮兒你怎麼了?」不知走了多久的路,出來才出了暗道。


  「哥,你快點救宸兒。。。。。。」話還沒說完母后便暈倒在了地上。


  年小的他頓時心中一哽,眼淚就嘩啦啦了往下流,「舅舅,你快救救母后。母后,你醒醒,你別睡好不好,我害怕!」


  雲霖探了探自家小妹的氣息,動作一頓,居然跪了下去,「我還是沒能保護好你!」


  那一夜,他親手將母后埋葬,當回到皇宮后昔日輝煌的未央宮已經不復存在,父皇居然不知道這一件事去,當時他氣急攻心,暈倒在了未央宮的前面。


  母後走好!


  等他醒來的時候,他宮殿的人都小心翼翼地伺候著他,沒有多言。他那時還不明白怎麼回事,想下床問一下,發現他已經站不起來了。


  三個月後,父皇重新立后,對母后的事情不 再過問。也不準別人提起。這成了皇宮的禁忌。


  許久后,他在他的枕頭下找到了一封信,應該是舅舅拿來的,是母后的手筆,裡面洋洋洒洒寫著幾個大字:已走,勿念,勿報仇,因為我愛他。


  「王爺,你在想什麼呢?」管家看著出神的沐宸,叫喚道。


  「沒事,走去皇宮,叮囑廚房的,王妃醒來一定要有飯吃!」推著輪椅就往準備好的馬車走去。


  「三王爺到。」隨著太監尖細的聲音,坐在輪椅上的沐宸向御書房的方向去。


  穿著一襲明黃色龍袍的沐堇鋮,將手中的畫卷卷好,拉開紫檀木桌的抽屜,小心放好,才揚聲道,「宣。」


  「參見父皇。」沐宸淡淡地說完,就直奔主題,似乎並不想跟沐堇鋮說過多題外話,「宣兒臣進皇宮商討疆邊戰事是為何?莫不是不知道兒臣的雙腿早在八歲那年的火災中癱瘓了?」


  「你還記著那時發生的事。」沐堇鋮嘆了口氣,自那時開始,他的三皇子對他的態度便如同君臣一般,他永遠也忘不了那場火災發生后,他與沐宸的第一次見面時,他望向他的眼神,是多麼的責備,多麼的厭惡。


  「如何能不記得,我可不像您,僅僅只是失去了一個皇后,事出不久便新立了個。我唯一的母妃在那場火災中消逝了,我的腿也在那時廢了。」沐宸說這話的時候意外的平靜。


  「我……」沐堇鋮的唇瓣動了動,似乎是想為自己做辯解,可又不知可做何辯解,為了江山社稷而在沐宸的母妃屍骨未寒的時候,另立皇后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他,可他那時也是身不由己啊。


  那時丞相的勢力已經可以一手遮天了,如果不是他那時立了丞相的妹妹為皇后穩住了丞相,再一點點暗中將丞相的勢力劃為自己的,如今的皇室恐怕已不姓沐。而且將丞相的勢力削弱到無法與他為敵之時,他也嚴懲了丞相和皇後為沐宸的母妃報了仇了,他扣心自問是愛著他母妃的,發生了那樣的事,他也很難受。


  「我不想再多說什麼了,還是回歸正題的好。」沐宸淡淡地撇了沐堇鋮一眼,他那身不由己的解釋,他早已聽到滾瓜爛熟,倒背如流了,在他的眼裡,沒有什麼能比得過他的母妃,即使是為了江山社稷又如何,明知是那人設計殺害她的母妃,令自己的親身骨肉癱瘓,還立她為後。不得不說,他是一個合格的皇上,但他並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和父親。


  「朕想讓你借這次的戰事在民間建立威望,以助你以後登基。」兩人談起政事,便將自稱改了,將沐宸親手送上皇位,是他唯一能做的補償。


  「呵,兒臣只是個殘廢,受不起父皇如此厚愛,兒臣認為太子更適合那個位置。」沐宸冷笑出聲,登基?真是笑話,他這輩子最不屑的就是做皇帝了,坐上那個位子,一切便都得為了江山社稷著想,還要娶一大堆他不愛的女子,這樣做便是把他往失去,那個只喜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墨瀾的絕路上推。


  他現在只想跟墨瀾過著像現在一樣平淡卻幸福的小日子,那種高高在上的生活,他可消受不起,若他真心想要坐上那個位置也不會裝那麼多年的殘疾,藉此打消沐堇鋮將他推上皇位的念頭了。


  「哼!那個成天混吃混喝混青樓的太子要是靠得住,朕早就甩手不幹了。」沐堇鋮率先鄙視了一下太子,然後嘆了一口氣,「你又為何如此看清自己,雖然你無法在馬上率領大軍保衛邊疆,但朕相信以你的聰明才智定能不上戰場,也可鼓舞士兵的士氣,擊退敵軍。」


  「父皇著實高看兒臣了,縱使太子靠不住,二皇兄英勇善戰比兒臣跟適合那戰場。」沐宸又將這差事推到了二皇子的身上。


  「二皇子英勇善戰是真,可性子過直,封為副將還可,倘若封為主將,易被敵軍迷惑。」沐堇鋮見沐宸又想扯出四皇子,便拍了拍桌,「不必多言,朕心意已決,你回府準備行李,等候朕的聖旨便可出戰。」


  「既然父皇心意已決,兒臣也不好推辭,但,兒臣的醜話想說在前頭,皇位這寶座,兒臣寧死不坐,兒臣可不想落得父皇這般妻離子散的下場。」沐宸說完便頭也不回的推著輪椅走人了。


  「你!」沐堇鋮氣惱地拍了下桌子,直到沐宸的身影消失在這御書房時,才取出了他放在抽屜里的畫卷,他將畫卷放在桌麵攤開,手指在畫卷中那如同仙女下凡一般神聖不可褻瀆的女子的面容上流連,眼裡儘是愛意,「暮兒,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我當初是不是就不該要這皇位?我是不是不應該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在宸兒的身上?是不是該打消讓他坐上皇位的念頭?」


  一個又一個的問題從沐堇鋮的嘴裡冒出,然而畫中的美人依舊抿唇笑著,並未給他任何答覆,他輕嘆了一口氣,「不說這個了,暮兒,不知你在天之靈看到了沒,宸兒那小子也有了深愛的人,那孩子叫墨瀾,她挺有趣的,也挺愛笑的,如果是她的話,應該能讓宸兒走出當年那事帶給他的陰影.……」


  接著沐堇鋮對著那畫卷喋喋不休地講了許多,在這段時間裡,他不再是一位高高在上的皇帝,而是一個思念妻子多年的丈夫。


  墨瀾手支著下巴,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桌面上明晃晃的聖旨,猶豫著到底要不要打開看看裡面寫著什麼內容。


  最終手的動作比正在做思想鬥爭的腦袋反應更快,先一步打開了聖旨。


  墨瀾越往後看眉頭皺得越緊,這皇上心裡是怎麼想的,是想幹嘛,居然讓一個雙腿廢了的人去邊疆打戰,雖然她已經知道他不是,但是他在外人眼中還是那個坐著輪椅的鬼王,坐在高位上的人還真是攻於心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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