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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佳人曾喚白蘭

  安盈早便做好了打算,若是殷離要帶她過去黑海中央,便一定會攬著她的腰過去,哪知男子只是輕輕扣住她的肩膀,卻不過一會兒就把手鬆開,退開幾步避開女子。


  「趕快。」


  殷離催促,使得女子眼睛一跳,心底便越發把祁裊裊恨上了,但嘴上卻是仍道,


  「是,屬下自當儘力。」


  說罷,掌心上下翻動,嘴唇開合,低聲念起符咒之時一股明黃暖光從手中傾瀉而出,慢慢將躺在船上的祁裊裊包裹起來,


  「主子,安盈現在要入裊裊幻境,可否勞煩您為我護法?」


  「嗯。」


  殷離點點頭,左袖一揚,便出現一個暗黑色的結界來,其上還隱隱出現燦金色的電光,而昏睡的祁裊裊不知兩人舉動,仍是緊閉雙眼,眉頭蹙起來,不斷地輕喃,嗓子里發出來的,儘是同被鬼扼住一般的嘶啞難聽。


  少女陷入的,的確是幻境,只不過更為確切的說來,是陷入幽蘭的回憶中去了,因為面前的景象,祁裊裊從未來過這裡,雖覺陌生,卻又有隱隱的熟悉之感。


  「這裡,是哪裡?夢境嗎?」


  裊裊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周圍,才發現自己似乎是在一個院子的後花園里,此時真是盛夏時節,園裡佳木蔥蘢,自枝丫間落下的陽光分毫不覺有熱辣之感,伴著陣陣清風拂面,少女儘是覺得格外的舒適,園裡東邊的角落裡還有個鞦韆,土褐色的木底子,上面放了塊青綠色的軟墊,周圍還有恰好長到女子腳踝高度的各色野花,祁裊裊便不受控制的跑過去,粉色的百褶裙也跟著搖晃起來,花朵一般的在陽光下舒張。


  「小姐,您都快玩了一下午了,胡嬤嬤已經在花廳那兒和老爺夫人喝茶了,老爺說要看看你近日的學習成果,夫人那邊就叫人來催您,您趕快過去吧!」


  少女盪了沒幾下,圓拱門那兒就過來一個青衣丫鬟,手臂上還掛著一件藕粉色的披帛,小跑著來到鞦韆前頭,拿出塊帕子給少女擦汗。


  「瞧瞧小姐你,玩得滿頭大汗的,這叫外人看見了多不好,一會子老爺問起來小姐今日功課,莫不要一問三不知了。」


  說罷,收了帕子,就往少女身上套披帛。


  「胡嬤嬤可有在爹爹面前說我壞話?」


  不過才十四的女孩就已經出落得十分水靈標緻,眉眼間流動起來的,都是活潑的色彩。


  「哪能呢!小姐生來就聰慧,琴棋書畫就沒有一個能難得倒小姐的,小姐功課做得好,胡嬤嬤也輕鬆,早就在老爺夫人面前將您一頓誇呢!」


  青衣丫鬟說得眉飛色舞,同女孩一起離開,朝花廳走去,女孩聽到丫鬟的話,得意的勾起嘴角,


  「那便怪了,教我的時候,胡嬤嬤一直板著臉,說這裡不好,說那裡不好。」


  「許是胡嬤嬤對小姐要求高呢!」


  兩個女孩都是一般年紀,聚在一起說話,絲毫沒有主僕間的客氣生分,就聽得女孩如同銀鈴般的笑聲還在呢,人卻是沒影兒了。


  空寂的後花園,風卻是突然就颳得猛烈起來,天色也倏地就暗下來,前頭便隱隱傳來哭泣和叫喊的聲音。


  「臣冤枉啊!臣冤枉啊!」


  跪在地上的中年男子不斷的磕著頭,咚咚咚幾下后,額頭竟已是磕出血來了。


  「咱家也是奉令行事,白大人沖我磕頭又有些什麼用呢?」


  說話的是個面白無須的太監,掐著嗓子講話本就叫人不舒服,現在又是皺縮著一張臉,捏著蘭花指,便更加讓人不適,


  「哦,咱家給叫錯了,現在你已經被革職,哪裡能叫白大人,該叫你白塵了吧,唉,還真是如塵土一般輕賤。」


  那太監嘆一口氣,眼光在花廳內外打量一圈,看一眾的丫鬟小廝,連同白塵的妻子也跪在地上發抖,便對身後的侍衛擺擺手,

  「奉聖上之命,白塵草菅人命,魚肉百姓,此等不仁不義之人,革去官職,即刻問斬!」


  話說罷,站在太監身後便有三人上前一步,兩人極快的左右抓住了白塵,另外一人背著一把大刀上前來,一個利索就要砍下去,


  「老爺!老爺!大人莫要殺我相公啊,相公是清白的啊!」


  白夫人也沒了主意,驚慌失措的哭出來,懇求那劊子手可以放了白塵,可那大刀卻還是落在了白塵脖頸,一大片的血花迸射開來,白塵眼睛未閉,死死盯著前方,卻是已經身首異處。


  「爹爹!」


  自花廳的側門急匆匆的跑進來一個少女粉衣粉裙,容貌如花般嬌艷,可卻是髮髻散亂,急促地喘著氣。


  裊裊,不,現在許是白蘭了,幽蘭到了花廳之時,早見爹爹已倒在血泊之中。


  「相公,你等妾身,隨您一起!」


  白夫人突是眼中放出光來,牙關一咬,直接就向花廳的那根紅木大柱上撞,只聽得嘭的一聲,婦人便軟綿綿的倒在地上,沒了呼吸。


  「娘!」


  白蘭飛身撲上去,跪在白夫人旁邊,

  「娘你醒醒,別嚇蘭兒啊,娘……」


  白蘭哭得眼睛紅腫,身體顫抖,含恨的目光看向那群侍衛,卻是引起了那太監的興趣,

  「這個可是白塵的女兒了?」


  太監後頭便有人回答,

  「是的,大人,是白塵獨女,白蘭,今年剛好十五了。」


  「哦……都十五了啊,這聖上也沒說如何處置白塵的家眷,」


  那太監見白蘭不帶半分懼色的瞪著自己,眉角挑起,面色帶上不悅,語氣也變得陰陽怪氣起來,


  「白夫人已死,府里的女主人怕也是沒了,看白蘭算是有幾分姿色,呵呵,」


  太監淫邪的目光將白蘭渾身上下打量一遍,繼續道,

  「就隨意找個酒館給賣了,或許還能收個好價錢,至於其他人嗎?」


  太監說這話時,還伸出手指來一搖一晃,上頭那句話說了許久才繼續道,

  「收了賣身契,找一群人牙子再賣上他們一次,左右都是些狗奴才罷了,主子都已經死了,留著他們做什麼。」


  太監說完話,花廳的丫鬟小廝們都哀嚎起來,卻是叫發令的那人更加得意,一聲得意的笑,扭著腰肢就離開了。


  白蘭無力的癱坐在地上,身旁的青衣丫鬟不斷的小聲哭著,眼淚鼻涕都一塊的出來,那太監剛走,領頭的侍衛便抓了管家去庫房那賣身契和地契,其餘的丫鬟小廝被一個個拉走,白蘭還來不及將爹爹的屍體安置妥當,就已經被過來的男侍衛給粗暴地拉起來。


  「小姐!小姐!你們這些混蛋要帶小姐去哪兒?」


  青衣的小丫鬟死死的抓住白蘭,不肯鬆手,卻是被那侍衛一腳踢開幾步遠,趴在地上吐出一口血來。


  「先顧好你自己吧,你家小姐可是要去做酒娘了,哈哈哈哈!」


  「小姐啊!小姐啊!」


  丫鬟的哭聲徘徊在白蘭腦海中,少女嘴唇顫動,開始極力搖晃起被侍衛拖住的那隻手來,滿眼淚水,眼前早便迷濛一片,只看得府中丫鬟小廝被一個個拖走,那些伸出的手都像是枯死的枝幹,直直的朝天空撐開,刺進自己的眼睛,澀得生疼。


  「你放開我,放開我!」


  白蘭的手臂早已被扯得發紅,熱辣辣的痛感讓少女皺起眉頭來,她便一口咬在那侍衛手上,


  「啊!」的一聲,稍微並未鬆開抓著白蘭的手,卻是面帶怒色,一個巴掌就扇在女子臉上。


  「賤人,都快被賣到酒館去做酒娘了還如此矯情,哈哈,真是可惜,清清白白的官家小姐現在卻是要被每一個男人凌辱踐踏了,哈哈哈哈!」


  侍衛突然轉了態度,手下動作愈發粗暴,扯了白蘭的頭髮就往外面脫,一邊還罵罵咧咧,說個不停。


  此時白府,夜幕深深,天空之上,一顆星子也無。


  而幻境之外的祁裊裊早已眼角淌淚,整張臉都是汗水淚水,還不聽的哭喊著,

  「爹爹,娘!……爹爹……不要啊……你放開我……」


  少女這番模樣,殷離便更加著急,法陣中心的安盈卻是突然雙眼睜開,長吐一口氣。


  「如何?」


  殷離擰著眉頭問話,


  安盈的面色還有些蒼白,開口道,


  「冥王大人,裊裊陷入的,似乎是骨姬生前過往,」


  女子停頓了一會兒,良久才抵著舌根,緩緩說出一句,

  「安盈也沒有辦法,幽蘭的幻境,安盈沒有辦法進入。」


  話完,殷離眼神一暗,看明黃光霧中神色痛苦的少女,心上閃過無力之感,


  「退下吧,你儘力了。」


  「安盈……是,屬下告退。」


  安盈還想要說點什麼,見得殷離那般表情便收了話,毫不拖泥帶水的準備等殷離帶她離開,哪知殷離還是同來時一般,只輕叩她肩膀,馬上便把她帶回到對岸便頭也不回的離開。


  可立於對岸的女子目送男子黑色身影漸漸融入夜色之後,才冷冷的勾起嘴角,


  哼!

  安盈並不是不可以救祁裊裊,只是方才入了她幻境,看她如此絕望和無措,安盈便爽快得想要大笑三聲,打算冷眼旁觀祁裊裊繼續痛苦下去,也不打算讓殷離入夢,若是冥王救出了祁裊裊----

  那豈不是浪費了這麼好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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