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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 死於謀殺

  夜晚的大牢比白天更加陰森恐怖,靠在大牢門口的守衛因為熬不住洶湧而來的困意,已經抱著長矛睡著了,只剩下掛在牆壁上的兩盞燈籠還依稀散發著昏黃的光。


  祁墨和蕭雲涵趕到的時候,赫宇文已經到了。他穿了一件藏青色的長衫,外面披著淺灰色的披風,正打著呵欠。站在他身後的宮女立的直直的,眼睛也瞪的滾圓,似乎是想藉此驅逐一些困意。


  「怎麼樣?」蕭雲涵三步並作兩步走到赫宇文身邊,問道。


  赫宇文搖了搖頭,毫不掩飾一臉的倦容。


  「也是,從消息放出來到現在,都過了大半個時辰了,人應該都硬了吧。」蕭雲涵斂了失望的神色,輕聲道。


  赫宇文這才明白過來她問的是那個之前被審的人,而不是問他有沒有進去看過。於是道:「具體情況我還沒有進去看過呢,一起去吧。」


  蕭雲涵點了點頭,跟在了赫宇文的身後,祁墨則走在最後面,三個人陸續進了氣氛陰森壓抑的大牢。


  這裡的光線很暗,似乎除了前面引路的獄卒手中的燈籠,再沒有別的光源了。溫度也突然降了下來,陰冷陰冷的。蕭雲涵不由得抱緊了手臂,將自己的衣領裹得更緊一些。在這樣安靜異常的氛圍里,突然傳來一聲凄厲的慘叫,緊接著就是此起彼伏的哼哼聲和時斷時續的啜泣。蕭雲涵被嚇了一跳,再看前面的赫宇文,也是被驚的身子一顫,然後頗有些不滿的低聲問前面的獄卒道:「怎麼回事?!大晚上不睡覺,還容得他們這麼折騰?!」


  「回王上,這大牢中陰冷潮濕,許多人都生了病,發作時骨頭疼痛難忍,哀嚎實屬正常。」獄卒謙恭的側頭看了赫宇文一眼,然後解釋道。


  赫宇文不耐煩的皺了皺眉,嘟囔著:「哼,自作自受,與其犯了罪被關在這裡受罪,還不如好好做人。凈動些貪圖富貴、權勢的歪腦筋,等到後悔的時候就晚了!」


  蕭雲涵跟在他的身後沒有說話,而是機警的豎起了耳朵。因為在這極為安靜的陰冷恐怖的環境里,她竟然沒有聽到自己身後有輕微的腳步聲,也就是說,祁墨竟然沒有跟上來!

  這樣想著,她回過頭朝後面望了望,果然沒有看到半個人影。心一下冷了,蕭雲涵竟然開始隱隱覺得不安。


  「赫宇文,等一下!」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然後朝最前面的那個獄卒揮了揮手,示意他將燈籠遞過來用。


  那獄卒很快提著燈籠走了過去,遞到蕭雲涵的手裡。赫宇文看著她那小心翼翼的樣子,心裡也開始有點發毛:「出什麼事了?」


  「祁墨沒跟上來。」蕭雲涵一邊說著,一邊提著燈籠朝後面漆黑一片的地方探去,晃來晃去照了半天,除了兩邊潮濕染血的牆壁之外,連半個人影都沒有。


  「他什麼時候不見的?」赫宇文聽到這話也愣了一下,在這樣陰森黑暗的環境中,他的注意力早就轉移到手拿燈籠的獄卒身上了,哪裡還有心思注意祁墨有沒有跟上。


  蕭雲涵將燈籠遞還到獄卒手上,面色陰沉的搖了搖頭,似乎最開始祁墨是跟在她身後,但是具體從什麼時候開始不見的她也不知道。


  「要不,我們出去找找看吧,或許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事情,就趕回去了。」赫宇文對蕭雲涵道。


  蕭雲涵卻搖了搖頭:「不用,我們繼續走,到監牢裡面等他,反正他來過一次,也認識路。」


  見她那篤定的眼神,赫宇文有點吃驚,他以為蕭雲涵會擔心祁墨的安全,然後不顧一切的出去尋找呢,沒想到她竟然能這麼淡定的說繼續走。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蕭雲涵一邊跟上獄卒的腳步,一邊和赫宇文解釋:「他武功不弱,斷不會出什麼事情。而且突然在這個時候不見,或許他是發覺了什麼。」


  「你是說有人跟蹤我們?」赫宇文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問道。


  蕭雲涵淺笑著點頭,握著手帕的手卻已經攥的骨節發白。說實話,她還是有些擔心的,今晚的事情太過蹊蹺,有太多可疑的地方,她懷疑是有人借著那人的死故意給他們設了個圈套。


  「祁墨定是發現了什麼蛛絲馬跡才會突然追出去,我們不用管他,要是我們也追著他出去,說不定這牢里又會發生什麼新的變故。」


  「你是說調虎離山?」赫宇文裹了裹他那寬大的披風,說道:「可是那個人已經死了啊,他還調虎離山幹什麼呢?」


  「不知道,先去看看。」蕭雲涵回答的有些敷衍,因為她的心裡已經在思考另外一件事情了。


  「王上,我們到了。」


  一陣稀里嘩啦的脆響過後,一扇低矮的牢門被打開了。獄卒很識趣的將燈籠掛在門框上,然後退了下去。


  蕭雲涵率先走了進去,借著燈籠幽暗的光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一個人影兒倒在地上。她從自己的衣袖裡摸出來一根蠟燭,然後去燈籠那裡借了個火,舉著蠟燭重新走到了那人影的旁邊,蹲下身來。


  赫宇文也跟了進去。看著她那行雲流水一般,不帶一點猶豫的動作,從心底里感到佩服。在陰森恐怖的監牢里查看一具慘死的屍體,竟然還能夠如此鎮定自若,能夠做到這樣的女子,恐怕除了蕭雲涵,全天下也再找不出第二個人了。


  蕭雲涵仔細的看了一會兒,突然從自己的腰間抽出來一柄長劍,直接用劍鞘去挑那具黑乎乎的屍體。


  「怎麼樣?看出來什麼了?」赫宇文站在她的身後一點,探著頭問道。


  「他是被人殺死的。」蕭雲涵的聲音頗有一些冷意。


  「毒殺?刀殺?」赫宇文借著蠟燭微弱的光,努力朝地上望著。


  蕭雲涵卻嘆息著搖了搖頭:「不知道,他的身體原本就已經被螞蟻啃噬的殘缺不全,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完好的地方,就算是用刀劍,也能將傷口做的讓我們看不出來。而如果是毒殺的話,那就得剖開他的肚子檢查一番了。」


  赫宇文聽著她的話,不由得打了個寒顫,蕭雲涵竟然可以面不改色的說出開膛破肚這樣的話來,平日里溫婉賢淑的樣子,沒想到竟然狠戾成這樣,真不知祁墨娶了她是福是禍。


  「你看這地面上,有兩道手劃出來的血痕,想必是他在掙扎的時候留下的。」蕭雲涵突然指著牆角的一處說道。


  赫宇文朝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在髒兮兮的牆面上,留下了兩道鮮紅血痕。看樣子,必定是因為光線太暗的緣故所以才沒有被那殺手發現,因而銷毀掉。


  「說來這人也算可憐,原本以為可以留下一條性命,沒想到最後還是死在了自己人手裡。」赫宇文感嘆道。


  「嗯,也不見得,我想,他從看到我放螞蟻的時候開始,就應該知道自己逃不了一死了,只不過是早晚的問題,死的痛快不痛快的問題罷了。」昏暗的燈光將蕭雲涵的身影藏在黑暗裡,卻更加顯得她的臉頰俏麗動人。


  突然,一片寂靜之中,一個詭異的影子快速閃了過去。只在蕭雲涵的眼前一晃,就與黑夜融在了一起。就在此時,從牢房破舊的小窗突然吹進來一股冷風,將房間里的燈吹熄了,兩人頓時陷入了一片黑暗。


  「什麼人?!」蕭雲涵立刻機警起來,手中的流月劍握的更緊,一雙水晶般的眼瞳警惕的望向四周。


  耳邊一道凌厲的風劃過,她迅速將身子向一側倒去,與此同時,一道寒光閃過,鋒利的劍鋒已經擦過了她的衣角。


  「赫宇文小心!」蕭雲涵高聲提醒,手中的流月劍已經脫鞘而出,在空劃成道道優美的弧線,朝黑暗中刺去。


  隱藏在黑暗中的人似乎對蕭雲涵產生了興趣,招招試試都變得難纏了起來,似乎有意要和蕭雲涵斗一斗。


  蕭雲涵瞬間被他激怒了,手中的動作頹然加快,流月劍更是像龍一般飛速的遊走起來。


  赫宇文見情勢不好,也趕過來幫忙,和蕭雲涵一起對付那個行蹤詭異的人。然而,兩人與那人周旋了許久,竟然都漸漸落了下風。看來竟然是個高手。


  蕭雲涵慢慢可以肯定,這個人就是殺死那個被自己審訊過的人的兇手。雖然她不清楚他回來的目的,但是手上的動作卻是拼盡全力的狠了起來,大有不將他殺死誓不罷休的氣勢。而在一旁幫忙的赫宇文似乎也感覺到了她的意圖,動作也帶上了幾分狠絕。


  一道冷厲的劍鋒掃過,蕭雲涵抽身揮劍,沒想到那人竟然虛晃一招,不惜將自己的後背暴露給赫宇文,而將劍鋒朝蕭雲涵的胸口刺了過來。蕭雲涵的神經頓時繃緊了,心跳也緊了一拍,她朝後下腰,卻是遲了,那劍已經到了眼前,恐怕得生生受這一下了。


  然而,讓她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突然有一股力量將她扯向了一旁,那劍鋒只削掉了她的一片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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