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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酒色惑人

  水族,夜幕深深。


  祁裊裊照舊是睡不著,也不知道是第幾日了,躺上床,合上眼,腦中空空,一點兒睡意也沒有,在床上翻來覆去的也尋不到什麼舒適的姿勢,好叫自己有困意一點,所以乾脆便不睡,和烏羽說了去吹吹風就走到外頭去了。


  爾後到了水族的酒窖,拿了幾罈子的酒出來,抱著酒再張開雙翼,飛到個高一些的山坡上坐下,就看滿天星斗,忽閃忽閃的。


  很適合喝酒的好夜色。


  祁裊裊開了酒,也不拿口小碗倒著喝,直接就抓起棕色的粗陶罈子喝上了。


  很清淡的味道,滑入喉嚨,舌尖卻又是甜津津的,還有點李子的香味。


  過了半晌,裊裊看看手腕上的那個鐲子,用食指的指甲蓋輕輕敲了幾下,便是一陣風至。


  「怎的,想我了?」


  熟悉的聲音從背後響起來,祁裊裊的心便是一跳,想著要怎麼接話。


  「一個人喝酒悶,拉個人一起。」


  祁裊裊覺得頭和脖子都有些僵,不知道怎麼擺比較好。


  「也好,美人陪酒,一大樂事。」


  「誰陪你喝酒,是你陪我。」


  祁裊裊糾正男子的話。


  「你最近改了性子不成,說話的語調和風流的公子哥一樣了。」


  動不動就喜歡撩撥人心。


  「有些性子隱得深,但遇著個人就會被勾出來。」


  殷離步子輕抬,靠得離她近一點,再蹲下身,從背後環住少女,下巴抵在她頭頂。


  「還沒回答我,是不是想我才叫我來的。」


  冥王大人盤算打破沙鍋問到底了。


  「嗯,有些事情要和你談。」


  男子的聲音,低沉沙啞,在今夜的情景下聽上去,徒添魅惑,誘人得緊。


  祁裊裊小聲回答一句,奇異的發現,原本那個矯情的嗯她現在說出來都不臉紅了,果真是習慣殷離這樣風流撩撥的勁兒了嗎?

  聽到裊裊這樣回答,殷離的嘴角便很是愉悅的勾起來。


  「滅寂族的。」


  男子語氣肯定,接過少女遞過來的一壇酒。


  已經打開了的,只剩下小半壇的酒。


  「嗯,想想總覺得有些蹊蹺。」


  祁裊裊又開了一壇酒,灌了一大口,嘆一口氣,頓覺舒爽無比,便將心頭那一點疑惑說出來,殷離貼著她後背,男子身上的清冷香氣混著甘醇的酒香,充斥在自己鼻間,肺腑。


  她便深吸一口,全然放鬆的躺在男子胸膛。


  「我們在與聞獜打鬥之時顧不得滅寂長老他們那邊的情況,若不是我們這邊的人殺的,便是聞獜,可聞獜的手段怎麼可能這麼乾淨?」


  這是裊裊一直都想不清楚的地方。


  少女晃了晃手中那壇酒,不過比她的拳頭大了一小點兒,沒幾口就能喝完,現在聽酒罈里中酒水與粗陶罐底的碰撞聲,也能知道不到一個壇底。


  看來自己酒量見長。


  「滅寂那些人,身上沒有傷口,卻是面色發白,兩眼外瞪,面上尚有驚恐之色。」


  殷離也喝一口酒,尤覺少女馨香滿懷,心口有些燒,應該不是酒的原因。


  聽男子說著,兩人都是仔細地回想起那些人的死狀,想深了去卻是胸口一震。


  「像是溺水之狀。」


  異口同聲的說出來這麼一句話,裊裊只覺腦後有點涼,罈子里的酒也是泠泠泠的發出清脆的響聲。


  祁裊裊索性把最後一口酒給喝了,當作壓驚。


  「可是只有我和衛衡能使水的,衛衡也沒必要騙我。」


  說完這一句,又開了一壇。


  「不管他們怎麼死的,都無所謂,索性滅寂族那些領頭的一死,也再成不了氣候。」


  殷離將少女轉個身,正對著自己,便看到祁裊裊有些驚懼的眼,彎彎嘴角,就是一個彈指打在她光潔的額頭上。


  「先不想了,喝這麼多酒做什麼?」


  說罷,面帶笑意,騰出一隻手拿了酒去,自己喝了一口。


  「嗯?」


  裊裊抬頭,眼睛撞進殷離墨黑的瞳孔里,男子的瞳孔,只是黑,黑得發亮,像是冥界的黑海,平靜得毫無波瀾,望也望不著邊際。


  祁裊裊只覺她快要被殷離給吸進去了,陷在他懷裡了。


  搶我的酒是要做什麼?

  裊裊本想問一問的,可是殷離先他一步說話了。


  「裊裊,你是何時同那個水族少主那般好的?」


  殷離話題跳躍得快,一躍就問了個問題出來。


  「啊?泉先吶,他人不是挺不錯嗎?」


  「只是不錯嗎?」


  殷離眉頭鎖著,盯著裊裊看。


  「其實比不錯要好一些,你看啊,他雖然是個病秧子吧,可是個子高,眉眼也長得和畫一樣的,說話都是客客氣氣,還有舉止便同那些清雅的君子一樣,那……」


  祁裊裊絮絮叨叨的說出些泉先身上吸引人的地方,可是越說下去就越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冷,冷得牙齒都打顫,而殷離的臉上也像是有層霜一樣。


  「殷離?」


  小心翼翼的,男子沒回應她。


  「殷離?」


  祁裊裊把聲音放得大一點,殷離還是沒回。


  少女多半是覺察到他生氣了,自己也不知道什麼原因,於是便小心翼翼的縮成一團,手伸開去,慢慢的,想著先把那最後一壇酒拿過來再說,可是都碰到那粗糙的紋理了,手上就被附上一雙手,牢牢的摁住。


  掙脫不開!

  「殷離!」


  祁裊裊有些莫名其妙,她又沒怎麼殷離,只說說泉先的優點,然後想要喝酒罷了,好端端的怎麼突然就變成這副模樣了,她咬著牙齒,可是殷離現在和木頭一樣的,根本就不回答她,面上的表情也一點兒沒變。


  等等!

  少女仔細想了一會兒,末了裊裊一下子就像是明白了什麼過來。


  「你是不是覺得我喜歡他?怎麼可能!」


  祁裊裊激動的往前蹭,又是高高彈起,咬牙切齒的恨不得把殷離的皮給扒了。


  「你不相信我!」


  這頭少女怒意上腦,對面那個男子見得她的反應卻是眉頭舒展開來,面上卻馬上帶起隱忍之色。


  裊裊自然注意到了,不安的扭動起來,這兒竄竄,那兒看看,貼著殷離的肌膚看這看那的。


  「你怎麼了?怎麼了?吃醋了,對吧?」


  「裊裊,不要再動了。」


  殷離是冥王,冷心冷情,不同女人接觸,可唯獨在祁裊裊面前,他是個男人。


  七情六慾皆沾的男人。


  所以,冥王大人動情之時,便是以唇封唇。


  殷離涼薄的唇,貼上了少女嬌嫩的唇。


  便同冬日裡的初雪,輕貼在了枝頭的梅花蕊上,爾後,化出一點雪水,寒風吹過來的時候,那幾片花瓣便輕顫一下。


  「嗯~」


  少女一聲嚶嚀,又軟又媚,引得殷離胸腔中一顆心跳動得更加急促,冰冷的指尖都像是著了火,燙,且麻。


  殷離吻得越來越急促,他恨不得要把懷裡這個姑娘給拆吃入腹,本就是極力剋制著了,可她偏偏不肯,什麼都不知道一般動來動去,該好好罰一下她的。


  男人這麼想著,攬著少女腰身的手一緊,嘴唇便移到裊裊右耳耳垂,咬了一下。


  裊裊又是低低嗯一聲,整個身子都打了個顫,軟綿綿的像是冰化成了水,頭靠在殷離懷裡,喘著氣。


  可是殷離尤覺不夠,那雙手,絲毫不受控制,滑,游,掐。


  酒罈子被推倒,咕嚕咕嚕滾到一旁,還偏生撞到一塊石子,發出清脆的響聲。


  碎了。


  「殷離!」


  祁裊裊被那聲音一驚,覺得自己整個人燒得快成了一個大火球,卻還是記得在殷離肩頭重重咬了一下。


  她理智被拉回來了,只覺再這麼下去,得出事兒!

  「嘶~~」


  祁裊裊下了決心去咬的,一點兒勁都沒收,殷離吃痛,停下了動作。


  「混蛋!」


  從齒間蹦出來的兩個字,也是熱辣辣的,帶著羞惱。


  從他懷裡掙脫出來的祁裊裊整個臉都是紅的,嘴唇腫著,頭髮,衣服也亂了,只待說完這兩個字就逃走了。


  那麼高的山坡,也沒用飛的回去,就這麼手足無措的跑下去,躲到黑黝黝的樹叢里去了。


  殷離沒去攔她,只是一聲笑,也覺身上有些燥熱未散,站起身來,連皺成一團的袍子也沒整理就沉默無聲的盯著夜幕看。


  很乾凈的黑色,襯得天空星子也明凈。


  「真是瘋了。」


  這四個字飄進夜風裡,散開,混著那酒香,聽不見了。


  裊裊一股腦兒的跑得遠了,耳邊風聲呼呼作響,刮到臉上都還有些痛,等她小步慢下來,就聽得耳旁貓頭鷹咕咕咕的叫,還有流水的聲音。


  她臉燒得滾燙,一直燒到耳根,便彎腰掬起一手溪水洗臉,嘩啦嘩啦,冰涼冰涼的,讓她稍微能喘口氣。


  剛才可真是太荒唐了,若是自己沒反應過來,兩個人都是情意正濃,被殷離拆吃入腹……


  殷離這個混蛋,做事情是不過腦子的嗎,忍一下又能怎麼樣,再怎麼難受也得好好端著,等他親自到自己父皇母後面前求了婚事再說啊,毛頭小子一樣的,也不考慮考慮她的想法。


  自己也是一樣,遇上了和殷離有關的事兒便沒了分寸了,不的不的,許是酒惹的禍,果真不能隨意沾酒了……


  這會兒子,祁裊裊連想都不敢想了,腦子亂成一灘漿糊,整個人發懵。


  「哼!懶得想!」


  祁裊裊頂著個大紅臉,一甩手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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