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入夢成仙
阿毛的話竟是叫一群人引發了無數聯想,祁裊裊和衛衡俱是對視一眼,皆在雙方眼中看到了火花。
的確便是這樣,在人界,皇帝是最大的,有誰敢反抗皇權呢?
「烏羽,我想到個法子!」
祁裊裊興奮的一轉身,本以為烏羽是在自己身後的,可誰曾想烏羽落在最後頭,她身後跟著的,是一身黑色衣袍的男子。
「啊!殷離,你,你怎麼在我後面!」
少女離男子的胸口僅一寸距離,殷離涼薄的吐息從她頭頂落下,帶著清淡好聞的香氣,裊裊的耳朵開始紅起來,腦海里那夜在北鴻寨松樹下的場景又浮上來,她便覺得,此時男子的綿長呼吸,讓她想到那個極其青澀的吻。
哎呀!
自己怎麼又想到那裡去了,祁裊裊現在有些彆扭,還未想好要怎麼面對殷離,今日少女總是有意避開男子,便是因為她從來就是一個不擅長去琢磨這些事兒的蛟魚,情啊愛啊,離她實在太遠,在郁水的時候裊裊還從未想過要找一個夫君呢!
殷離一愣,低頭時卻見少女急匆匆的轉身又回到前頭一些,拉了阿毛的手走遠了,可那背影看著,總是羞羞答答,有些刻意。
雨霽國水道密布,隔著數十步便會有座橋,不過,在裊裊他們所呆的這個小縣裡有一座極其出名的橋,相傳是有緣人相遇的地方,每年七月初七的乞巧節花燈會便在這兒開始,雨霽國的老少俱是在這一天出來趕趟而,而這一天的主角兒卻是尚未婚配的少男少女,佳人盛裝打扮,玫瑰紫的紗裙,月白掐金絲兒的長披帛,露出雪白脖頸和一片細嫩胸口,一張臉面敷粉,柳眉籠翠霧,檀口點丹砂,一顰一笑皆是動人。
而男子自然也不甘落後,藏青緞子白玉底靴,腰上環塊同色琉璃寶帶,器宇軒昂,觀之有如清風拂面,叫往來少女發起痴來。
這連接著少男少女好姻緣的水橋並無什麼名字,不過在當地土物志中卻是單喚一個懿字,意為美好姻緣,故而百姓便叫此橋為懿橋。
祁裊裊他們幾人便是住在這橋對面的客棧,打開客棧的窗子,恰好便能看到懿橋上往來的男女老少。
「我便不懂了,這好好一座橋,還要起個這麼繞口難念的名字,懿橋,什麼破事兒嗎!」
衛衡百無聊賴的靠在客房的窗前,數著橋上走過的人數,
直至天色擦黑,眾人俱入夢鄉之後,祁裊裊和衛衡才小心翼翼的聚在客棧的屋頂上。
「裊裊姐,烏羽姐今日怎麼這麼好說話,就放你出去了?」
衛衡壓低了嗓子說話,聲音有些發啞。
「我怎麼知道,許是因為我靈力恢復了,她便覺得我沒什麼危險吧!」
少女凝眸想了一會兒,
「不過,為什麼這次連殷離也不阻攔我?他們倆都是想開了,要我磨練一下自己嗎?」
裊裊低頭喃喃,但總歸為著殷離如此放心自己,都未提出要跟著自己感到有些失落和氣惱。
誒,自己怎麼又想到他了?祁裊裊拍拍自己的腦袋,為自己這幾天奇奇怪怪的反應感到十分苦惱。
「裊裊,你在說什麼?」
見及少女奇怪作態,衛衡好奇地探過身,將整張俊朗的臉擺在祁裊裊面前,咧開兩個酒窩,陽光明朗,簡直是要勾走常人的心魂。
不過祁裊裊不是凡人,她和衛衡一塊長大,衛衡一萬五千年的歲月里,她什麼事兒沒有看到過,故而少女回過神來時,左右兩隻手便一齊按到他臉上,狠狠的捏起兩團肉來。
「又沒大沒小?我可比你大了四百歲,臭,小,子。」
少女咬牙,兩手用力,賞了少年一個白眼。
「唔……資,導了……姐……」
衛衡的眉毛可憐兮兮的垂下來,眼中水光驟現,嘴裡含糊不清的求饒。
「哼!放過你了,趕緊走!」
祁裊裊揚眉一笑,鬆開捏著少年臉龐的手,還輕輕拍了幾下,隨後化為一團水藍殘影,消失不見。
「誒,等等我啊,裊裊姐!」
少年的臉還被捏得通紅,揉揉有些發痛的臉追上去。
總歸呢,還是有靈力好,不過一會兒便到了雨霽國皇宮的裊裊在心中如此想。
三四天的路程一下子便到了,少女有些得意的抬頭環視一圈,天色雖是發黑,但天幕上明月照舊,星子也十分的多,細碎清淡的光流過皇宮各個殿里的精緻檐角,與別處不同,雨霽皇宮內也是水道環繞,只聽得流水潺潺,忽得一曲清泉,帶著皎白幽光就在少男少女的腳下奔湧出來。
倒是有些意思,不過兩人並沒有被這景色吸引多久,而是直接找到了雨霽國皇帝的寢宮,祁裊裊早便打算好了,若不明目標,一通瞎找,即是浪費時間,又是耗費自己心力,還不如入了皇帝夢境,親自去問問他,讓皇帝告訴自己便是。
這麼想著,兩人便已來到了皇帝床前,層層疊疊的金色紗幔後頭躺著個模糊的人影,祁裊裊料定那人便是帝王,朝身旁衛衡看一眼,後者看到后抬手,示意少女可以放心過去,自己照看著周圍便可,裊裊便點點頭,兩人周身上下便同時出現淡藍色的光霧,僅僅一個吐息,少女身形便已消失在原地。
而雨霽國皇帝的夢境,突然生起一層層厚重的白霧,遠處還有深奧玄妙的音樂飄散過來。
帝王不明方向的摸索前進,便發現自那白霧之後,出現一個氣質出塵的白衣少女來。
但見那少女身材曼妙,僅著一件雪白紗裙,層層疊疊,疊疊層層,冰肌玉骨,此時正對著自己溫和的笑著,恍若神妃仙子。
「您,可是仙子?」
帝王疑慮問出聲來,卻不見少女回答,停頓半晌,又再一次問出聲來,
「仙子您,可是有什麼要知會我?」
帝王唯恐自己治國無方,得天神怪罪,擔憂地看向對面的仙子。
「不必擔憂,只是見及雨霽國泰民安,天帝派我來嘉獎你,只是,」
白衣仙女說到這裡,停了一下,眉梢輕輕一挑,卻讓帝王頭皮發緊。
「仙子有話請講。」
「本仙至龍門渡之時,見幾人被當地縣令所欺,你,可知此事?」
「龍門渡?我並不知道,可縣令欺民一事,著實是我管得還不盡善,可要我派人去查探?」
雨霽國的皇帝算得上是個賢君,可一國土地如此大,不知曉龍門渡也實屬正常,但仙子已提此事,自己便應當上心些,處置那過分的縣令。
「不必,此等小事,倒無須牽挂,只是本仙見不慣恃強凌弱罷了,若你想幫助那幾人,不妨給他們一塊御賜金牌,見之如見帝王,也免得被權勢所壓。」
白衣仙子擺擺手,帶起一個清淡的笑來。
「這?」
「那幾人,心思端正,但做不出錯事兒來,只是本仙也還須得過問你的意見。」
仙子好聲好氣的同自己講話,雨霽國皇帝便覺殊榮備至,放下心來就告訴了金牌所在的地方。
「即是如此,本仙便替那幾人謝謝你。」
「不不,不謝,仙子客氣了。」
帝王低頭恭敬作揖,再抬起頭來時,就見那仙子已經不見了,而眼前白霧散盡,自己便從夢中醒過來,眼見周圍還是熟悉的寢殿,帝王便覺方才夢境不真實起來,可那白衣仙子與自己說話的口氣與雍貴姿態卻是揮之不去,讓他懷疑這夢境到底是真是假。
「來人!」
帝王額頭冒汗,叫了內侍進來。
「陛下,可是夢魘了?」
侍奉的太監掀開帘子,關切的看向帝王,出聲詢問。
「快去幫朕看看,朕放在箱中的御賜金牌還剩得幾塊。」
「是!」
那太監雖心中疑惑,卻也是趕忙跑到外面去,過了大概一刻鐘的時間,太監急急的回來,聲音還帶著輕喘,
「陛下,還有一塊,怎的莫名就少了一塊呢?」
那隨侍的太監還奇怪著,喘著氣的帝王卻是擺擺手,讓他下去了。
皇帝的寢宮內,便只剩得如豆的一點黃色燭火忽明忽滅的搖晃。而懿橋附近,祁裊裊和衛衡拿到了那金燦燦的牌子,自是十分高興,嘰嘰喳喳的說著話,卻突然聽到噗通一下,似是有東西落入水中。
「裊裊姐,看那邊!」
衛衡一個回神之際,便突然伸出手,指向懿橋的方向。
那橋上,竟是立著一個高挑的紅衣女子,還撐著一把紅傘,光是背影便覺無比妖嬈,魅惑頓生,除此之外,再看不見容貌。
只是都已半夜,為何還有個女子在外面?方才聽到的聲音,又是些什麼?
兩人皆是疑惑的朝水面看去,然而只見水面波光粼粼,除了被水波揉碎了的月光,也尋不見什麼東西,裊裊還打算仔細看那女子一眼,但除了女子華美紅裙上的黑金交纏的刺繡,以及紅傘上有些詭異的圖案,也再觀不出什麼細緻的東西來。
也不知是不是深夜的緣故,吹過的風帶著一點寒意,裊裊瑟縮一下,
「衛衡,先回去吧!」
「嗯。」
少年應一聲,兩人便不在關注懿橋發生什麼,回了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