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二人合謀
「你為何會在這?」祁墨又重複了一遍,他的聲音很平靜,但是帶了淡淡的冰冷。
柳岑一跪在地上,低著頭,原本她想要撒嬌裝可憐的戲碼在這裡完全派不上用場,如今的祁墨是皇帝,不是之前的王爺,而且,蕭雲涵是當今皇后,此刻兩人就這樣站在她的面前,壓得她連頭都抬不起來。
「回,回皇上的話,岑一原本是在廖星宮養病的,但是今早聽丫鬟們說皇上要舉行封后大典,一時想來看看,就換上宮女的衣服跑來了……」
「皇上,今天的事情是岑一不懂事,請皇上責罰!」柳岑一伏在地上,連連給祁墨磕頭,那樣子,真是一個柔柔弱弱、單純無知的小女子模樣,甚是惹人憐愛。恐怕若是換了別人,不但不會責罰她,反倒還要安慰上幾句。
但是祁墨,卻不會再被她這樣單純柔弱的外表欺騙了。
「哦,既然看熱鬧都能爬的起來,想必身體應該也沒什麼大礙了。」祁墨說道,隨即吩咐一旁的宮女,「先將她帶回廖星宮吧,朕隨後便派太醫為她檢查檢查,要是病的嚴重了,可就不好了。」
「謝皇上,岑一告退。」柳岑一雙手在袖子里絞著手帕,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被宮女帶了下去。
祁墨才鬆了口氣,轉過臉去看蕭雲涵的表情。剛剛,就在剛剛,他看到柳岑一被帶上來的時候簡直心臟都要從胸口跳出來了,蕭雲涵剛剛封后,他可不想因為這點事情讓她不高興啊!
好在蕭雲涵的表情很溫和,似乎根本就沒有將這事放在心上,此時正俯下身,和小祁兒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兩人正笑的開心。
「雲涵,你……」祁墨想問問她『你就不是生氣?』,不過最後還是沒有問出口,話到一半就停住了。
蕭雲涵這才回過神來一般,對著他露出了一個莞爾的笑:「皇上說什麼?」
「朕說,剛剛見到柳岑一,你就沒有點感想?」祁墨側頭望著她,有些疑惑的問道,心中卻在想:她怎麼會這樣平靜呢?甚至連一點吃驚的表情都沒有?
「哦,柳妹妹啊,她若是真的病了,那差人送回宮去好好養著就行了,皇上需要臣妾有何感想呢?」蕭雲涵微微勾起唇畔,回答的不偏不倚十分公道簡明。
祁墨不由得深吸了口氣,想要說些什麼,話倒嘴邊卻又止住了,蕭雲涵不問也不插嘴,就這樣安靜的望著他。半晌,祁墨才無奈道:「唉,朕還是回去再說。祁兒,你跟著竹芽先回東宮去吧,那邊父皇一早就派人安排好了,你先過去轉轉,地方大,先熟悉熟悉環境。」
「那爹爹……父皇,父皇和母后呢?」小祁兒因為叫的順口,方才又叫了爹爹,不過話一出口就察覺了不對,趕緊改口了。
悄悄看了一眼一旁的蕭雲涵,小祁兒調皮的吐了吐舌頭。蕭雲涵對他笑笑,臉上並沒有責怪的意思。本來嘛,祁兒不過是個四五歲的孩子,能記得就不錯,這次口誤,下次便會記住了。有些方面管的太嚴了反倒不好。
「父皇和母后還有些事情要說,待會午膳的時候,父皇會派人去接你,今天咱們一家三口一起用午膳。」祁墨微笑著摸了摸小祁兒的頭,說道。
小祁兒高興的點了點頭,就跟著竹芽一起離開了。
祁墨帶著蕭雲涵一路去了養心殿,屏退了下人,拉著她坐在檀木雕的圓桌旁。
「雲涵,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祁墨握著她的手,身體前傾,望著她道。
剛剛說話,他用了「我」而不是「朕」,這便表示他此時此刻並不想拘泥於自己的身份,讓蕭雲涵感覺兩人之間的距離無形之中拉遠了。
蕭雲涵自然察覺到了他的那點小心思,又見他一副認真的模樣,唇角一勾,點了點頭。本來,她也沒有打算隱瞞,既然時機到了就告訴他好了。
「柳岑一在宮裡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祁墨一邊磨砂著蕭雲涵那宛若白玉一般的手指,問道。
蕭雲涵繼續點頭,然後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那你,那你為何不去找我問清楚?」祁墨心中十分在意這件事情,蕭雲涵早就知道柳岑一在宮裡,卻沒有前去質問他,這說明什麼?說明她不在乎啊。不過,到底她是不在乎柳岑一還是不在乎祁墨,就不得而知了。所以祁墨才會心中不安,小心翼翼的想要試探她。
輕輕從祁墨的手裡將自己的手抽回來,蕭雲涵收斂了自己面頰上僅剩的一絲笑容,然後道:「臣妾一早發覺,原本是想去質問皇上的,但是後來轉念一想,決定先按兵不動,看看柳妹妹那邊到底是個什麼動作。」
沒錯,蕭雲涵就這樣大大方方的承認了自己對柳岑一的監視。不過,她是知道祁墨不會怪她的。
祁墨聽後面帶沉思的點了點頭,這很像蕭雲涵的作風,遇事冷靜,靜觀其變,從不輕舉妄動。
「那後來呢,你看出個什麼所以然沒有?」祁墨一邊問著,一邊半眯起眼睛,露出一副狡猾慵懶的樣子。
蕭雲涵唇畔微啟,回答道:「那是自然,臣妾不但發現了端倪,而且,恐怕牽扯出來的事情還不簡單呢。」
聽她這樣一說,祁墨的好奇心頓時被勾了起來:「那就快給朕說來聽聽。」心中一興奮,嘴邊便連自稱也跟著變了。
蕭雲涵卻只是淡淡點頭,手中把玩著自己的一縷頭髮,悠悠道:「臣妾當然要說,但是,不知道這話說出來,皇上會不會信,更不知道這話說出來,皇上會不會治臣妾的罪啊。」
竟然來跟他賣關子,祁墨不由得失笑,如今已經是皇后的人了,還這樣喜歡耍小聰明。不過,他很喜歡她這一點就是了。
「你說罷,朕不治你的罪。」祁墨承諾。
蕭雲涵這才露出一個滿意的表情,然後說道:「其實柳岑一早就和張丞相勾結在一起了。」
「……!」雖然知道蕭雲涵說出來的話肯定會讓他大吃一驚,但是祁墨還是驚訝的半天合不上嘴巴,「雲涵這話可不能亂說!」
「呵呵,臣妾剛剛說什麼來著,皇上不會信的。」蕭雲涵挑挑眉,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
祁墨也察覺到自己的反應似乎有點太大了,於是輕咳了幾聲,然後對蕭雲涵道:「朕不是不信,只是,你這麼說,至少得能拿出證據來吧。」
「證據自然是有的,不過沒有人證也沒有物證,只憑臣妾一張嘴。」蕭雲涵一邊說著,一邊用那雙白嫩的手指,纏繞著自己的頭髮玩,一副悠哉悠哉的樣子。
祁墨差點被她逗笑,沒有人證也沒有物證就敢來跟他說,也真夠大膽的。不過,他還是想要聽一聽,又或者說,他覺得有蕭雲涵這個「人證」就已經夠了,他信她。
「但說無妨。」祁墨一邊說著,一邊拿起桌上的茶壺,為蕭雲涵倒了一杯茶,又為自己也倒了一杯。
蕭雲涵微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那天祁兒早上溜出去玩,臣妾擔心就追了出去,結果在御花園附近,看見了張丞相,原本以為張丞相是去找皇上商議朝政的,可是臣妾卻發現他走的方向不是皇上的勤政殿,而是柳岑一的廖星宮。臣妾覺得不對勁就跟了上去。結果果然跟著他一路到了柳岑一的廖星宮,得知了柳岑一是裝病的事情,心裡便不怪皇上了。又怕打草驚蛇,就沒敢和皇上說,而是暗中派了竹芽過去監視。皇上不會怪罪臣妾自作主張吧?」
說到這裡,蕭雲涵停了一下,轉頭看向祁墨,眨巴著眼睛問道。
「自然不會,皇后做的很好。」祁墨說著,也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頓時清涼的茶水滑入口中清香四溢,沁人心脾。
蕭雲涵點頭,又繼續道:「沒過多久,也就是封后大典的前兩天,竹芽就帶回了消息,說是張丞相府新請來一位道長,說是封后大典的時候能派上用場。臣妾覺得他應該不敢在大典上搞什麼事情,不過好在臣妾還是留了個心眼,提前做了點小準備。」
「哼,朕就知道,那紙條是你的傑作吧。」祁墨笑了笑,伸手颳了一下她的小鼻子,說道。
蕭雲涵點了點,做了一個調皮的鬼臉:「不過,當時臣妾是確實沒有想到,他竟然想對祁兒下手,原本以為他們針對的會是臣妾呢。」
「哈哈哈,」祁墨大笑了幾聲打趣道,「那張丞相還算有點腦子,知道你是個不好惹的便在祁兒身上動歪心思,不過,朕可不打算就這麼饒了他。」
蕭雲涵卻搖了搖頭,對祁墨道:「恐怕,這主意不是張丞相想出來的,而是柳岑一想出來的呢。」
祁墨的臉色突然沉了下來,他如今越來越不懂了,為何當初那樣心思單純的女子如今竟然變得這般狠毒。
「柳岑一那邊,我已經另外派御醫過去看了,想必過不了多久,便能得知結果。」祁墨說著,輕輕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