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酒坊刺客
「哎呦喂,你能耐了啊,我要是把這話告訴你家裡那位,你就等著挨打吧!」
一群人之中,或是嘖嘖稱羨,或是嬉笑調侃,使得這隻隊伍更加的熱鬧,祁裊裊他們見是骨姬的催妝隊伍,便也跟上去一同到了龍門渡。
隊伍走得快,不多時便到了酒館門口,先前還挺寬敞的酒館大門,此時黑壓壓的擺開來幾十個木箱子,只剩得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小道,骨姬站在門口,穿著件十二破的紅綠間裙,薄施粉黛,一頭烏髮今日未盤起來,只鬆鬆用條暗青色的髮帶紮成一束,落在腦後。
骨姬生得好容貌,又有一身嬌媚氣質,不論何時,只站在日頭下,也十分美妙動人。
女子面前此時還站著個灰衣服的男子,背對著祁裊裊他們三人,手裡拿著張禮單,唱著催妝物什,
「.……描金綴花珠發簪一隻,骨姬娘娘,這便是我們縣令給你的催妝,等到十五那一日便作為您的嫁妝,一同抬到縣令府去。」
唱禮的男子高傲的昂著頭,為這身後排場如此豪華的彩禮而滿意自得,話語雖然客氣,但是語氣里卻儘是不屑的意味,連帶著眼底還浮上一點瞧不起的神情。
在外人看來,李縣令只是要抬個小妾進府,還弄得如此大排場,可算是大大抬高了骨姬的身價,一個酒館的酒娘罷了,地位卑賤,縱使再如何傾國傾城,也不需要如此上心,骨姬可應該是感激涕零的對待那唱禮男子,顯然官家模樣的男子也等著骨姬阿諛奉承幾句。
只是骨姬要叫他失望了,女子只是神色淡淡,不為所動,嘴角一如往日,客氣有禮的勾起,
「如此,便有勞李管家了,骨姬還有客人,這些彩禮,便由您安排。」
說完,骨姬身後的嬌兒就小步的跑上來,把她扶了進去,留得李管家一個人拿著張禮單愣在原地,
「對了,嬌兒,給這些抬彩禮的腳夫送些銀錢或是酒去,也算是辛苦他們了。」
說話的骨姬側著頭,對著嬌兒吩咐道,小丫頭便點點頭,走到櫃檯上,拿來早就準備好的荷包,一個個的分過去。
李管家等不到骨姬的奉承話,有些惱怒,可偏偏女子禮數做足,讓人挑不出錯處來,沒法子挑刺,便氣得一甩手,臉色沉下來,安排那些彩禮去了。
裊裊他們站在遠處看到的便是這一幕,等他們從一堆箱子中找到路,進了龍門渡的小間,便見那風情萬種的女子已經端坐在茶桌前,一雙素手正掰著一塊黑褐色的茶塊。
「在外面的時候便看到你們了,想來你們喜歡茶些,便拿了點陳年普洱過來泡。」
女子將成塊的普洱捻出幾小塊來,落進玉色茶壺裡,
「近來暑熱得利害,來些普洱靜心也是不錯,只不過放了好些年,香氣過於醇厚,怕你們喝不慣。」
骨姬說完話,便專心清起茶葉來,等水果點心也上來了,普洱也剛剛泡好,四人便一同品起茶來。
「這次喝來,普洱香氣質樸,回味綿長,同之前那些綠茶卻有不同,骨姬你在酒館,可茶卻泡得如此好。」
裊裊淺酌一杯,溫熱的茶水在躁動的夏季喝起來卻是讓人舒服得脊背發顫。
「倒要多謝裊裊誇獎,酒娘只是營生,而這茶藝卻是愛好了。」
「嗯,也不知,等你入了縣令府,我還能不能喝上這些好茶,嘗到這些點心和白斬雞了。」
裊裊咂咂嘴,不免有些傷感起來。
「茶,約莫是喝不上了,但是你若要吃白斬雞,來龍門渡,報我名字便可以,我讓燒菜的那對老夫妻給你留上一隻。」
「那也行,只是等李捕役那個案子結了,我們也不一定會留在這裡。」
師傅說到雨霽國便可知道夢境何來,可到現在還是一點兒消息也沒有呢。
算了算了,祁裊裊也懶得去想,走一步算一步便是。
「懿橋上的案子,是有線索了嗎?」
骨姬給空了的茶杯續上點茶水,隨口問道。
「嗯,算是有了大突破吧,其他的也不清楚。」
「哦。」
女子低低回答一聲。
茶喝了幾杯,點心也已只剩下幾塊,小間的門就又被推開了。
「骨姬姐姐,拿酒的地方出事兒了!」
小丫頭的臉色有些驚慌,還不顧祁裊裊她們在場,直接大步衝到骨姬面前,急促的說話,
「月姑姑剛告訴我的,今日正好是拿酒的日子,酒坊那邊說最近的一批酒剛釀好,月姑姑就帶人去拿,可誰知還沒有出酒坊就來了一伙人,氣勢洶洶的把酒罈子都給砸了。」
嬌兒越說越急,眸子只盯著骨姬看。
「別急,你待在酒館,我過去看看。」
骨姬投以小丫頭一個安慰的眼神,隨即吩咐,
「你去將我的傘拿過來,裊裊,我這裡出了些事情,先失陪了。」
女子跟著嬌兒一同出去,回頭道一聲抱歉,
「等等,我們同你一起去,也好有個照應。」
祁裊裊也站起身,說道,
「如此,便請你們隨我來。」
骨姬屈身一拜,謝過三人相助,便一齊離開龍門渡朝酒坊趕去。
酒坊離得並不遠,幾人加快了腳步,不出一刻鐘就到了,骨姬帶著他們來到一個獨立的四合院,從西側的小門進去,便聽到乒乒乓乓酒罈子被砸的聲音,還有撲面而來的濃烈酒香,女子熟路,腳底生風的循著小道走到正門那邊去,待看到滿地的狼藉,眉頭便蹙起來,顯然是動了怒氣。
眼前一輛三輪小車還剩得幾壇殘存的酒罈子,地上卻是一大塊的水漬,以及密密麻麻的灰瓷碎片,還有數十個膀大腰粗的漢子拿著木棍正往剩下的酒罈敲,面目猙獰,一旁縮在角落裡的造酒師傅害怕得發抖。
「住手!誰容得你們放肆。」
女子一聲嬌喝衝到那群人面前,轉頭看向那幾個造酒師傅,
「先躲到酒窖中去,沒我命令不能出來!」
說完話,便將目光落回到那些混混身上。
「呦,骨姬小娘子來了,兄弟幾個等你許久了,不如在你嫁人前和我們好好玩一玩,找找樂子?」
說話的似乎是這群混混的頭,面貌猥瑣,一雙眼睛粘著骨姬看,令人作嘔。
「找何樂子,我龍門渡的酒坊何時輪到你們撒野!」
「哎呦,還挺烈,這是因為有了李縣令做靠山便目中無人了是吧,今日便讓你看看各位兄弟的厲害!」
那男子突然發狠,掄起棍子來,帶著時候的弟兄就一團的向骨姬這邊趕,裊裊他們正要幫忙,可是也只是一吐一納間,看不太清骨姬的身手,那一群混混都是倒在地上,渾身上下都被碎掉的瓷片劃出血來。
「告訴包氏,她這點子手段我骨姬還看不上眼。」
朗聲說話的女子不屑的冷笑起來,涼涼的看向倒地不起的一群人,眉梢此刻卻是帶上絕佳的風情,叫人沉淪下去。
只是還不待骨姬再去處理被砸酒罈之事,字屋檐四面八方竟是落下無數黑衣人來,細細一數,有十六人,皆是黑衣蒙面,一般服侍。
「哼,可真是想盡一切辦法,使這些骯髒手段。」
那十六個黑衣人顯然便是來取骨姬性命,招招都是直擊要害,女子便是眼神一沉,氣勢發涼,出手是都帶上森冷寒意,而祁裊裊他們雖也是加入進來,但那些黑衣人顯然只關注於骨姬一人,雖是分散開一些,女子仍要對付四人,不免有些辛苦。
裊裊三人都沒有隨身帶刀,便都是三下五除二的敲暈了個黑衣人,直接拿過他們的刀來繼續幫助骨姬,骨姬只用她那柄漢陽傘,化傘為刀,竟也是手法自如。
三人打鬥之際,見骨姬武藝傍身,還有些疑惑,之前只當她是酒娘,驚才艷艷,容貌出色,沒想到竟是連武功也這般厲害嗎?只是她一個女子,何來的武功心法,還使得如此麻利熟練?
不過也來不及細想,那一撥黑衣人皆是殺氣騰騰,不要命了一般重生前殺人,一看便是殺手出身,骨姬這邊以傘抵擋所來刺刀,冷著眉目,哪知面前六人像是擺開陣勢一般,將女子圍困在內,無法脫逃,其中兩人更是以極其刁鑽的角度從兩側夾擊過來,骨姬一時失察,手中那柄漢陽傘已經從手中脫落開去,
「糟了,」
女子暗道一聲,眼神瞥見漢陽傘正落到裊裊那個方向去,身子錯開黑衣人夾擊之時喊一聲,
「裊裊,接傘!」
說完便向裊裊方向過去,只是黑衣人哪裡容得她逃,又是緊湊的逼過來。
而聽到骨姬聲音的祁裊裊抬頭一看,飛身上去接了那把漢陽傘。
手指接觸傘面之際,卻是一股異樣觸感傳來,仿若無盡往事,直逼祁裊裊而來,有同漫天飛雪,從浩瀚蒼穹落下,俄爾又是迸涌海水騰起百丈白浪,銳不可當。
這種感覺,太過於倉促,祁裊裊還來不及仔細琢磨,便極快回過神來,再次將傘拋到骨姬那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