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夜色染荼蘼> 第70章 漂亮的酒窩

第70章 漂亮的酒窩

  那群小年輕哪裡是虎哥手下的人的對手。


  可人年輕了,下手就沒輕重,容易瞎來。沒多大會兒他們臉上就烏七八糟。


  我想過去,但虎哥伸手,用煙斗把我攔住了。


  「沒事,一群小年輕而已,我不會太為難。下手沒輕沒重。」


  我點頭。


  到最後,那幾個小年輕不是虎哥的對手。


  十分鐘內就被虎哥的人制住了。


  我擔心事兒大,讓虎哥把人放了。


  虎哥也不難為我,樂呵呵的問那些小年輕,到底是誰讓他們過來找我。


  領頭的那個剛要說話,我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


  緊跟著,鍾楚楚從門口進來。


  她說:「是我,我的人!這姑娘是我妹子,虎哥,給我一面子,人還給我!我妹子經不起嚇唬,就是一老老實實的大學生!」


  頭一次這麼崇拜鍾楚楚,她挺著大肚子,卻不輸氣。


  她不是個冷靜的人,也不高冷。


  但她永遠都一個腔調。


  唯一見她失控,便是之前在酒店的時候,她向我下跪,讓我求江汓放過王局。


  其他時候,她是個溫婉又有格調的女人。


  虎哥見到她起了身,林菀立馬護食似的把他的胳膊挽住。


  「虎哥……」


  「你一邊兒去!」虎哥語氣有些重。


  林菀也怕,現在她頭髮沒了,哪裡還有自信跟虎哥二二三三的事兒多。


  說罷,虎哥朝鐘楚楚走過去。


  他說:「你妹子?楚楚……你肚子都這麼大了,還管別人的事?」


  「你就說放不放人?」鍾楚楚沒多的話,就這一句。


  我沒想到鍾楚楚為了我,大著肚子都闖到這鬼門關來了。


  「楚楚姐!」我走過去,「你回去吧!我不走!」


  鍾楚楚掃了我一眼:「不回?那你讓我不安心?走吧,別貪玩了!」


  我想了想:「那,姐你先出去,等我十分鐘!把你這些兄弟都帶出去。」


  她也爽快,點了頭。


  「虎哥,你……」我指了指那些人,「把人放了,行嗎?這事兒跟他們關係其實不大。」


  虎哥面具下,也不知道是什麼表情,只是抬了抬手,讓他手底下的人放人。


  等一切都消停了,林菀過來拉住虎哥的胳膊,假髮理了又理。


  「虎哥……我這人說話算話。」我自動忽視林菀的存在,「我先跟鍾楚楚回去一趟,但你放心,等我臉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我會來找你的!江汓那事兒……我答應你。」


  對,想了小几天,我決定答應下來。


  每當我惦記江汓那點好的時候,我就想起在看守所的生活。


  我父母在裡頭待了五六年,他們得多絕望……


  尤其,我媽的一聲聲喊叫哭鬧。


  在我記起來這些事之後,我就怎麼也不能忽視。


  一個女人遭遇這種事情,她得多痛苦,而我爸又得多……


  一個家庭,就這樣毀了。


  而我躲在我爸媽房間門口清清楚楚聽到,是江汓的所作所為。


  江汓。


  「好,你去吧!」虎哥的嘴角朝下,「我會讓人按時給你送葯。」


  我明白他的意思,我跑不了。


  ————


  戴上口罩帽子出去之後,那幾個小年輕正圍著鍾楚楚。


  「楚楚姐!」我走過去。


  那些小年輕全都低了頭。


  看得出來,他們小的也就十八歲,大的也就二十歲。


  我,我剛好十九歲。


  「行了,別傻站著了!來個人帶我妹子走,二十分鐘后,老地方見。」


  說要她就上了一輛車,後座。


  是……他在駕駛室……嗎?


  我抖了一下,抬手摸到臉上,碰到了口罩。


  「姐,怕坐機車嗎?」一小孩兒彎腰問我。


  怕機車?

  我沒忍住笑,心裡酸。


  「怕什麼?」我揚了揚下巴,「你先上去!」


  他一愣,點頭,有點傻。


  完全沒了之前在裡面打架那兇殘樣。


  我跨上機車:「後面那車是誰的?」


  「不……不知道。」他嘴有些磕巴,「楚楚姐的車!」


  「開車的人是誰?」我乘勝追擊,「姓蔣么?」


  這小孩兒更緊張了,直接沒吭聲。


  「既然這樣,那我們在它前邊兒開路吧!」我抓緊他衣服,「沒事兒,甭拒絕,聽我的!」


  所以,聽了我的話,他照辦了。


  我故意抓緊他衣服,也沒朝後看一眼,但騎機車的小兄弟說,後面那輛車速度放慢了。


  果然是他……


  果然是蔣蔚然。


  呵……


  我還真當你不認識我了。


  原來,你裝的。


  可是……


  我鬆開他衣服,摸著自己的口罩,他知道這事兒了。


  ————


  十幾輛機車停在咖啡廳樓下,聲勢浩大。


  五分鐘后,包間里。


  鍾楚楚拉著我坐在沙發上,那些小夥子全都在各個角落扎堆抽煙喝咖啡。


  「行了,口罩摘下來吧!」鍾楚楚摸了摸肚子,「喝口水先!」


  「楚楚姐,他們抽煙……你這肚子……」


  「沒事,我鍾楚楚的孩子哪兒有這麼容易受到傷害……」


  我抿嘴:「姐,剛才開車的是誰?」


  鍾楚楚握著我的手一頓,伸手端了檸檬水喝。


  「是蔣蔚然吧?」我裝作沒所謂的樣子,但端水的手都在抖,「他……是不是知道我……我的臉……」


  那群小孩兒都怔怔地看著我。


  「看什麼看!」我拍桌子。


  他們全都低下頭。


  鍾楚楚嘆息一聲,門開了。


  我又看到了他。


  蔣蔚然走過來從容地拉起鍾楚楚的手:「楚楚,該去醫院了。」


  他還衝她笑了一下。


  但抬頭的時候,他朝身後那些小夥子看了一眼:「抽什麼抽!沒規矩!」


  那些人連忙把手裡的煙扔地上踩滅。


  十分鐘后,屋內就剩下我一個人,以及滿地的煙蒂。


  慢慢摘下口罩,蜷縮在沙發上,抱著胳膊……


  怎麼就成這樣了呢?


  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醒來的時候臉上都是眼淚,身上蓋了很薄的空調被。


  猛地一驚,臉上沒有口罩。


  驚訝之餘,又瞬間消停下來。


  怎麼可能是他,怎麼可能……


  出了這門,出了咖啡廳,回到了我自己的出租屋。


  屋裡仍舊一片狼藉。


  我像個提線木偶一般把家裡收拾乾淨,還好房子不大。


  之後,我洗頭髮泡澡,往臉上抹藥膏。


  躺在床上的時候已經夜裡十一二點。


  今天在咖啡廳里,給我蓋薄被的人到底是誰……


  大概,是服務員。


  躺在我自己的床上,似乎還有江汓的味道。


  但我知道是心理作用。


  嗚嗚哭了好久,才終於開始睡著做夢。


  夢裡,又把十歲前的事兒過了一遍。


  醒過來,枕頭都是濕的。


  四下沒人,我忽然覺得,我活著的所有意義都已經失去了。


  我唯一喜歡的是畫畫,可是學校已經去不了了。


  就算我的傷好了,我年紀也大了。


  我也已經,沒有勇氣和毅力,再去堅持做這件事。


  我唯一喜歡的人是江汓,可是他是我最大的仇人,間接傷害了我父母。


  我唯一過命的朋友是蔣蔚然,可他現在跟我形同陌路。


  呵……


  現在我活著的意義是什麼?

  現在,我頭髮也沒了。


  對,頭髮也沒了。


  ……


  虎哥讓林菀按時送葯過來,我就窩在這屋裡待著,出門就戴口罩帽子。


  我能感覺到頭髮一點一點長出來。


  我能感覺到臉上的疤痕一點一點淡去。


  可我的心一點一點在冷,在硬。


  江汓一直沒出現,鍾楚楚也一直沒再找我。


  直到一個月之後,虎哥讓人接我去醫院,說需要一個小手術,皮膚才能恢復得好一些。


  躺在手術台上,燈光晃眼,腦子空白。


  小刀子在我臉上划來划去至少,我讓他們不打麻藥。


  我想記住這教訓,教訓我以後別逞能。


  動刀的時候,抓緊了身下的床單,一直在抖,一直在抖……


  最後,我疼得睡過去。


  再睡醒,病房裡就我一個人,我臉上纏著繃帶,只露出一雙眼睛和嘴巴。


  我光著頭,纏著繃帶。


  模樣……


  不堪入目。


  幸好,屋裡沒人,沒人看到我這醜樣。


  ……


  第一個見到的人是護士,說拆繃帶需要十天,而這十天,比監獄里那十天還要難熬。


  多了消毒水的味道。


  我不敢哭,也哭不出。


  然後,我見到了鍾楚楚。


  「楚楚姐!」我瞅著她肚子又大了些。


  心裡,不是滋味。


  「再過不久,孩子該出來了吧?」眼睛酸了,「都這樣了,你還不在家待著,來看我幹嘛?」


  鍾楚楚走路緩慢,我朝她伸手,拉住她。


  「疼嗎?」她問。


  我本能地點頭,又搖頭,然後又點頭。


  她笑了。


  「行,你勇敢!不愧是小荼蘼。」


  后仨字兒讓我一抖,把手收回了。


  「我也就來這一回了,上次然然陪我去產檢,醫生說大概就這一個星期了,我也沒時間過來了。」


  心突然疼得不行。


  我還是哭了。


  「你們……結婚嗎?」


  鍾楚楚搖頭:「為什麼結婚?孩子是孩子,結婚是結婚。」


  空氣突然稀薄。


  「恩,楚楚姐,恭喜你!等我好了,來看你……和你的寶貝。我……我能摸摸他嗎?」


  鍾楚楚笑著把我的手拉過去放在她肚子上。


  一個新生命,即將來到人世。


  蔣蔚然的孩子,也會有漂亮的酒窩么?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