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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白馬非馬

  書院正殿,上面懸挂的是孔子的頭像,中間的桌案擺放著水果和香爐。秦安然看到了倒是微微一愣,雖然這是個歷史上沒有記載過的朝代,不過孔子還真是影響深遠啊,即便是在這裡,也被人供奉。


  胡大學士和蕭樊身份最為尊貴,坐在孔子像前面的聯合國上座的椅子之上,而秦安然帶著子遇和秦煙兩人則坐在兩側稍後一點的位置,視為旁觀。殿中間擺放的是兩人長桌,左右個四桌。


  地上鋪著坐墊,房間裡面早就放置好了火盆,將門掩上,將房間四個角落裡面一人高的燭台全部點亮。外面還在飄雪,天色灰暗,裡面燭光映照,暖黃色的光茫茫一片,反倒是產生一種處於春日的錯覺。


  左右四個長桌,共十六名待試的學子,全部統一身著白色長袍,藏青色修邊,腰間系的是一根白藍相間的錦帶。長發高束。秦安然看著下面兩兩上前對著胡大學士蕭樊所在的位置施禮的學子。


  恩,個個都是青年才俊,不得不說胡大學士不僅慧眼識人,一看氣韻風度就超過常人,顏值都挺高的。這麼統一穿著打扮一下,倒是有種男團的感覺了。十分的賞心悅目,就是不知道到底是有真才實學呢,還是個錦繡草包,徒有其表。


  禮畢,胡大學士站起身來,所有人皆站起。「今日為初步辯考,為今年年前的最後一次文舉挑選五人進朝參考。諸學子均準備已久,現在就是拿出你們這段時間成果的時候。另這位是樊公子,你們的大師兄,今日巧遇,得以做評判。」


  「大師兄好。」十六位學子均是一禮,蕭樊稍稍點頭,「無礙,你們只需發揮你們正常的水平即可。無論今日評選結果如何,仍要專心治學,為大晉百姓造福。」「謹遵師兄教誨。」秦安然在一邊看著蕭樊一本正經的樣子,癟癟嘴,裝模作樣。


  「辯考開始!」胡大學士一聲宣布,身後的童子呈上來幾個捲軸。


  童子打開一個捲軸,朗聲,「第一辯,寒風瑟瑟,九點門前旗子飄動。一人言旗為風動,一僧曰旗為風動,那究竟旗為何動?」辯題一出,下面的學子皆對看著,細聲討論這什麼。秦安然則坐在一邊仔細的打量每個人的神情。


  左邊第二桌一學子站起,「弟子子瑾有論。」胡大學士點頭,「辯。」「弟子認為旗為風動,若不是風吹,則旗必然不動。沒有外力,旗子是不可能自己飄動的。正所謂假舟楫者,非能水也,即是藉助外物而達成,弟子認為旗,為風動。」


  對面的第一桌的一個學子站起來,「弟子子諾有論。」「辯」「弟子認為旗為心動。旗子的飄動與否在與你心裡所認為的事實。比如花開得正好,你沒心去看,那麼花在你心裡即無盛與不盛之別。」


  秦安然微微點頭,辯題是經典的在現代來說就是唯物與唯心的辯論,兩個學子都提出來了自己的看法,分別持唯物與唯心之論。看牢胡大學士是想測測他們為人待事的嘴基本的觀念了。


  接著陸陸續續有人發言辯論,均是持一方或兩方皆有之,沒有什麼創新。而這個至今都為能解決的辯題,自然也不會有什麼結果。一柱香的時間一到,書童敲響鐘磬。胡大學士微微抬手,「此題辯論到此為止,有人知道為師為何讓你們辯論此題?」


  下面的學子面面相覷,最後一桌的一人站起身來,「回老師話,弟子子栢認為辯論此題的寓意在於為官為人,做事接物之道。旗為何動,我們都應該尊重事實,另外心裡也要有自己的看法和見解,方能在為官為人上,不因別人的認識而動搖自己的信念。」


  胡大學士滿意的點頭,不錯,這的確就是他的用意。官場之上,各持己見,難免有政見不同的人,先要認清事實,才能保持堅守自己的信仰。既不能為了和人呈口舌之快,違背事實,也不能因人言論,忘卻事實。


  接著第二、第三個辯題一個個亮出來,每一個都是一柱香的時間,學子們紛紛發表自己的看法。秦安然在一邊認真的看著每個人的反應。最後又七個人表現的都很好,胡大學士和蕭樊陷入為難的境地,不知該怎麼選出五人來。


  「要不加試一題,名為白馬非馬,讓他們與我辯論。」秦安然走過去提議。胡大學士看著秦安然,笑得很是深意,轉眼去看蕭樊。蕭樊點頭,「好,加試一題。」


  秦安然從椅子上站出來,落落大方的看著諸位學子。「在下是你們大師兄的弟弟,大家稱呼我安公子即可。現下我有一辯題,不知誰與我辯上一辯」


  年級最長的子瑾做了個請的動作,「兄台請明你的辯觀。」秦安然略點頭,「此題為白馬非馬。諸位皆知馬說的是一種動物,此物大家覺是看到過的。而白解說的是一種顏色,顏色不等於動物,那麼我認為白馬非馬。」


  此話一出,下面的學子驚噓一片,這是什麼言論。而坐在上座的蕭樊和胡大學士對視一眼,笑。秦安然的這個是個非常有趣的詭辯,一時之間他們都還想不出什麼辦法來辯駁她的觀點。但是下面的學子有坐不住的。


  一人站起來,「此言論實在有幾分荒謬,白馬非馬,那白馬是什麼?豈不是天下之馬,有顏色的皆不能稱之為馬?」秦安然看著那人說過去,「我並沒有說馬不是馬,白馬即為白馬,馬即為馬。兩者不能苟同。」


  這些眾人皆哽住,一時之間還無法作答。秦安然手中的扇子一下一下的敲打著自己的手心,她的眼睛快速的掃過在場的十六名學子的表情和反應,一一記在心裡。學子們紛紛言言的探討,卻沒人再能說辯駁的話。


  一柱香的時間快到了,秦安然看著下面的人,難道就這麼結束了?真是很沒意思,自己原本還想看看這裡有沒有超越常人的所在的人。古人的辯論思想按理來說應該是十分發達的,畢竟古人幾人一聚,就喜歡辯論一番。


  還是最後一桌的子栢站了起來,「安公子,我有疑惑。」秦安然眼前一亮,「請講。」「如果按照安公子的白馬非馬來說,那我說安公子是個好人,樊公子也是個好人,好人等同於好人,推算出來豈不是樊公子和安公子是相等的?而實際上這是兩位公子,而不是一人。」


  「啪啪啪啪。」秦安然最先鼓掌,讚賞的看著子栢,「不錯不錯,能夠及時用我的觀點來擊敗我,非常了不起。」身後的胡大學士和蕭樊也笑著點頭,這倒是連他們一下都沒想出來,果真是青出於藍勝於藍。


  辯考很快結束,胡大學士也將人選選定下來。站在門口,送別蕭樊和秦安然,「今日多謝王妃妙計,不然這五人的名單還真是要愁人了。」秦安然擺手,「老師言重了,不過是興起而已,比不上老師的學子才思敏捷。」


  「哈哈,王妃真是爽朗之人,老夫好久不曾見過如此性格之人了。等有空,再來書院,老夫與你辯一辯,看看王妃你還有什麼好的辯論點子。」秦安然拱手一笑,「自然,那我家的兩個孩子就委託老師了。」


  秦安然看看站在一邊子遇和秦煙,上前拍拍兩人的肩膀,「好好的潛心治學,聽懂了沒?」兩人乖乖巧巧的點頭。


  馬蹄踢踢踏踏,馬車搖搖晃晃而去。秦安然撩開車簾,看著子遇和秦煙兩個人站在那裡,不舍的看著她,大雪飄雪,模糊了她的視線。身後貼過來一個暖暖的,結實的胸膛,沉穩磁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現在你能看看我了吧。」


  秦安然回頭,蕭樊陰測測的盯著她。「幹嘛?」秦安然莫名其妙的問道。蕭樊一把將她拉到懷裡,抱著她,「剛剛你在辯考的時候,眼睛盯著那些學子眨都不眨一下,連餘光都沒給我。」


  秦安然聽著他悶悶的聲音,抿嘴一笑,這是吃醋了?她坐直身子,看著蕭樊,「吃醋了?」蕭樊跨著一張臉,不說話。秦安然覺得他這副受委屈的小媳婦的模樣實在是好笑,笑著在他臉側親親,「我看他們是有目的的。」


  蕭樊被輕輕地一吻治癒,盯著她,「什麼目的?」「自然是為你看看以後這些人哪些可以重用。我看那個子栢以後能擔大任,思維敏捷,反應極快,偏生總是在最後發言,給人致命一擊。這種人假以時日,絕對非池中之物。」


  蕭樊認同的點頭,「還有呢?」「還有就是之前說話的幾個,子瑾,為人謹慎,進退有度,這種人可以放心的交託大事,不一定能辦好,但是覺得沒有風險。另外就是那個被我白馬非馬一激就站起來的那個,這個人還是要多磨練,性格衝動,沒法擔當大任。」


  蕭樊眼裡笑意滿滿,將她摟緊,「然兒,你簡直就是上天賜給我的寶貝。」話畢,只剩唇齒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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