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蔚然終成風 3
既然我對傅瑤沒印象,就說明她是在我醒來之前見到我的,她一定知道我為什麼來。
傅瑤仍舊萬種柔情樣:「江總親自抱你來的。」
「他為什……」
「小蘼,過來。」江汓慵懶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一回頭,他靠在門框上,雙腿交疊。
我不得不作罷。
倒是傅瑤偏了偏頭,笑著進了一輛小跑車。
江汓也沒多說,讓我進屋吃飯。
————
出門的時候,江汓刻意挑了一輛黑色的越野車,沒有司機,沒有阿城,親自開車。
車子從市裡上了高速,然後又拐進另一條小道,越往前走,車越少,風景越秀麗。
我的心情在慢慢發生變化,他要帶我去哪裡……
終於,江汓拉了手剎,靠邊停車並然讓我下去。
下車后往前走一小段路,我聽到一聲尖叫,抬頭尋聲一看,竟然有人在玩高空跳崖(蹦極)。
意識到什麼,心臟猛地縮緊,轉身往回走,想要上車。
結果江汓眼疾手快,抓住我的胳膊:「去哪?」
我一縮:「我……我剛才沒睡好,想回車上睡一會兒。」
江汓沒理我,很淡定地不顧我反抗,拉著我進了升降梯,直接到了跳台。
顯然,他是事先安排好的。
我一想到自己正站在萬丈高空處的一個小高台上,雙腿都在發抖。
這時,江汓在我耳邊開了金口:「跳下去,以後讓你進畫室。」
工作人員過來要給我做安全措施,我各種反抗,怎麼也不肯。
「我來。」江汓讓他們退讓到旁邊,看著我,「乖,抬手,很安全。」
我連連後退,可是他一用力,手上的東西往我身上一繞,毫無防備。
他把我帶到邊緣的時候,我往下面一看,嚇得無法站穩。
下面是一條江。
深呼吸,這種心理恐懼,短時間內是難以抗拒的。
「江先生,我不跳,我不跳!」我連連尖叫,直接往地上蹲。
雙手死死抓住欄杆,手背青筋往外凸顯得厲害。
江汓扶住我的雙肩,讓我站起來,忽然變得溫柔:「別蹲,腿會酸。」
我哪裡肯聽話,雙腿和雙肩一直在抖。
「江先生,你為什麼帶我來這裡,萬一有半點不妥,是會出人命的,以後,你再也見不到我了!」
我一往下面看就腿軟。
江汓燃起一支煙,「沒勇氣?」
「嗯。」我點頭。
「沒關係!」他摸了摸我的頭,「我幫你。」
剛聽到最後一個字,我感覺後背突然被人推了一把,整個身體都騰空飛了出去。
「啊……」
我的腳趾頭都在鞋裡蜷起來,後背全是驚出來的汗。
腦袋嗡嗡的,耳畔還有呼嘯的風聲……
關鍵這不是直線下垂的,繩子會隨我的重量或者我無意間偏轉的動作不斷變換方向。
整個在空中手足無措起來,完全不敢睜眼。
整個身體在不斷朝各個方向翻滾。
……
腰被一雙手抓住的時候,我整個人都軟了。
江汓站在船上,替我解開繩扣,隨手一扔,把繩子扔了出去。
然後摟著我坐在小木船上。
胃裡仍然還在翻江倒海,腦子裡還是嗡嗡聲。
想蹲下去乾嘔,可是完全沒有力氣,只能靠在江汓身上坐著。
心裡委屈,熱淚奪眶:「你剛才答應過,如果我跳了……」
他一手摟著我,一手摸出煙盒,抖一支煙出來,再拿出打火機點燃。
「以後畫室可以自由進出,滿意?」
此時腦子裡的嗡嗡聲終於消停。
江風一吹,江汓身上似乎帶著春江水暖的味道。
「那……」我想要繼續問下去。
結果根本不給我機會,忽然一隻手墊在我腦後,俯身吻了上來。
這,是江汓第二次吻我。
不是在車裡,也不是在家裡,而是在江中的船上。
這個春季,我心裡繁花似錦。
十六歲這天,五顏六色的花開滿我的世界,心花怒放。
江風更暖。
直到呼吸亂了,他另一隻手裡的香煙也燃盡,我才得以解放。
急忙偏頭看風景,以掩飾心猿意馬。
還好,船夫在前頭,我們在船尾,他看不到。
「不怕了?」
「嗯。」
「害羞?」
「才……才沒有。」
江汓把我的頭按在他肩上:「你臉紅了。」
然後,我渾身發軟,心酥一地。
「你……你為什麼吻我?」
「嗯?」他偏頭與我對視,正色道,「我自己養大的姑娘,吻她還需要理由?」
我羞憤地握緊拳頭,他卻抬頭開始欣賞風景,看樣子心情不錯。
我十六歲的第一天,驚天動地。
偷偷打量他,硬氣俊朗,舉世無雙。 船靠岸,我起身想先下船,可一站起來,腿仍然是軟的,腳下一崴,往旁邊一倒,幸好江汓往前一步我才沒摔下去。
江汓將我攔腰抱起,跨出了船,然後將我放在地上站著,自己卻蹲在我面前。
「上來。」
「啊?」我瞪大眼睛,人都還沒站穩,「你背我?」
江汓的聲音有些不耐煩:「自己能走?」
我試著踉蹌了兩步,實在腿軟,還有一點點暈眩。
眼睛一閉嗎,乾脆趴在江汓背上,雙手環著他的脖子。
其實我也不小了,但是從小他都沒對我這樣過,為什麼最近他像變了似的。
而我因為他的變化,心悸不休。
江汓看起來並不壯實,但趴在他背上竟然特別踏實。
直到坐進車裡,我彷彿仍飄在雲里霧裡。
「剛才,剛才算是……生日禮物嗎?」我有些害羞,看向窗外。
耳後只聽到江汓的一聲嗤笑:「這麼容易滿足?」
我的手一直扣著身下的座椅,扣得指甲都疼了。
「我……可是……」我琢磨半晌,終於還是開口,問出了剛才在船上被他堵在嘴裡的話,「那……那我……我們……我們現在……」
我們現在算什麼?
這問題,我終究難以啟齒。
車速在我聲音停下的時候,慢了下來。
江汓降下車窗,拿起煙盒子單手抖了一支煙出來含在嘴裡,又捏住打火機咔擦一聲,一絲煙霧散開。
半晌,煙盡。
他說:「剛才膽練開了?」
「還……還好。」我沒有聽到回答,有些失落。
江汓:「先回城,有好戲。」
心中一動,有些期待。
但如果我早知道江汓會在我十六歲這天送我這麼大的禮,我寧願在空中的時候,繩索斷掉,掉進江里,一命嗚呼。
……
回城,午飯後。
阿城來了,由他駕駛。
車子路過學校,我沒忍住多留了幾眼。
但車子往前輾轉,七彎八拐,竟拐進了一條眼熟的巷子。
我瞪大眼珠,餘光卻看到江汓氣定神閑。
車停之後,下車。
阿城帶我們進了一條逼仄的樓道,樓道很窄也很暗,越往上,我心裡越惶恐。
直到在四樓,有一家人是開著門的。
阿城領頭,我們進去,屋內開著昏黃的吊燈,跪在屋中的,竟然是許叔和許彥文。
我一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看到屋內七八個人圍著許叔和許彥文。
那些人看到我和江汓,齊齊地喊了聲:「江總,江小姐!」
我愣著,許叔大喊:「小丫頭,你卑劣!小小年紀,心機深重,上次被你逃了,現在居然把我們的蹤跡告訴仇人!你……你父母地下有知,絕對不會原諒你!」
我被這句話嚇得連連後退。
阿城上前,一腳踹在許叔身上:「胡說什麼!江小姐豈是你能誣陷的!」
說著就要抬腳再踹過去。
「不要!」我大喊,「阿城,不要!不要!」
我跑上前,給江汓說:江先生,你……你這是什麼意思?你……」
江汓看了我一眼,走到許叔和許彥文跟前:「在她面前胡言亂語的人,是你們?捏造事實挑撥離間的人,是你們?綁了她的人,也是你們?」
他的氣場太過強大,就連許叔也不敢再吭聲了。
我雙手揪著衣服,也不敢再說話。
江汓從一個手下手中抽了把匕首出來,刀尖朝向許叔:「左眼也不想要了?」
「江先生……」
我要衝過去,可是阿城過來把我拉著,不讓我靠近。
此刻的江汓,側臉對著我,殺氣十足。
明明上午吻我的時候,他還那樣溫柔,現在一池江水都被凍住了么?
我內心震撼無比。
「江汓,你會有報應的!你……」許彥文到底年輕些,說話也不知輕重,「你讓許家家破人亡,你……」
「哦?」江汓的匕首拍了拍許彥文的臉,「你確定要在小蘼面前說這種……你所謂的恩怨?活膩了?」
許叔怨恨地看著江汓:「你以為用蠻橫的手段,就能改變事實嗎?她身上,流淌的是我許家的……啊……」
許叔還沒說完,被江汓身邊的人踹了一腳。
「江小姐也是你能玷污的?」
「行了!」我咬了阿城一口,然後直接跑過去抓住江汓的手,「你……你太過分了!」
江汓低頭,目光溫柔一瞬:「小蘼,仁慈也要分對象。」
「呸,姓江的,你顛倒黑白搬弄是非!」許彥文急了。
江汓伸手抓住許彥文的頭髮:「你聽好,事實是:她,江荼蘼,我的人,江家人。跟姓許的毫無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