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魚與熊掌怎可兼得
天音反感王志噁心的行為,面上很快出現一絲不悅,背在女子身後的王志自然沒有看到。
「公子,婉兒是第一次陪人喝酒,您要見諒啊!」
天音儘可能把自己的聲音放軟,作得一副嬌滴滴的姿態,在王志看來,這女子便好像一隻水仙花,清清爽爽,可是又帶著致命的蠱惑香氣。
芳華居內,兩人正喝著酒,王志並不知道,芳華居內不只有他和他身邊的美人,還有另外三人。
或者說,這三位是連人也稱不上的。
烏羽,衛衡和封奕自然是使了隱身訣,躲在酒桌旁的雙面花鳥刺繡屏風后,一聲不響地盯著王志,以防天音遇到突發的情況,應付不過來。
「天音姐,為什麼不讓我和裊裊一起,她的任務多輕鬆啊,就喝喝茶,聽聽小曲兒,哪像我,還得躲在這兒,茶也喝不上一口。」
衛衡喪氣的吐了一口氣,吹起垂在額頭的碎發,眼皮上掀翻了一個白眼,誰願意放著外面大好的歌舞不聽不看,躲在這兒看這個噁心的丞相獨子發騷,不過衛衡在這兒倒是發現一個不得了的事兒,
便是天音,做出一副妖嬈的模樣也這麼勾人,比剛才他被烏羽叫來時看到的那些青樓女子更添一番風致,少年這時就在心裡想想,覺得他父皇告訴他的一些真理說得真對,便是女人都是善變的,上一秒對你小鳥依人,下一秒便河東獅吼,這一層層的皮囊,要一次次剝下,又一次次穿上,真真叫男人摸不透。
「我還不知道殿下你嗎?做事情便是個愣頭青,毛手毛腳,一點兒也不細緻,我可不相信你能找到王志。」
烏羽連眼神也沒有給衛衡一個,只淡淡笑了一下,左掌聚力,將一團紅色光焰打至身旁氣得發怒的封奕身上。
「天音她有數,你無須擔心。」
「嗯。」
昔日的鐵面將軍手心緊握成拳,脖頸青筋暴起,幾欲衝上前去,把王志掀倒在地,但烏羽已做提醒,他便應一聲,深吸幾口氣,平復心情。
「唉,也不知裊裊那邊在幹什麼,她現在一定是在看那些姑娘們的表演了,還可以吃些茶水點心,委實愜意得很!方才聽到那些少爺公子說起這兒的杏花釀堪稱一絕,也不知道我有沒有機會嘗上一杯。」
衛衡感慨一聲,語氣酸溜溜的,而此刻被點名的祁裊裊確如衛衡所說,圓滿完成任務,和殷離正用著茶。
瞧著台上鶯歌燕舞,祁裊裊有一些興緻缺缺,轉過頭來又開始打量殷離。
這個男子,她好像看不膩味,她初次得知他是冥王時便很吃驚,這和青面獠牙,面目可怖八竿子打不著,一點兒也沾不上的,每每看他,便覺他多變,時而器宇軒昂,同那芝蘭玉樹的嫡仙公子,時而卻又妖治浪蕩,比得上這兒的紈絝子弟幾分,但他的性子是不變的,對誰都是冷冷冰冰,可少女覺得他對自己真好,處處護著她。
祁裊裊想得越來越深,目光大刺刺的看著正在喝茶的殷離。
「裊裊,又犯迷糊了嗎?」
說話的殷離非常用力的在祁裊裊頭上彈了一下,
「啊!殷離你又彈我額頭,你太過分了!」
少女此時額頭紅了一塊,吃痛的揉揉被打的地方。
「我的臉,快被你盯穿了。」
殷離此時已經勾起了嘴角,慢慢露出一個笑來。
「啊?沒有的事兒,沒有的事兒!」
祁裊裊端起茶杯,一口飲盡,藉以掩飾自己的尷尬,
「咳,咳,」
少女喝的太急,嗆得咳嗽起來,兩個,也慢慢紅起來。
台上女姬的歌聲正合著絲竹聲悠悠飄散開。
「美人,再給爺滿上!」
「爺,你別喝了,酒醉傷身,若是您出了事兒,月夫人要罵婉兒的。」
天音見此時王志已經被酒灌得神志不清,擔憂他醉得睡過去,自己問不出事兒,放下酒杯,不再讓王志喝酒。
「小美人兒,你是擔心爺醉過去不能和你共赴雲雨吧!月夫人算得了什麼,在我眼裡,連皇帝都算不上什麼,只要你伺候好我,你婉兒便是到了皇帝面前都不用怕!」
王志喝得面色酡紅,激動得從椅子上站起來,晃晃悠悠的朝天音這裡撲過來。
「爺,這兒可是天子腳下,您不可以亂講話,這,這是要殺頭的。」
天音說得哆哆嗦嗦的,做出害怕的樣子,王志見美人害怕得發抖,把天音摟在懷裡。
「婉兒,」
王志打了個嗝,濃烈的酒氣直衝天音而來,
「爺我告訴你,皇帝真算不了什麼,我老子的權利比他還要大!你就看看他那副窩囊的樣子,蠻族屢次三番挑釁,他就腆著臉割地求和,你再瞧瞧他那昏庸的樣子,根本不知道我爹在他眼皮子筆下幹了什麼!」
「爺,莫要胡說。」
天音見王淼開始絮絮叨叨的講起一些隱秘,激動幾分,拿過小扇,用扇柄抵住了男子要湊上來的嘴唇。
「婉兒怕什麼,爺就是敢說,我老子他背後,可是有蠻族的支持的,這追雲國,過不了多久便要易主,這還是我爹不願意當皇帝,要不然,我就是太子了!哈哈哈,婉兒本來有機會做個貴妃的。」
王志死死的黏上來,嘴裡說著糊塗話,天音此時再也忍不住,一個手刀便把王志給劈暈了。
男子暈了過去,軟綿綿的倒在地上,屏風后的三人走出來,皆是不屑的看看趴在地上,醉成爛泥的男子,衛衡更甚,還過去踹了一腳。
「好了,把這份文書摁上他手印。」
烏羽一道紅芒射過去,倒地的王志右手大拇指便出現一個血口子,衛衡接過烏羽遞過的一疊紙,在每一張上面都摁上手印。
「這玩意兒能有用嗎,他到時候抵賴怎麼辦?」
說話的少年非常奇怪。
「這個,只是做個保障罷了,王淼城府極深,單單隻有一個證據還打不倒他。」
在天音身後的封奕說道。
「便先這樣,我們趕緊離開,殿下把他丟到婉兒姑娘的床上吧!」
烏羽把一包藥粉遞過去給衛衡,吩咐少年做些力氣活。
「哼,這王八羔子,得了多大運氣叫小爺我來搬動他!」
衛衡捋了一把袖子,左手使力,隔著空氣就把王志拎了起來,一個漂亮的甩手便把醉得不省人事的男子拋到床上去了,還順手把那包藥粉往層層紗幔后一灑,做完這些事,幾人便消失在芳華居內。
春杏帶雨這邊的事情已了,皇宮這邊卻是不同往常,沉沉的夜色看得叫人心裡發慌,宮中大多數人早已歇下,但太后所居的昭和殿卻還點著一盞小燈。
寢殿內,追雲國太后著白色寢衣靠在床邊,御醫無奈嘆了一口氣,收回太後身上最後一根銀針。
「太後娘娘只是夢魘了,老臣這便開一副新的安神葯,著人煎了,」
行針的御醫看了面色蒼白的太后一眼,嘴唇張張合合,幾次想要說話,可話語落在舌尖,澀得吐不出來。
「皇上,恕老臣直言,心病還需心藥醫,太后這三年來,病情反反覆復,身子骨也越來越虛弱了。」
「朕知道,都退下吧!」
宇文風無力的擺擺手,讓隨侍的宮女太監都一同退下。
偌大的寢殿此時空空蕩蕩的,顯得十分落寞。
「風兒,這是第幾次了?封老將軍又來找我了,他……」
靠在床上的太后聲音輕如蚊鳴,虛弱的臉上扯出一個笑來。
「哀家答應他了的,要好好照顧奕小子,還要照顧好封家,可是呢?哀家根本就沒有做到!」
「母后,這不是你的錯,封老將軍和封少將軍先後戰死沙場,是封家的命數,您再如何費心思也無法阻止老天的安排啊!」
坐在床邊的宇文風急急的出口,想要藉以安慰憂傷自責的母親。
「你,你竟然還當這是命數嗎?封家相繼折損多員大將,在短短時間沒落下去,難道你不覺得奇怪嗎?他封家世代忠良,護我追雲國國土,這三年,你身為一國之君,便沒有去打探過事實真相!」
太后激動起來,看向宇文風的眼神充滿了失望。
「皇兒,便當母后求求你,你好好查查封家到底是被誰所害。」
「母后,朕說了,這是命數!封家的命數!」
宇文風站起來,激動得臉色脹紅。
「哈,好,怪我當初看錯了你,擁你上位,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你當我久居深宮便什麼都不知道嗎?一而再再而三憂懼自己皇位不保,便割地求和,你看看那些可恨的蠻族,在我追雲國土地猖獗,你對得起你父皇嗎?你對得起追雲國的百姓嗎?」
太后掙扎著站起來,錦被落在地上,伸手便是沖著宇文風臉上一呼。
啪的一聲,極其清晰地落在夜幕里。
「我千不該萬不該便是生下你,我嫁於你父皇,從一開始便是錯的!」
太后此時被抽幹了氣力,無力的跌倒在床邊,嘴唇發抖,哭出聲來。
一旁被打了一巴掌的宇文風不做任何反應,只在暗中捏緊了拳頭,帶著怒氣離開。
「從今往後,你便當我死了,太后之位,我心難安。」
聽到這裡,宇文風腳步一頓,太后的話,便似一柄利箭,直戳男人的心窩,可穿著明黃龍袍的宇文風沒有回頭,邁步離開了昭和殿。
那一抹明黃色的衣角消失在殿內時,只聽得一句,
「好好服侍太后,沒有朕允許,不得出殿半步。」
皇宮的夜,陷入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