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重返京都
這一夜,蕭雲涵睡得十分安穩,這是她中了蠱毒以來,唯一睡的一次安穩覺了,她夢到了京都,夢到了祁王府,夢到了祁墨陪著她一起在花園裡賞花品茶,一切都美好到不真實的夢幻一般。
祁墨牽著她的手,兩人在湖邊散步,陽光很燦爛,灑在身上暖洋洋,她微微彎著嘴角,看著前面那個面容俊朗的男子緩緩朝她靠近,溫熱的氣息撲面而來,帶著一股淡淡的花香,經久不去。
著迷一般,她踮起腳,想去觸摸那張帥氣的俊臉,手卻被人抓住了,祁墨那黑曜石一般的眸子波瀾不驚的望著她,唇也靠的越來越近,她的心跳漏了一拍,一掙扎,人就醒了過來,然後再次愣在了原地。
「醒了?睡得可好?」
祁墨穿一身白色的褻衣,一條手臂被她枕在頭下,另一隻手正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原來,剛剛那個夢,是真的?
「我……」蕭雲涵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的嗓子乾的厲害,喉嚨痛的根本說不出話來。
「水。」祁墨說著,已經從卧榻邊的木柜上端了一杯溫水來,遞到了她的嘴邊。
此刻已經顧不得許多,蕭雲涵接過來喝了一大口,頓時一股溫潤的液體湧進了自己的喉嚨,一下子乾澀疼痛的感覺就消失不見了,她將茶杯遞還給祁墨,就掙扎著想要坐起來。
「等等,你還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祁墨拉住了她問道。
蕭雲涵搖了搖頭,掙開他的手,頓時一股熱流從手臂上流過,通透全身,之前壓制著她的那股力量不見了,她此刻覺得自己的內力全都回來了,似乎和以前沒什麼兩樣。於是抬手就朝桌邊一個杯子擊去,剛要爆發的時候突然想起祁墨,又趕緊收了內力,假裝抬手理了理頭髮。
「王爺,妾身已經沒事了,」蕭雲涵坐在木櫃旁的木凳上,對著祁墨盈盈道:「天色不早了,妾身要起來梳洗了,王爺可否迴避一下?」
祁墨看著自己面前這個伶牙俐齒的丫頭,無奈的搖了搖頭,看來是真的沒事了,又恢復之前那種微笑著趕人的架勢。
於是他假裝嘆息著站起身,笑道:「真是忘恩負義,我照顧了你一晚,你倒好,一醒來就趕我走。」
蕭雲涵不理他,自顧自坐在梳妝台前挽自己的髮髻:「王爺走好,不送。」
祁墨無奈的笑了,從屏風隔斷上摘下自己的外衫披上:「好好,我走就是。」
眼見祁墨的身影在房間門口消失不見,蕭雲涵這才從衣櫃里翻出自己的行李包袱翻找出一套嫩粉的蝴蝶花羅裙和一件寶藍色紗衣外套穿上。又梳了一個簡單的雙雲髻,插了子支雲紋鏤空簪,又戴了一些零碎的裝飾,
穿著打扮完畢,蕭雲涵看著桌上那隻描花白瓷碗,突然伸手拿了起來,輕輕將它握在手裡,運氣內力,然後用力一握,頃刻間,杯子便化為了粉末。嘴角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弧度,蕭雲涵輕輕笑了,看來真是恢復的不錯,她又可以想以前一樣隨心所欲了,這一個多月沒有武功的日子可算是熬過來了。
然而,她又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如果說祁墨昨晚照顧了她一宿,那麼她會武功的事情,他肯定就知道了,手心一涼,蕭雲涵出了一身的冷汗。
「副閣主,祁王爺他們都在正廳等你呢。」冷月突然推門走了進來。
「知道了,我們走吧。」蕭雲涵深深吸了口氣,然後跟在冷月身後出了房間。
正廳,祁墨、追雲、冷月和冷冽都在,甚至連萬婆婆、萬思綾和那個老毒師都到了。
蕭雲涵環顧四周對著眾人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這次多謝打劫的幫忙,我的身體已無大礙,勞眾人掛心了。」
「小意思,丫頭你這麼聰明,老頭子我很喜歡吶。」老毒師笑呵呵的道。
「哪裡,還是我給你們添麻煩了。」蕭雲涵望著那個老毒師,就想起之前在密林捉冰火雙蝶的時候,這老頭曾經對她的方法讚不絕口,看來,他是真的挺喜歡自己的。
「以後常來玩,我家思綾和你也差不多大,婆婆這也歡迎你。」一旁萬婆婆也不甘示弱。
蕭雲涵表面上笑得很甜,心裡卻已經開始疑惑了:奇怪,我什麼時候說過要走了嗎?怎麼一個個都是要送行的架勢?
正疑惑,祁墨已經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捋了一下自己的衣袍下擺,然後徑直朝著蕭雲涵站著的方向走來:「雲涵,我剛剛已經和萬婆婆他們辭行了,既然你的身體已經無礙,我們又在此叨擾多日,也該回去了。」
蕭雲涵微笑著點頭:「全聽你的。」
心裡卻忍不住將祁墨數落了一遍:這麼急著走幹嘛?來的時候可是你自己偷摸跟來的,現在還想強迫我跟你回去?哼。
「少爺,馬車已經備好了。」追雲適時的上前來,拱手行了個禮。
「那我們就不打擾了,先行一步。」祁墨邊說,邊拉起了蕭雲涵的手,在眾人的注視下出了門。
冷月自然跟了上去,冷冽卻皺起了眉頭,安如今的情況,蕭雲涵已經沒事了,他也該回南天閣了,可是就這麼直接消失祁墨會不會起疑?
正想著,蕭雲涵不知怎麼躲開了祁墨,朝他走了過來。
「副閣主?」
蕭雲涵微微點了點頭:「如今我的武功恢復了,等會兒我帶冷月回去,你就直接回南天閣就好。」
「可是祁墨那邊.……」冷冽猶豫著。
「無礙,你只要注意別被人跟蹤就好。祁墨他早就懷疑我了,不過應該還沒發現我的真實身份,所以一定要注意不要被跟蹤。」蕭雲涵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轉身走了。
馬車很快駛離了小院,沿著他們來時的小路,漸行漸遠。不算十分寬敞的馬車裡,祁墨緊挨著蕭雲涵坐著,冷月無奈,跟著幾個隨行的士兵一起在外面騎馬。
蕭雲涵一言不發,靠在馬車的鵝毛軟墊上閉目養神,祁墨則望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為什麼這麼突然回京?」蕭雲涵輕輕嘆了口氣,輕輕拉了拉祁墨的衣袖。
「皇上剛剛派人給我傳旨,南陵三皇子赫宇文來訪,五天後就到,皇帝派了我去接。」祁墨回過神來,淡淡的道。
蕭雲涵點了點頭,原來是皇帝下旨,不過南陵三皇子怎麼突然來了?
「雲涵,你不高興?」祁墨見她不說話,以為是回來的太倉促所以她不高興了。
蕭雲涵搖了搖頭,依舊沒有說話,腦子裡卻飛快的轉了起來:南陵三皇子無故來訪,偏偏又派祁墨去迎接,這是皇帝的意思,還是長公主的意思?
「王妃?你靈魂出竅了不成?沒聽到本王在說話?」祁墨微怒,抓著她肩膀的手力道也大了不少。
「嘶,」蕭雲涵疼的抽了口氣,回過神來不高興的瞪了他一眼:「你剛剛說什麼?」
祁墨扶額,果然剛剛是忽略了他的話啊,隨即道:「沒什麼,王妃你開心就好。」
馬車趕了兩天兩夜的路才回到京都,車子一進祁王府,管家帶著一隊家僕就趕緊迎接了出來:「祁王爺祁王妃回來了!」
馬車一停下,很快就有丫鬟家丁圍了上來,掀車簾的掀車簾,放腳凳的放腳凳,忙的不亦樂乎。
祁墨率先下了車,然後轉身來扶她。蕭雲涵被他扶著緩緩走了下來,看看為首跪在地上的竹芽,還有一干丫鬟僕從,又看看自己身側攙扶著她的祁墨,第一次覺得祁王府竟然有了一種家的感覺。
雖然她當初是為了博取長公主的信任,卻不想被皇上從中擺了一道,陰差陽錯嫁了過來,原本就是一樁沒有感情的婚姻,不過是相互利用的關係,她沒想到走到今天這一步,自己竟然對祁墨有了一絲感情。而且,她也十分自傲的認為,祁墨也肯定對她有了那麼一絲感情,哪怕只是單純的因為上次自己去荒山採藥救他的救命之恩,那也沒關係,反正,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也不是什麼壞事,說不定以後還會有用的他的地方。
「王妃您總算回來了,」竹芽一見她從馬車上下來,就開心的撲了過來,就差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了。
蕭雲涵不動聲色,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後,便和祁墨打了個招呼就帶著竹芽回自己的房間了。
千里迢迢趕回來大家都累的不行,祁墨也回了自己的房間休息,明天就是赫宇文來使的日子了,還是早早準備,明天得進宮面聖,然後去城外接人。
這樣想著,他便吩咐了手下去準備明天迎接外使的車隊和隨從,自己則一頭扎進寢殿,蒙頭大睡去了。
蕭雲涵回了自己的房間,立刻就遣散了丫鬟下人,然後一個人拿出了護理面具的東西,趕緊將臉上的面具摘了下來,去南疆的這些天,她就趁晚上無人的時候摘下來過一次,現在早就捂的難受了,於是趕緊摘下來讓自己的皮膚透透氣。
而且,為了避免上次的事情發生,蕭雲涵特意讓冷月在她的殿門口守著,一有情況就趕快向她彙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