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琴曲往事
「泉先有什麼是打算同我說的?」
祁裊裊同泉先坐下,開門見山的便說道。
泉先也不多費口舌,直接便道。
「裊裊不妨看看這個。」
泉先子懷中拿出一本只不過巴掌大小的黃皮小本子遞過去,裊裊接過,細看之下發現那本子是個琴譜,邊角殘破不堪,可是十分整潔乾淨,應當是主人精心愛護的結果。
琴譜不過短短几張,一會兒就翻完了。
「泉先你是想說什麼,這只是琴譜啊,和妭有什麼關係?」
裊裊面露疑惑。
「這本琴譜是同玄霖琴一起的,只是之前我爹和我說過,這等琴譜,要遇到玄霖琴的有緣人之後才能彈奏,我從遇見你之後才開始練習這本琴譜,只是有幾個地方總是出問題,止步不前才擱了幾天,可今日再彈,突然便有了非常奇妙的感受。」
泉先說完,已經拿出玄霖琴置於兩膝間。
「但我沒有辦法具體描述這樣的感受,所以,我將你叫來,就是讓你聽聽看,看看你我二人是不是感受不同,畢竟聽者和彈奏者總有不同。」
「嗯,那泉先彈,我聽著便是。」
裊裊道。
「好,獻醜了。」
泉先道一句,十指觸於琴弦之上,琴音便同月夜的冷光,流瀉開來,有同溫和的風息,將祁裊裊包裹在內。
此番琴曲,卻與之前聽的有所不同,
因為祁裊裊,順著那琴聲,便像是到了另外一番境地。
似乎,是許久之前的一場大戰,天帝與蚩尤的一場大戰,只不過,天帝這一邊情況不妙。
本就是風雨交加,天帝所帶領的這一邊將領,節節敗退,潰不成軍。
自雲端吹襲而至的罡風,帶著十足狂暴的力量,又夾帶著浪潮一般湧來的雨水,灰色的天空,天兵的慘叫充斥於而。
天帝此時別於他法,只能叫為首的將領先撤退,然則敵軍步步緊逼,連撤退也無法。
瀕臨絕望之際,西北方向卻是騰空飛來個女子,身著青色衣裙,面容清麗,身段纖細,嬌脆的聲音便是道,
「爹爹,勿擾,待我破他妖術!」
話畢,手中便多出一根小火棍來,女子口中吹氣,那火棍便由細便粗,后發出一道巨光,帶著炙熱的溫度襲向對面的敵軍。
一時之間情況陡然變轉風雨消逝,追趕而來的敵軍也俱是大汗淋漓,口乾舌燥,再難行一步,天帝抓住機會,折返追擊,大敗蚩尤。
突然出現的青衣女子,便是妭,居於崑崙西南的天女,也是旱神,妭。
只是妭因此失去了神力,再難回到天界。
此時琴聲突變,曲調也是直轉變化,祁裊裊再次細看之時,面前的情景已是再度發生變化。
方才還在那場大戰中一顯真本事的青衣天女,此時卻是躺倒在床上,整個人面容憔悴,嘴唇還泛著青紫之色。
神力耗損,妭的身體自然受到了損傷,可萬不該如此嚴重的。
縱使裊裊隔著那飄渺得同絹紗一般的琴聲看過去,都能見得床上那個青衣女子,再無往日活潑神態,整個人像是完全變了一般。
「啊啊啊!」
妭突然間大喊起來,身上肌膚開始漫上青綠色的乾枯死皮,恐怖得鬼厲一般,身子也是抽搐起來,目露癲狂神態,沖向仙娥守衛身邊,一口便咬下去。
「陛下,天女妭神力盡失,又受犼的氣息所影響,留在天界恐是不妥!」
天界大殿里一眾仙家皆是面色嚴峻。
「本帝知道,各位,妭便由你們鎮壓,幽閉系原山!」
天帝冷冷一聲,下了命令。
一時之間,琴音再轉,昔日尊貴的天女妭被困於系原山中,
黃沙漫漫,當炙熱的空氣扭曲著向祁裊裊湧來的時候,她便看見妭的那雙眼睛,亮得讓人生寒,眸子里的恨意比之焚心的熱浪還要可怕。
祁裊裊心下震動,琴音突止,少女方從那一番情景中跳離出來,後背早就不知何時出了一層薄汗,喉嚨也發緊。
泉先見祁裊裊這樣的神態,便知道她一定通過琴音看到了關於妭的東西,收了奏琴的手,關切的問道。
「裊裊,如何?」
祁裊裊聞言,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神色,
「確實和你說的一樣,琴音里,大有文章,我看到的,應該是妭被關於系原山之前的事。」
少女三言兩語將之前見到的同泉先說道。
「犼的氣息進入妭的身體,所以才造成了妭的異變,妭被幽閉於系原山並不是因為神力盡失,而是因為這個原因?」
泉先眸色微沉,看向祁裊裊。
「嗯,若是琴音無誤的話,昔日妭為什麼突然被貶到人界去,天界沒有一本書詳細的說明原因,就是資歷老一些的前輩也是閉口不言,我當時一直好奇,覺得妭的事情一定還有什麼原因,原來是因為身體虛弱,才讓犼得逞的嗎。」
但是比這個更叫裊裊憂心的卻是妭那雙充滿恨意的眼睛。
天女妭的意識尚存,可卻因為體內一分犼的氣息變成鬼魅一般可怖模樣,故而女子心中一定有恨,拼盡神力為天帝出了功勞,可卻落得凄慘下場,不論是作為視天帝為敬愛的父親的女兒,還是傲氣的天女,妭都不允許自己變得這幅狼狽模樣,此時此刻,裊裊突然明白,為何妭在提及天帝,天界之時會有那樣刻骨的怨恨。
那麼妭所說的,她只是想要去同天帝討個說法,不會為禍人界又是否可信呢?
裊裊思緒亂成一團。
「對了,你說到妭,有個東西想給你看一下。」
少女將那個木盒拿出來,遞過去給泉先。
「是烏羽在妭天界的住處找到的,上頭沒有鎖,沒有可以打開的縫隙,外力也打不開。」
裊裊只是突然想起這個盒子來,她對這個東西摸不著頭腦,之前衛衡他們也沒有什麼辦法,故而遞給泉先看的時候她也沒抱什麼期待。
「這個……」
男子接過那個木盒,修長的手指仔仔細細左右上下的翻動起來,眸色顯得認真嚴肅幾分。
「烏羽說,是在一個枯涸的蓮花池內發現的它,只眨眼的功夫莫名其妙的便出現了。」
「時機出現得也奇怪。」
泉先輕聲的喃喃,眉頭微微蹙起,手上的動作也越來越快。
「裊裊。」
男子突然叫了一聲,等裊裊再次低頭去看泉先手中那個木盒時,就見得男子如玉一般細膩漂亮的手指翻動幾下,那木盒就像是花朵盛開,聽得極其細微的聲響,分成四瓣就綻開來。
而裡頭空得很,什麼也沒有。
「空的?」
裊裊不可置信的朝泉先一看,後者給她一個確實如此的神情。
「我看看。」
裊裊湊過身,從泉先手裡拿過裂成四瓣的木盒。
少女的手指,便無法避免的觸碰到了泉先的手,裊裊的手,帶著溫和的溫度,突的在泉先肌膚上貼靠了一下,短暫,連一眨眼的時間都沒有,可是男子卻分明感覺,透過肌膚傳來的溫度,直擊他胸口,像是水中的漣漪,一圈一圈的蕩漾開來。
而祁裊裊顯然不知道泉先現下如何,只是看著拿著木盒的手心。
已經稱不上是木盒了,只是四塊造型獨特的木片罷了,中空的內部紋理,祁裊裊檢出一片來看,裡頭那一層也和外面一樣,乾乾淨淨,一點兒花紋都沒有,面上就只是被精細打磨木材一樣。
「難不成,裡頭裝一點兒空氣啊。」
少女皺著眉頭,猜測著說道。
「也不一定,興許打開之時,那氣已經跑了。」
泉先開玩笑一般的說道。
「唉,泉先你別同我開玩笑了,若是真的有氣在裡頭,我豈不是也要和妭一樣了。」
裊裊說完,卻是一愣,發現自己這話說得委實不對,若是真的和自己話里說的一樣,那便糟了。
「裊裊太愛說笑了。」
泉先突然笑起來,眼神溫潤,話語間卻是安撫她道。
「莫要擔心,照你方才通過琴音看到的來說,犼的氣息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鑽進你體內的,再說了,最後一絲殘存之氣都在妭那兒呢,又怎麼會又跑到盒子里去了。」
「你說的也有道理,只是本來以為這是個線索的,結果一點兒收穫也沒有。」
裊裊癟嘴,有些喪氣,又問道。
「不過泉先你是如何打開的,之前我們一點兒法子也沒有。」
「這個,我也說不上來,幼時父親丟給我一本本子和好幾個木盒子,讓我拆著玩,那本子上恰好有教過解開這種木盒的方法,我拿到手之後便是下意識按著幼時記憶玩起來了。」
泉先道,裊裊眼睛便是一亮。
「你說的那本本子可還在?」
或許,能找出點線索來也不一定啊。
只是讓裊裊失望的是,泉先搖了搖頭。
「那本本子本就是殘破不堪,我幼時性子皮,玩過了便不知丟到哪裡去了。」
泉先的臉上露出帶著歉意的笑。
「這樣啊,那可惜了。」
、既是找不到,裊裊也是沒有辦法的,便是說道。
「裊裊,總有辦法的,慢慢來便是。」
泉先安慰道。
「嗯,我知道。」
裊裊嘴角帶笑,回道。
「我想告知裊裊的已經說完了,裊裊若是有事便先去忙吧。」
「嗯好,那你在這兒好好休息,有什麼需要的知會照顧你的仙娥一聲。」
裊裊起身,等及男子點點頭,朝她一笑才抓著那四塊木頭,面帶疑惑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