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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狀告

  塵封的匣子裝著的都是最自己最不想看到卻又無法丟棄的回憶,就算是背井離鄉,一切重新開始,到頭來一下子就被打回原形。更讓人覺得諷刺的就是,自以為重新開始的成就都是建立在巨大的謊言之上。


  喬月坐在屋頂上面,看著那輪月亮,離開雷家堡的這幾年看的最多的就是月亮吧。蓮花殿的屋頂是整個陰聖教中除了正殿之外最高的地方。


  每次睡不著的時候,她都習慣性地帶一壺梅花酒躺在屋頂看漫天的星辰和掛在空中一如既往、皎潔如初的月亮。現在這麼一想,覺得自己真真是可笑之極。


  身體離開了舊地有什麼,心卻還是留在這個地方,數年來養成的習慣還是沒有改變。只是那時候看月亮的有三個人,除了她,其他兩個都昏睡的床上。


  想起昨日金不羈三個時辰之後,毒癮發作的樣子,心就像被人刀割一般。赤紅的眼睛,咬緊的牙關,渾身繃緊的肌肉,抽搐的四肢。看到她落淚,緊緊握著她的手。


  「月……月兒,我……不……不怪你。」


  而一切都是她一手造成的。喬月苦笑了一下,閉眼兩含淚水滴落,往嘴裡灌了一口醇厚的酒,烈酒入喉,酒氣翻湧,辛辣苦澀。


  什麼聲音?斜眼瞟了一眼剛剛動了一下的樹枝。


  這樣都不死心嗎?那麼……就讓一切結束吧。


  第二日,蕭樊坐在馬上,葉天行也在一旁,後面是一輛小的馬車,從外面看起來十分普通,但是坐在裡面照顧秦安然的喜鵲還是驚訝了。這馬車的內部構造,太驚悚了!


  馬車的一邊是一張剛剛好夠自家小姐睡著的床,床上面的車璧有一個支架,掛著紗簾。床下面是兩個抽屜,一邊是衣物,一邊是葯。馬車的另外一邊是一張小巧的桌子,桌子的中間是一個燃炭的爐子。


  上面放著一個精巧的銅質小水壺,看樣子王爺應該是想要是王妃向醒來能夠立馬喝上熱水吧。


  馬車的四個角放置的是四個嬰兒拳頭大小的夜明珠,照得裡面如同白晝。喜鵲輕輕敲擊了兩下車璧,發出咚咚的聲音。喜鵲也是受過幽閣培訓過的人,自然知道這車璧不簡單。


  如果沒猜錯的話,整個車子都是用特製的鐵皮鑄造而成,刀槍不入。必要時刻,車窗和車門全部會被鐵門鐵扇關死,開啟的機關在裡面。無論外面發生什麼,裡面的人都不會受到影響。


  面面俱到,王爺真的是費勁了心思。王妃,你快點醒過來吧。我們就要回京了,子遇少爺還等著你給他帶生辰禮物回去呢。


  雷古前腳送走蕭樊一行人,後面家丁急忙跌撞的跑來,「堡主,不好了,小姐不見了!」


  雷古直接運氣輕功飛向喬月的房間,「砰」的一下退推開大門,房間裡面空無一人。站在一旁的福伯臉色也很凝重,「堡主,按照推算小姐應該是昨夜打暈侍衛走的。」


  「我已經派人去搜查了,現在這裡有三封信,是小姐留下來的。」富婆掏出三個信封。雷古一把搶來,三封信,三個署名,金大哥,妹妹,爹娘。


  「爹,娘,等你們看到這封信時,我已經離開。女兒不孝,不能再你們身邊孝敬你們。但是不要擔心我,我只是要出去收拾自己闖下的禍事。」


  「不羈的解藥我知道哪裡可能有,還有請務必幫我把剩下的兩封信交給金大哥和妹妹。我欠他們兩個的,我會還的。但是你們二老的養育之情,只能來生再報了。」


  雷古看著上面秀麗整齊,卻又隱隱帶著幾分凌厲氣勢的字跡,老眼模糊。這一手字,還是自己一筆一劃,教出來的,現在……哎……


  就在雷古還看著那信上的字,心中無限感慨之時,「師兄不必悲哀,我想這姑娘可能是去了慕容峰。」說話的正是得到消息走來的了塵大師。


  兩人都已經是白髮蒼蒼,對視一眼,雷古還是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十年前的事情,是時候來個了斷了!」了塵大師站在門口,背逆著光,堅定灼灼的目光讓人無法忽視。


  「王爺,查到了。太后之所以下請帖給王妃,是秦府大小姐秦學書在背後攛掇太子殿下所為。秦學書對太子說久聞自己的妹妹在京郊養病,擔心焦慮,讓太子殿下想法,能讓她去看看。」


  蕭樊轉了轉自己的扳指,「所以太子殿下為博得美人一笑,順水推舟將這件事情透露給了太后?」


  「是的。」


  「很好,蕭智遠看來是對本王紅了眼了,偏偏本王又失蹤,找不到發泄的出口,就藉機針對上了我的人?哼,不知死活。甲一,老師傅怎麼說?」


  「回王爺,老師傅說明日一早是餛飩開鍋最佳時機,讓王爺等著看看著鍋餛飩燉的可滿意?」甲一低著頭,恭敬地回復。


  「很好。通州呢?」


  「太后將李誠將軍派去了,暫時還沒有其他消息。根據李誠將軍行進的速度,今晚就會到達通州。」


  「很好,想辦法把太後手里的籌碼換一換,李誠這個人還是有可用的地方。」


  「是。」


  談話結束,蕭樊回到了車隊之中,葉天行正巧幫秦安然把脈下來。蕭樊站在車門外,「如何?」葉天行將自己的金針放進藥箱,「天山雪蓮的效果不錯,經脈和內臟都恢復極快。」


  「精神還是萎靡不振,似乎被什麼困住一樣。依靠天山雪蓮和我的金針,足夠支撐我們回京。」


  蕭樊點頭,「多謝。」


  掀開車簾,裡面幫秦安然擦拭的喜鵲看過來,屈膝行禮,「王爺。」「下去吧。剩下的我來。」藍色寬大的袖袍揮動一下,喜鵲應聲而出。


  蕭樊熟練地從水盆中擰起面巾,幫秦安然擦洗臉和脖子。再到了一杯溫水,想要給她喂一點水。緊閉的雙唇怎麼也喂不進去,蕭樊端起杯子,自己飲了一口,含在嘴裡。


  唇齒相依,溫水被慢慢的過渡到秦安然乾涸的嘴裡,順著咽喉留下去。蕭樊餵了幾口水,就停下來。索性脫去鞋子,上床,將人摟在自己的懷裡。


  頭埋在秦安然的脖頸之間,鼻尖貪戀的吮吸著秦安然身上的夾雜著藥味的清香。每隔一日小喜鵲都會幫她泡一個葯浴,幫助她活絡四肢的血液。


  照顧得很好,天山雪蓮的強大藥效也讓連日一直沒有血色的臉頰出現了健康的紅潤。蕭樊只是一味的將人抱緊在自己懷裡,他總是感覺這樣脆弱的,小小的一個她,自己抓不住。


  還有好多話沒有和她說,好多事情沒來得及和她一起完成,還有說好幫助自己登位的承諾。蕭樊在秦安然的耳邊輕聲呢喃,「你怎麼可以忘記自己的承諾呢?」


  「答應幫我做的事情還沒有完成,這樣子我很可能會生氣,到時候對子遇不好,你不要來怪我。你還要睡多久才肯醒過來呢?」


  「搜!」一大批軍隊在京郊搜查著蕭樊的下落,為首的兩名京衛司副將站在搜查隊伍的後面。


  「你說碩親王真的在這裡出現了?」


  「誰知道呢,反正上面要求搜救搜唄。」


  「都到京郊了,為什麼不進城呢?」


  「你傻啊,沒聽說是有賊人嗎?碩親王說不定身受重傷,又被賊人偷襲。」


  搜查隊伍中間只有一人懶洋洋的靠在一個別人看不到的大樹枝上面躺著,嘴裡還叼著一根什麼草。這人豁然就是之前李誠出城之時,看守京城城門之人。


  「衛寒那傢伙去哪裡了,怎麼沒看到他?」「說不定躲哪裡偷懶去了。」「他這總是一副萬事不關心的樣子,到底是怎混上去的?」「誰知道呢,別廢話了,趕緊找碩親王吧。」


  樹枝上面的人,「呸。」將嘴裡的草吐了出去,哼,這裡是找不到碩親王的,王爺他老人家壓根就沒出現在這裡。


  「王爺,京城來信。」「念。」「京中已派人搜查京郊,太后的籌碼是李誠的母親李老夫人。」


  「知道了,下去。」蕭樊說道。暗衛一閃而過,隱入暗中。甲一出現,「王爺。」


  「恩。」「殤家的洋玩意已經送到了傅樓主手中,洛白先生說他相見王妃一面。」


  蕭樊皺眉,「見王妃?」「是的,洛公子說救命之恩只能好救命的人回報。」


  蕭樊扣扣桌子,「讓傅藍蓮將殤家的那件東西連同洛白,一同送達京城來。」


  次日清晨,一破衣襤褸的女子在京城一縣衙門口,猛錘鳴冤鼓。震天響的鼓聲把還睡在床上,摟著自己的小妾的京城縣官嚇得從床上滾下來。「誰?誰?地震了?」


  縣太爺睡眼朦朧,拖拖拉拉的從後面走進,打了一個哈欠,「何人有冤要告?」跪在下面的人抬起一張臉,「小女子戴懷香有冤要訴。我要狀告當今太子蕭智遠!」


  小女子落音有力,聽到後面那幾個字,縣太爺猛的一睜眼睛,「你說要告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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