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事畢回雨霽
待得追殺紫菱兩人的那些長老盡數散去,紫菱才轉向祁裊裊他們,躬身行了個大禮。
「多謝四位相救,紫菱與少主感激不盡。」
祁裊裊托住女子的手,將她扶起來。
「舉手之勞,不必如此,我們本來就是覺得此處有異才尋過來看看的。」
「嗯?姑娘是被此處異動尋過來的?」
紫菱面上出現一抹疑惑,只是不過一瞬,女子的臉上突然閃過一絲驚喜,嘴中已經興奮地喊出聲來,
「姑娘可是被少主懷中的玄霖琴吸引過來的,姑娘現在是何種感受,胸口可有疼痛?」
女子拋出一連串的問話來,裊裊有些懵,她應該先回答哪個問題?
「之前只覺有些心悸,意識中有條線要將我拉到這邊來,不過這會兒已經沒什麼感覺了,紫菱姑娘可是知道我心悸的原因?」
「啊!還不就是少主的玄霖琴要——」
「紫菱!」
紫菱有些激動,聲音上揚,可是話還未說完就被藏青斗篷下的男子出聲打斷。
「少主?」
女子見男子聲音不對,便住了口。
「幾位,玄霖琴乃我水族至寶,極富靈性,姑娘會心悸應是靈力相通,受它影響。」
男子說罷便席地坐下,將捧在懷中用黑布包著的玄霖琴拿出來。
那琴,粗粗看來也是極其普通的模樣梧桐木所做,琴長六寸,前闊八寸,后闊四寸,厚兩寸,其上刻有流暢的水雲紋,只有五弦而已。
「少主,您已受傷,不能再奏此琴。」
紫菱想要阻止男子動作,卻見男子手抬起,擺一擺,示意莫要阻止他,
自斗篷底下,就聽得男子好聽得像是玉石相撞一般的聲音傳出來,
「便當報了救命之恩。」
話音剛落,食指在琴弦上輕輕一撥,便流瀉出一聲清響,祁裊裊先是胸口一震,而後全身上下抒發出一股難以言表的舒適,筋脈如同被溫養一般,連指尖都發出瑩潤的光芒來。
但男子也只是撥了這麼一下,便收起放在大腿上的玄霖琴,要站起來,哪知身形一晃,辛得紫菱手疾眼快的扶上去,才不至於摔倒。
「少主現在如何?」
紫菱苦著一張臉,緊張地問道。
「無事,姑娘的力量覺醒,身子骨受不住,筋脈之間便有隱痛,現在玄霖琴一出音,便能夠溫養姑娘血脈,現下我們受追兵威脅,幾位但趕快離開此地……」
男子突然頓住,喉間氣血上涌,本想要強壓下去,可無奈還是從嘴中流出一行血來,男子趕緊用手掩住,可祁裊裊他們幾人未看見,紫菱卻看見了,穩住男子身形,便又匆匆的再次道謝。
「紫菱在此謝過幾位,此地兇險異常,指不定那些長老還會回來,姑娘你們儘早離去,少主現下重傷在身,紫菱便不在這兒久留了!」
說罷,先扶著男子離開。
等兩人的身影融入灌木叢中,殷離的神色一暗,道,
「既然裊裊已經無礙,便先回雨霽國。」
其餘不再說什麼,反倒是衛衡,埋了一肚子的疑問,對方才兩人仍是感到好奇,還不停地纏著祁裊裊詢問,
「裊裊,不如說說,你之前心悸是何種感受,誒,還有,那玄霖琴究竟是何等神物,就是我,聽到那弦聲是也覺身心無比舒爽,嘖嘖嘖,你可真是運氣好啊!不過我們救了他們兩人,就單單給我們聽那麼一聲琴聲似乎是有些虧啊……」
衛衡自己一人嘰里咕嚕的自言自語,還擾得祁裊裊都頭皮發麻,
「你個臭小子,事情怎麼就這麼多,還有你的腦袋,到底是什麼做的,一天到晚盡想些沒用的!」
祁裊裊擰了擰少年的耳朵,等少年「啊」的叫出來,擺出一張可憐兮兮的臉后才收回手來。
「好好好,我不說了,我不說了,我這不是想活躍一下氣氛嗎!」
少年癟癟嘴,這般孩子氣的表情出現在少年的臉上卻分毫不覺奇怪,相反,還有些可愛,讓人心軟下來,打算伸手去摸摸他的頭安慰幾句。
少女說完話,自己也獨自想起心事來,雖是嫌衛衡吵鬧,其實自己也一樣對紫菱和那水族少主感到好奇,心悸之感來得快,去得也快,本就讓她摸不著頭腦,還有水族的少主,一直遮著臉,長什麼樣子都看不見呢,神神秘秘的,就算是彈琴之時,也只是看到他露出的修長手指而已,不過紫菱被打斷的話後面是什麼呢?
這麼多疑問,便在少女心中一點一點炸開,祁裊裊回頭看看已經變為一點的綠意,嘆口氣,,卻是看到了殷離低沉的面色。
冥王大人從谷厲國離開后便一直沉默,沉著一張臉,讓祁裊裊思前想後的也不知道男子為何突然就這樣了,但是去問的話又顯得有些突兀,
應該是殷離收魂的時候累著了,不願意多講話,祁裊裊在心中作想,關懷的看一眼殷離,男子卻是說道,
「谷厲此地,有問題,帶著清雲去祭拜他父母時,本是黃昏,可到了那片山時,是白晝,而在遇到紫菱姑娘和她少主的地方時,卻是清晨一般時辰,不同的地方,竟是平白分出這麼多時間的嗎?」
殷離未說倒還好,現在仔細想來,似乎確有其事,便極其可怕。
「你這麼一說,我有些害怕啊。」
衛衡這時才感到後背一陣冰涼,
「會不會和系原上幽閉的妖怪有關係?」
「衛殿下如此分析也有道理,但這樣的話,魃的力量也太可怕了。」
烏羽道,
「算了算了,現在先回去找師傅,問問他怎麼回事兒,等骨姬的事情辦好再過來看看吧!」
裊裊道,幾人點頭,便又專註於趕路了。
而告別了祁裊裊他們的紫菱和水族少主仍穿行於樹叢中,等看到了一個幽深的山洞,才躲進去稍作休息。
紫菱扶男子坐下,等自己也喘過氣來,猶豫了許久才問道,
「方才少主為什麼不讓我繼續說下去,難得遇上能夠與玄霖琴相通的女子,或許那姑娘就是少主一直要找的人啊?怎麼就不讓我告訴她呢,現在也不知道那姑娘的名字,到時候怎麼找她。」
「只是和玄霖琴有感應罷了,不能證明什麼,到時候不是我要找到的人,也只是白白耗費了功夫。」
男子盤坐在岩石上,放緩了語氣,謙謙公子姿態哪怕隔了斗篷也可透露出來,單是聽男子的聲音,便覺悅耳好聽,如果說殷離是一塊內斂深沉的黑耀石,那麼水族的少主就是溫潤淡雅的皎白暖玉,通體清糯,沒有雜質,倒是叫人越發好奇起來,斗篷之下,該是怎樣一番出挑的容貌。
「少主為何總是這樣,不把周圍的事情放在心上,端出這麼一副清高孤傲,不理世俗的模樣,就是少主做如何事情都清清淡淡,才讓族中那些長老生出了異心。」
紫菱沖男子發起了牢騷,語氣上雖是責怪,埋怨男子,可是眼神卻是充滿心疼與無可奈何。女子踱步到山洞前,搬了些枯枝堆在洞口,又扯開那些叢生的枝蔓擋在上面,耳聽周遭,未聽到有其他人的腳步聲,才稍稍放下心來。
「起碼今日到天黑之前,莫顧長老他們應該不會再來,少主休息好了我們便再逃得遠一些,先去莫須長老告訴我們的水族秘境一探。」
女子道,也放鬆的坐在男子身側,調息起來。
不過紫菱並不敢放鬆警惕,時刻注意這洞外的情勢,腦海中不斷想著事情。
「秘境之行,多有兇險,我們不能掉以輕心,在此之前,除了躲開莫顧長老的追殺,還要想辦法救出莫須長老,著實頭疼。」
男子道,斗篷下的手伸出,在自己疼痛的太陽穴上按一按,藉以緩解頭疼。
「少主的身子可還受得了,本來就是重傷了,又不顧紫菱的反對要去奏響玄霖琴,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恢復少主的休愈術法了,還有莫須長老……」
說到莫須長老,女子的眼神便是一暗,手掌捏拳,咬牙從嘴中蹦出幾個字來,
「若不是那些水族叛賊,莫須長老也不會被囚禁起來了,哼,著實可惡!」
「罷了,這些人早便對水族生出叛心,只恨我自己能力不足,害了族長和莫須長老,現在又要拖累紫菱你。」
「少主請不要過多責怪自己,若是紫菱早些發現那些狼子野心的賊人意圖,少主也不用受現在的苦累。」
「不慌,只要我能挺過這一關,那些人施加給族長,莫須長老,還有整個水族族民的痛苦,我會一點一點討回來的。」
男子說這話時,溫和的聲線便帶上冰冷之意,讓人升起幾分敬意來,其中自然有紫菱。
「只是我要尋個機會,把這隻簪子還給那個姑娘。」
水族少主的手中出現一支銀底點翠的發簪來,精緻小巧,見著它男子的神色便微微有些失神,眼前便好像出現祁裊裊的身影一般,而見得少主這般模樣的紫菱卻是勾起嘴角來,眼睛里也閃動起會意的光來。
「少主何時拿到這隻簪子的?嘖嘖嘖,莫不是少主有意從那救了我們的姑娘頭上偷過來的,還是說,姑娘特意留了這個信物給你,讓你好去找她?」
「紫菱你想得太多了,抓緊時間好好調整,過一會兒我們便繼續趕路。」
男子面上有些燒,打斷了紫菱還想要繼續問的念頭,急急開口說一句。
「是是是,紫菱便聽少主的!」
女子稍微擠眉弄眼一會兒,便安靜下來,調息休息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