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深夜傾談
回去的當晚,祁墨果真沒有再理睬柳岑一,倒不是因為林天駿那個「烏龍」的賜婚,而是他們一回到祁王府,就有人前來稟報,說之前烏雞湯的事情,已經調查清楚了。
祁墨便讓蕭雲涵和柳岑一都先回自己的住處,然後自己一個人去了書房。那個來稟報的侍從也跟著他進了書房,將烏雞湯中發現大量羅漢果的事情和他說了。引得他一陣沉默。
而那個侍從並不曉得他沉默的原因,又繼續說道:「祁王爺,我還在向負責傾倒垃圾的丫鬟詢問過,說是柳岑一的侍女曾經偷偷在祁王府後院丟過一帶羅漢果,因為她覺得羅漢果不是什麼害人的東西就沒有在意。」
祁墨默不作聲的聽著,額角的青筋卻突突的跳了起來,心中越發的煩燥。他想不明白,為何曾經天真善良的柳岑一竟然也會做出這種讓他厭惡的事情來。其實今晚在大殿的時候,如果沒有對柳岑一的改變有些厭惡的話,光是考慮到自己對她的虧欠,他或許真的會應下林天駿為他說的這門婚事。但是不行,他的心裡一直縈繞著柳岑一曾經做過的那些事情,誣陷蕭雲涵苛刻待她,在自己和蕭雲涵只見挑撥離間,這些他不是不知道。不過是因為心中的那份愧疚,所以一直對她的做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但是現在想來,這樣似乎對蕭雲涵很不公平。而且現在蕭雲涵又有了身孕,按理說,懷孕的人更應該受到很好的照顧。這樣想來,他似乎虧欠蕭雲涵的也不少。
有些不耐煩的揮退了那個來稟報的侍從,祁墨披衣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然後徑直去了蕭雲涵的清芷苑。
本來他們從晚宴回來時,時間就已經不早了,但是蕭雲涵的房間竟然還亮著燈,就像故意在等他一樣。祁墨沒做他想,對著守在門口的丫鬟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就悄悄走了進去。他想看看這麼晚了,蕭雲涵不睡覺,還在做什麼。
只見外室寬闊的書桌上,一本書冊還是翻開的,燭台卻被人拿去了內室。祁墨繼續朝裡面走,他站在翠玉屏風後面,悄悄聽著裡面的動靜。
「王妃,時候不早了,您還不歇息嗎?」竹芽一邊問著,一邊拿起了一旁的小剪刀,將燭心又剪了的亮了些。
蕭雲涵手中的針線翻飛,嘴角掛著笑容,頭也不抬的回答道:「還不困。」
聽她這麼說,竹芽便湊了過去,仔細看她手上繡的那個小花樣,但是看了一會兒愣是沒看出個所以然來,於是道:「其實您也用不著急,小少爺出生還早著呢,您還是早點歇息,別把眼睛熬壞了。」
蕭雲涵嗤嗤的笑:「你怎麼就知道是小少爺?何況,我這也不是給孩子做的。」
「啊?」竹芽被她說的一愣,實在想不出這個時候蕭雲涵不為孩子做衣服被子什麼的,還能做什麼。
手中的針線終於停下,蕭雲涵靈巧的用手中的銀針繞著線圈打了個結,然後剪斷了線頭,調侃竹芽道:「你啊什麼啊,我這是給王爺繡的香囊花樣,怎麼樣,好看吧?」
竹芽看著那雪白的絹布上,用花花綠綠的繡花線勾勒出來的形狀,想要開口誇一句,卻沒能發出聲音。就在這時,一個含笑的男聲,從屏風後面傳了出來:
「哦?王妃竟然給本王綉了香囊,本王竟然不知道呢。快給本王看看,是什麼花樣?」
蕭雲涵聽到是祁墨的聲音,不由得吃了一驚,剛剛自己和竹芽聊的開心,竟然放鬆了警惕,以至於祁墨進來她都沒有察覺。但是她很寬將驚訝的表情壓了下去,手中那塊白色的絹布攥在手裡,就趕緊往枕頭下面塞。然而,祁墨在跨出屏風的那一刻,鷹一般銳利的眼睛,還是捕捉到了蕭雲涵的動作。但是他表面上卻裝作不知道的樣子,溫和的笑著。
「王妃從宴會上回來竟然還有精力刺繡,想必今晚玩的甚是高興呢。」祁墨一邊說著,一邊在蕭雲涵的床邊坐了下來。
「呵呵,」蕭雲涵尷尬的笑笑,心中卻暗自懊惱:祁墨到底在外面偷聽了多久,看來自己這段時間因為懷孕的緣故疏於鍛煉,連武功都退步了。
見二人親昵的樣子,竹芽識趣的悄悄退了出去,還體貼的為他們拉好了紗帳。
此時,房間里只剩下了祁墨和蕭雲涵兩個人。祁墨眯起眼睛,伸手將蕭雲涵摟進了自己懷裡,然後另一隻手挑起了她尖細的下巴,借著搖曳的燭火仔細的端詳:潔白如玉的肌膚,如晨星般明亮的雙眸,還有那線條柔順,粉嫩柔軟的朱唇,簡直美得勾魂攝魄。
「王爺這麼盯著我做什麼?」蕭雲涵被祁墨盯的久了,覺得有點不自在,於是開口打破了沉默。
經她這麼一提醒,祁墨回過神來,放開了她的下巴,勾唇笑道:「自然是因為你好看。」
「貪戀美人可是會迷失本心的,難道王爺想變成一個荒淫好色之徒嗎?」蕭雲涵唇邊的笑意很淡,似乎還掛著一絲嘲諷。
祁墨十分配合的嘆息了一聲:「唉,既然雲涵不讓我看,那我便去看那幅刺繡吧!」
「哼,」蕭雲涵見他提起自己的刺繡,不由得輕輕哼了一聲,回答道:「那可不成,我還沒完成呢,等完成了再拿給你看。」
「不行,我現在就要。」祁墨笑吟吟的開口,言語中竟然有些撒嬌耍賴的意思。
蕭雲涵無奈,想要扯個謊,但是剛剛她和竹芽額談話,又都被祁墨聽到了,她沒辦法再做他想。然而就在這時,祁墨卻瞅準時機,伸手將枕頭下面的白色絹布拿了出來。
蕭雲涵眼睛瞥到那一抹白色,想要伸手去搶,然而已經來不及了。她只好十分無奈的看著祁墨慢慢將那塊白色的絹布打開了。
只見那塊白色的絹布上用紅綠黃三色綉著一雙戲水的「鴨子」,那一對鴨子的毛色十分好看,旁邊幾片碧綠的大圓餅,大概就是荷葉了。
「不錯啊,其實你綉工很好啊,」祁墨一邊端詳著,一邊誇獎著蕭雲涵蕭雲涵的手藝。本以為蕭雲涵會滿意的點頭微笑,卻不料對方的臉色卻一下子變了。
祁墨心裡咯噔一下,心中卻不知道,蕭雲涵為何會不高興。就在這時,他聽到蕭雲涵幽幽道:
「王爺,那一對不是鴨子,是鴛鴦好么.……」
「額,都怪我眼拙,認錯了認錯了。」祁墨一邊為她開解著,一邊差點就笑出聲來,好在他及時忍住了,否則蕭雲涵會更不高興。
悻悻的從祁墨手中搶回絹布,蕭雲涵臉上露出些許無奈,她也知道自己刺繡不好,之前在自己家的將軍府她因為喜歡習武,所以幾乎就沒碰過女紅,後來進了南天閣之後更是沒碰過針線,不會也正常。這次她不過是想親自為自己的孩子綉一個小肚兜,所以才會拿給祁墨的香囊來練手的。沒想到竟然被抓了個正著,還被嘲笑了一番。
見她似乎有些不高興,祁墨識趣的趕緊轉移話題:「雲涵,你實話告訴我,之前那烏雞湯中有過量的羅漢果,你早就知道吧?」
蕭雲涵不置可否,她確實在問道那雞湯味道的時候就察覺出了不對,但是故意沒有說出來,但是祁墨一口氣喝掉大半,那可不是她逼的。
「那你為何不說?你明知道這次皇上的宴會上需要用嗓子,還是說,你也想讓柳岑一藉此機會進宮?」祁墨望著神色淡然的蕭雲涵問道。
「我若當時說了,你會信嗎?」蕭雲涵微微仰頭,反問道。
「這.……」祁墨不說話了。的確,當時的情況,他肯定會以為是蕭雲涵無理取鬧。
將那繡的鴛鴦卻像鴨子的絹布整齊的疊好,蕭雲涵輕輕嘆了口氣:「所以,凡是以事實說話,我也不想被你誤會。」
這話中,變有點傾訴委屈的味道了,祁墨聽得出。之前確實是自己在很多方面都做的過於偏袒柳岑一了,現在想來,倒真的是委屈了蕭雲涵。
「這次的事情,確實是岑一不對。」祁墨沉吟著開口,一隻手輕輕梳理著蕭雲涵柔順的長發。
蕭雲涵卻不著聲色的躲了過去,她微微仰著頭,以一種與生俱來的高傲注視著祁墨道:「王爺,既然是柳岑一的過錯,那你就犯不著為她道歉了,這種話還是讓她自己來說吧。」
祁墨點了點頭。蕭雲涵說的很對,的確應該柳岑一自己來認錯。事到如今,一切事情都擺在他的面前,縱然他再怎麼想為柳岑一開脫,也是不可能了。因為此刻在他的腦海中已經將整個事件整理來了一遍,但是得出的結論卻讓人心寒。
其實從烏雞湯開始,柳岑一就是故意的,這一切都是她計劃好的,先是利用蕭雲涵嗓子沙啞不能唱歌,來讓自己有機會進宮,然後在獻唱的時候做一點手腳,著重表現一下自己,贏得皇上的關注,然後再表現的對祁墨親近一些,這樣她就很容易得到皇上的賜婚了。
看著這樣一個心機深沉的計謀被擺在自己的面前,祁墨對柳岑一的好感在一點點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