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鮮衣怒馬少年時
祁裊裊的平安歸來,紫陽宮維續了多日沉重壓抑的氣氛才漸漸平和下來,此時偌大的水晶宮殿裏手持精緻托盤的侍女們皆是往來匆匆,因著紫陽宮最受寵愛的七公主醒了,蛟魚族的皇帝祁君擺了桌酒席,只叫了親近些的他國哥弟們小聚一番,同時也感謝他們為找自家裊裊耗費了心思。
紫陽宮膳房,得了閑的兩個小侍女湊在一塊,說著悄悄話。
「紫玉,今天怎麼熱鬧,還有,竟是瞧不見六殿下了?」
叫紫玉的侍女,小心地看了看周圍,確定沒有人理會她倆這邊后,才對著問話的少女勾勾手,湊到她耳旁。
「那青玉,你可別告訴別人,我聽我表哥說,六殿下被鮫帝關在寢殿里呢!」
「啊?該不會是因為六殿下害得公主殿下出走的事兒吧!」
青玉捂住嘴巴,睜得大大的眼睛滿滿不可思議。
「估計是了,誰人不知,咱們的公主殿下可是鮫帝寵在心尖尖上的人啊,六殿下害得公主殿下出走,自然是要做一番懲戒的,好了,我不多說了,我姑姑叫我呢,我去忙了!」
紫玉聽到有人喚她的名字,讓她把菜端到正殿去,說了這麼一句話,便急匆匆地離開了。
膳房再往前走小半個時辰左轉便是正殿,此時正殿眾人飲酒正酣,琉璃酒杯中美酒被一次次斟滿。
祁裊裊此時坐在母后的身邊,一動不動,乖巧懂事得很,一雙冰藍色的眸子卻是轉個不停,一個勁的打量桌上的客人,待看到桌子的南邊角落裡坐著的紫衣少年後,眼眸一亮,嘴角彎起,便開始撅嘴眨眼,示意那少年看向這裡。
那紫衣少年自是看到了著藍色紗裙的女孩的眼神示意,刻意地舉了舉酒杯,咧起嘴露出虎牙,臉頰邊的酒窩卻是比美酒更醉人。
到外面,我有話要說。
祁裊裊無聲啟唇,笑意盈盈地看著少年,而後轉頭看看母后,
「母后,裊裊已經吃飽了,想出去休息一下,可以嗎?」
祁裊裊撒嬌地搖了搖蛟魚族皇后的衣擺,甜糯糯地詢問到,
知女莫若母,皇后抬頭看向那紫衣少年處,無奈地搖搖頭,
「去吧,去吧,母后可攔不住你。」
「嗯,那裊裊走啦!」
少女話音剛落,人卻像是離弦的箭,一會兒就沒影了。
正喝著酒的賓客們沒有注意到,少女離開不久,紫衣少年也隨之離開。
紫陽宮外,逃出來的祁裊裊便是隨手抓了個水晶擺件便丟向隨後而來的少年。
「哼!好你個衛衡,本公主用水玉蕭救了你,結果就我一個人擔責任,還害得我逃到人間去,遇上那番波折。」
「呵呵。」
衛衡有些尷尬地摸摸後腦勺,「那,那我也不知道滄瀾鐘的力量那麼大,而且——」
「而且什麼!你還敢和你姑奶奶我爭辯,那可是郁水聖器,要不是我用水玉蕭抵擋,你這個臭八爪魚就沒命啦!」
祁裊裊此刻,把自己公主殿下的刁蠻潑辣勁都拿了出來,反駁面前那小小少年。
「好啦,那就多謝公主殿下救我一命,算本皇子欠你一條命。」
少年自覺理虧,學著人間男子一拱手,恭恭敬敬,端端正正地回了一句,而後卻是換了一副神色,嬉皮笑臉地問道。
「不說這些了,我聽烏羽說,你去了人間,說說吧,你是不是遇到什麼好玩的事兒了,還有還有,你是不是同那畫本講的一般,劫貧濟富,保呼受苦受難老百姓了?」
衛衡也才一萬五千歲,小孩子心性,本就好奇心重,又因著同祁裊裊一般是真蛸族的小皇子,也是格外寵愛些,每日便同裊裊一起在這郁水調皮搗蛋,卻也膩煩了這尋常的大海,對畫本里那多姿多彩,跌宕起伏的人間故事充滿嚮往,尤其羨慕那劫貧濟富,行走江湖的俠士。
此時的少年,一雙眼睛,閃閃發光,嘴巴也是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彷彿有說不完的話,使不完的精力,一個勁地纏著裊裊問這問那。
「好,好啦,你且等等,我慢慢和你講,事兒太多,一下子講不完的。」
祁裊裊有些嫌棄地推了推不斷靠近的少年胸膛,看著衛衡迫不及待的神情,心裡慢慢漫上一股驕傲來,便將自己最近幾天的經歷都一一與衛衡到來。
說故事的少女,粉嫩的唇瓣動個不停,聽故事的少年,聚精會神,隨著那故事情節時不時的臉色變一變,又是捶胸,又是頓足,彷彿身臨其境一般。
「要是當時本皇子在,保准那淫賊老爺被打得落花流水!」
衛衡聽到祁裊裊被綁,火冒三丈,拍了拍xiōng部,做出要打架的氣勢來,好像王老爺就在眼前,便能把他揍得鼻青臉腫,哭爹喊娘一般。
「烏羽不知道殿下是否能把王老爺打得落花流水,但是烏羽卻知道,殿下若是再不回去,真蛸族帝君怕是要揍得殿下您鼻青臉腫了!」
衛衡身後烏羽清冷的聲音傳過來,被點名的少年轉過身去,就看到那總是穿著一身黑色衣裙,左臉上印著翼族印記的烏羽向他走來,一如既往的冰冷麵孔,眉梢卻是帶上幾分調笑。
「糟了,我得回去了!」
衛衡拍拍腦門,這才想起自家父皇因著自己與祁裊裊去打攪那滄瀾鍾而損壞了水玉蕭一事兒下了禁令,這場宴席之後便把他鎖在宮中好好練習法術,若是自己晚歸,怕又少不了一頓罵故而看了祁裊裊一眼,便是要急匆匆離開,此番倒是連對人間之事的好奇也放下了,一門心思的要回去。
「裊裊姐,我得走了,等得了空再來找你!」
少年現了原形,揮起十六條腿,風似的離開。
「衛殿下還是一如既往的風風火火呢!」
烏羽走到祁裊裊身邊,手中端著一盤百里香,啟唇說道。
裊裊只是一笑,正要暗罵兩句,可看到烏羽手中的百里香,眉間閃過一絲淡淡的哀愁,也不講話,就拉著烏羽回了寢殿。
待二人走回寢殿,裊裊揮退了侍女,親自去關上寢殿的門,讓烏羽坐下。
「烏羽,」
祁裊裊本打算坐在床邊的,可又是起身,手指揉起一絲烏髮來,
「唉,烏羽,你還記得我告訴你的夢嗎?」
說到夢,裊裊的眼底便閃過一絲黯然。
「烏羽知道,公主的夢,怕是可怕得緊,烏羽收拾床鋪的時候,枕巾都是濕的。」
想到祁裊裊的反常之舉,服侍裊裊萬年的烏羽心上卻是閃過一絲驚慌,腦海里卻是一瞬即逝的異樣感覺。
祁裊裊開始在床前來來回回地走,
「我接連幾天一直在做一樣的夢,烏羽,為什麼會這樣?」
「烏羽不知。」
烏羽凝眸想了許久,想把腦海里剛剛閃現的想法傳達給祁裊裊,可又怕裊裊無法接受,便還是如此回答。
看向正來回走著,有些急躁的祁裊裊,那想法確實卻來卻強烈,烏羽幾次三番想啟唇詢問,以證明心中所想,卻又是猶猶豫豫,來來回回,想要吐出的話幾次三番壓在舌尖,等到終是下了決心,果斷地問出。
「公主,你背後的圖騰,可否讓烏羽看看?」
「後背上那個嗎?」
祁裊裊疑惑著,思及那從出生起便存在的圖騰,一萬多年來都沒有變化,可近日的確有幾許異樣的,便褪下衣服,露出了光潔的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