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
第277章：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
蕭衍一連住了將近半個月的醫院，一向像是鐵人一般的男人，竟然一病卧床就是這麼久，連喬默，都有些不適應。
蕭衍的幾個好朋友，有喬默見過的，也有喬默沒見過的，一下子來了三個人來探病。
蘇景煜，顧燁，陸益川。
其中蘇景煜，喬默是認識的，其他幾個，只聽蕭衍提起過，但一直都沒有見過真身。
喬默剛給蕭衍穿好了衣服，陸益川那幾個吃喝玩樂的主兒就過來湊熱鬧了。
即使蕭衍病著，也是一副君臨天下的樣子，那幾個還不敢欺到他頭上來。
喬默對這幾個人本來是沒什麼好感的，可是像他們這樣濃墨重彩的人生，就算你再排斥，只要稍微相處一下，便會發現根本抗拒不了自己對他們的喜歡。
他們就是有這樣的資本，讓你情不自禁心甘情願的成為他們的朋友。
蕭衍蒼白著唇瓣問：「你們去哪裡殺人放火的？好些天不見你們。」
顧燁有很大的煙癮，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染上的，蕭衍曾對喬默調侃說，男人抽煙無非是為社會地位，財富和女人，很顯然，前兩者都不在顧燁煩惱的範圍之內，那肯定是女人。
顧燁正準備掏煙，喬默清咳了一聲，以作提醒。
顧燁又是個眼力勁兒極高的人，當下趕緊收了煙，賠笑著說：「我還真是忘了！我們這幾天去紐約轉了一圈兒，然後去拉斯維加斯賭場摸了兩把。」
喬默沉默，扶著蕭衍說：「我們去化療室吧。」
蕭衍點頭，卻是對顧燁說：「你們人也看了，現在可以走了。」
陸益川摸摸頭，沒摸清楚狀況，「什麼意思？我們現在很有空啊！為什麼非要急著走？」
蘇景煜把陸益川一拽，「傻啊你，人家阿衍和他家小妻子如膠似漆，當然要單獨處處，我們在這不就是電燈泡么？」
喬默和蕭衍已經走到醫院走廊了，喬默還是聽見了「小妻子」那個稱呼。
蕭衍側頭，看著她，抿唇說道：「他們幾個說話一向不遮攔。」
喬默抿著笑意說：「我沒生氣，只不過這個稱呼從他們嘴裡說出來這麼溜，是不是早就有了？」
蕭衍耳根子竟然一熱，眼神閃爍，捂住胸口開始清咳。
喬默握著他的手緊張的問：「你怎麼了？哪裡難受？」
蕭衍這才消停，「沒事，就是嗆著了。」
「蕭衍？」喬默認真的喊他。
「嗯？」
「老實交代，你什麼時候喜歡我的？」
蕭衍指了指一邊的長椅，示意坐過去，喬默言聽計從的扶著他坐過去。
蕭衍坐定后，才緩慢開口：「我也不知道，不過肯定在你喜歡我之後。」
喬默孩子氣的「嘁」了一聲。
喬默又想起，昨天蕭衍說，在高中時喜歡的那個女孩子，模模糊糊的，最後也沒問出個所以然來。
隱約覺得，和自己有關，可又覺得不可思議。
「蕭衍，你說你高中喜歡的那個女孩子，到底是誰？」
喬默眨巴著大眼，目光深深的瞧著他。
蕭衍亦是目光深邃的凝視著她，他說的已經足夠明顯，難道……她還沒反應過來？
呵，還真是個書獃子。
蕭衍好笑道：「還真是個書獃子。」
喬默蹙眉，聽他的意思，越來越不明了了，「你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蕭衍不答，而是起身，開口道：「化療時間到了，扶我過去吧。」
……
到了晚上，蕭衍躺在病床上看著書，喬默坐在一邊，幫他削著蘋果。
「如果在法院門口，你沒有暈倒，也沒有撐不住，若不是趙助理告訴我關於你的病情，你到底什麼時候才打算告訴我？還是說，根本不打算告訴我，直到葬禮的時候，才給我一封邀請函？亦或是……連你的葬禮，你都不打算通知我一聲？」
「小默……」
蕭衍放下手裡的書，默默注視著她。
喬默還在削著蘋果皮，她甚至沒有抬頭看他一眼，喬默抿唇又道：「你知道嗎？其實那個時候我挺恨你的。不是因為誤會你和我母親的死有關，而是你連跟我在一起的勇氣也沒有。你自以為是的幫我做著一切決定，可那些決定，都不是我想要的。阿衍，如果不是你在法院門口真的支撐不下去，我真的不敢想象，現在的我們，到底已經變成什麼樣子了。」
「都是我不好。」蕭衍伸手，握住喬默的手。
喬默手裡拿著一顆削好的蘋果，遞給他，抬眸，微笑著莞爾道：「我聽說，如果能把蘋果皮完整的削下來，就能許一個願望。」
喬默拿著那長長的一串完整的蘋果皮，眼底散發著小小的雀躍。
蕭衍揉了揉她小小的手心，「那小默許了什麼願望？」
喬默朝他眨了眨眼，像是守護自己的xiǎo mì密一般，有些得意，「不告訴你。」
蕭衍自然也不問下去，她還能許什麼願望，無非是希望他能度過這次安危，無非是，他們能長長久久的在一起。
她那顆簡單的心，蕭衍再清楚不過。
蕭衍拍了拍身邊的床位，「別弄了，也不早了，快上來休息吧。」
「不如，我們交換一個秘密吧。你告訴我，你高中喜歡的那個女孩子，到底是誰，我告訴你，我剛剛許的是什麼願望。好不好？」
蕭衍失笑，「不用。」
「……？」
「你上來休息，我就告訴你。」
沒什麼好隱瞞，只怕……她會吃驚而已。
十八歲的他，暗戀著只有八歲的她。
會不會嚇著她？
喬默背靠在他懷裡，她把玩著他的修長手指，緩緩開口道：「你說的那個女孩，到底是……誰？」
她其實想問，到底是不是「我」，可話到了嘴邊，終是覺得不可思議。
可他說的又那麼明確了，說十八歲愛上的這個女孩，後來不僅成了他的妻子，還為他生孩子。
除了她以外，還有誰？
難道……是宋夏知？
喬默驀地轉頭，蕭衍正要開口，卻被喬默一下子捂住了嘴巴。
「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你說的是誰了！」
蕭衍拿開她的小手，失笑的看著她，挑挑眉，「你確定？你確定，你知道我指的是誰？」
喬默瞪大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眼底有些怒意，「你要說的，難道不是宋夏知？」
宋夏知……？
蕭衍忍不住笑出聲，他還以為，她已經猜到，結果……
蕭衍搖搖頭，「不對。」
喬默蹙眉，「……不對？」
那又是誰？
蕭衍低頭，湊到她耳邊，目光灼灼的盯著她的小臉，一字一句道：「在我十八歲那年，我只見過她一面，她不認識我，更談不上喜歡我，我二十八歲的時候，和她匆匆一面，她在睡了我之後，也不聯繫我，我三十二的時候，再次遇到這個女人，將她此生栓牢。」
喬默渾身一震，她不可思議的盯著他，眼底一片驚愕，可半晌，又恢復鎮定，她熱著臉，咬唇道：「那這個女人真幸福，能讓你牽挂那麼多年。」
蕭衍微微嘆息著，擁抱住她，喃喃道：「可我好像做錯了，若是我不去招惹她，或許她現在，過的會比現在更好……」
他的話，還沒完全說完，就被喬默再次捂住了嘴唇，她目光泠泠的盯著他，「我不准你再說這種話。什麼不遇見你，就會過的比現在更好，那只是你的假設。對我來說，我只知道，遇見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阿衍，不是每個女人都有運氣遇見你，得到你的垂憐和所有寵愛。」
蕭衍深深嘆息一聲，糾正她道：「是所有愛。」
喬默亦是笑了，是啊，全是愛。
可，她八歲的時候，他怎麼會……愛上她？
喬默伸手，點了點他的鼻尖，不再想去弄清楚那些，最重要的是，她掐指一算，他竟然愛了她足足十七年。
這樣深的執念，他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這麼多年，你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其實也沒什麼堅持不堅持，喜歡了，就喜歡了，也沒有遇到再能走進我心裡的其他人，就這樣，一眨眼，就過了十七年。」
他沒有說什麼驚天動地的甜言蜜語，而是平平靜靜的說，喜歡就喜歡了，也沒有機會遇到再令他心動的，可聽在喬默耳朵里，卻成了別樣的告別和感動。
喬默抱住他的脖子，傻傻笑著，「真好。」
「那你呢？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蕭衍拍著她纖細的背脊。
喬默轉了轉大眼，想了半天，半晌，才說了兩個字，「忘了。」
「這都能忘？」蕭衍揶揄她。
喬默抿著笑意，「大概能讓我喜歡上你的瞬間太多，多到我這顆愚笨的腦子，記不住那麼多瞬間。可能是很早的時候，也可能，是我第一次願意為你懷孕的時候。」
如果一個女人，心甘情願為男人懷孕，遭受生產的痛苦，她有什麼理由，是不愛他的？
蕭衍看了一眼時間，不早了，「快睡吧。」
喬默卻在黑暗中，緊緊抱住他，用懇求的語氣說：「我聽見你和醫生說的，阿衍，去美國接受手術，好不好？」
蕭衍渾身一震，他的指尖，微微顫抖，「可有可能，手術換來的是，我與你最後的短暫相處時間都會被剝奪。」
喬默閉了閉眼，輕聲道：「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你也要為了我和孩子去試一試。我不怕，我怕的，不過是你連最後僅有的機會，都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