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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這不是威脅

  「誰說不是呢!都是先生的一片苦心!小祖宗,你說你從小到大,要什麼先生沒給你?你要的他都會給你。那個白醫生是以小時計費的,先生讓來,就來了大半年。」


  是,我的確是感謝他讓我認識白岩。


  可江汓沒有說話,眼裡藏著意味深長。


  既然不願意跟我說話,那還回來做什麼?

  我們就這樣相顧無言了一整天,他在書房待著,而我在畫室待著。


  一直畫到晚上十點,畫室的門被推開。


  我知道是他。


  轉過頭去,他高大的身影朝我靠近,仍是一句話都沒說,拉著我就走,沒多瞧一眼我的畫。


  今天是我十七歲生日,江汓回來了,卻沒有跟我說半個字。


  第三次進他房間,茶几上放著一個盒子。


  我知道這是給我的,它跟一年前的那個盒子一模一樣。


  「給我的么?」我問。


  他往沙發上一坐,閉著眼假寐。


  我過去打開一瞧,和去年那把鑰匙也一模一樣。


  鑰匙上手握的地方有一顆鑽石,一條鏈子從穿過它的圓孔。


  「謝謝!」我不知道還要說什麼,「我先回去睡了,江先生早點休息。」


  他沒看我,仍舊在沙發上假寐。


  拉開門往外走,剛邁出一隻腳,便被人從後面抱住。


  熟悉的氣息將我包圍,我拿著小盒子動彈不得。


  不知不覺,我在他下巴那般高了,十歲那年,我才及他胸口。


  「小蘼……」他終於捨得開口,「捨不得你長大。」


  我心一酸,轉移了話題:「長不大的是死人,沒了命的!」


  抱著我的手一頓,隨即他吻住我的耳背,沒再說話。


  「我困了。」我不想再跟他有任何親密接觸。


  抬手推了他一把,但沒推開。


  「再動一下試試?!」


  我就這麼沒出息地掉眼淚的,一滴一滴落在他扣在我腰上的手背。


  「哭什麼?」


  「還有一年就十八歲了,我高興。」


  那雙手勒緊了些。


  「想走?」他的下巴擱在我肩上。


  「不是的,我只是想拿到我父母給我留下的東西。」我只說了一半實話。


  另一半是,我確實想走。


  「你想知道什麼,我可以告訴你。」


  「沒有,我已經知道我沒有殺人,我十歲之前和十歲之後都過得很好。」


  江汓吻著我的頭髮:「最近還有做夢?」


  「沒了,一夜無夢,睡得很好。」


  江汓咬住我的耳垂,說話口齒不清:「你知不知道你撒謊的時候,這裡會發燙。」


  我一怔,用力掰開他的手:「晚安。」


  回到房間,我把鑰匙放在抽屜里,蔣蔚然送我的項鏈跳入視線。


  再一年,再一年我就可以解脫。


  或許,我父母留給我的東西就是我心中謎題的答案。


  那麼,江汓給我的這兩把鑰匙,到底是什麼用處?

  這個問題困擾了我一年,終於在我十八歲前夕得到了答案。


  但在這之前,我做了一件大事,至少對我而言,是大事。


  ……


  那是我十七歲的秋天,我去之前的酒吧找到胖子和瘦子他們,拜託他們幫我忙。


  他們特別慷慨,騎著機車載我到了指定地點。


  闊別一年多,我又到了那棟破舊的樓房處。


  找到許叔的住處,一敲門,江汓的人果然在裡面,兩個人守著,還有一個人在吃飯。


  吃飯那人問:「江小姐,請問有什麼事?」


  他們是認得我的。


  我往角落裡一瞥:「哦,我來看看許叔。」


  一早就注意到許叔和許彥文坐在角落裡,面黃肌瘦,顴骨高聳。


  「對不起,江總吩咐,除了他和城哥,其他人不得入內。」


  「嘿,我說你,我們大嫂要進來是給你面子!你特么話多什麼!」胖子上前堵在門口。


  他雖然才十八九歲,但因為胖,體型比普通成年人都大。


  但江汓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個個都很壯。


  那兩個看守急忙過來,又客氣又硬氣:「對不起,不能入內!」


  我早就料到他們會這樣。


  「我給阿城說過了,不信你們可以打電話問他!」


  那兩人半信半疑,對視一眼,又不敢直接拒絕我,其中一個人拿出手機,撥了阿城的號碼。


  胖子和瘦子趁他們放鬆警惕,立即衝進去敲暈了這兩人。


  吃飯的那人撂下碗筷就過來,但他只有一個人,被胖子和瘦子分別拉住左右手。


  「你放心,我不會待太久,就問許叔幾句話!」


  說完我趕緊跑到許叔身邊,長話短說:「許叔,我今天沒辦法救你出去,但我想知道許家和江汓的恩怨。請你跟我說實話,我們只有這一次機會。」


  一年多不見,許叔蒼老了很多,就連許彥文也憔悴到極致。


  他用他唯一的眼睛看著我,嘆息:「你姓許,我是你大伯,不信你可以抽我的血去化驗,我也是許家的管家。」


  「那,江汓和許家……」


  「是故交,但後來因為合作的事,激發矛盾……江汓的叔父卑劣,企圖玷污你母親。你殺了他。」


  我腦子裡只有四個字:你殺了他。


  後面的事,我大概能知道一二,無非就是因為我未成年,所以我父母替我頂了罪,可是,為什麼是他們同時入獄?

  我還想問點什麼,阿城已經帶人沖了進來把胖子和瘦子拿下了。


  我起身擋在許叔和許彥文身前:「阿城,你不要亂來!」


  阿城面無表情,公事公辦:「江小姐請下樓,江總在樓下等你!」


  江汓,呵,提起這人我就難以抑制內心的戾氣。


  「阿城,不要為難許家父子和我朋友,這事兒是我的主意,我一個人扛!先把我朋友放了!」此刻我誰也不怕。


  江汓的人又怎樣,有本事他弄死我!


  阿城並不退讓:「那就得罪了!」


  他手底下的人往我這邊來。


  「別亂來!」抓起角落裡的一個空啤酒瓶就往脖子上抵。


  雖然它沒有尖銳的地方,但我來不及把它敲碎。


  「江小姐,請你三思!」


  「別說沒用的,讓我朋友走!」


  阿城沒辦法,只能讓人放了胖子和瘦子。


  我朝他們使眼色,他們擔心地看著我不走。


  「你們先走,我沒有事!」


  胖子和瘦子往樓下走,酒瓶子還抵在我脖子上,我保持著動作一步步朝阿城走去。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伎倆,告訴樓下的人,不準攔著我朋友,更不準把他們帶到別的地方。」


  阿城打了電話,照我的話安排下去,雖然並不信任,但總比不打這通電話強。


  胖子和瘦子雖然打架厲害,但是江汓的人是經過專業訓練的。


  這時,被他倆打暈的兩個看守也醒過來,阿城過去就是耳刮子打在他們臉上。


  「沒用的東西!」


  「阿城,你……」我保持鎮定,「你別怪他們,也不要為難許叔和許彥文,我這就跟你下去,給江先生一個交代!」


  下樓,阿城讓守在下面的人都散了。


  阿城坐進駕駛室,我上車。


  關門的同時,江汓把手中的煙蒂扔了出去。


  「回去!」他吩咐道。


  阿城發動車子。


  車內無比靜謐,靜謐到我產生錯覺,以為我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阿城,我朋友都安全么?」我擔心胖子和瘦子出事。


  阿城沒說話,我直接撲向前座,抓住阿城的肩膀:「我問你話!我朋友是否安全!」


  我瘋了!我第一次這樣失控到歇斯底里。


  不,應該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我殺了人,那人是江汓的叔父。


  「江荼蘼!」


  一股大力把我扯回座位,狠狠地將我按在坐墊上。


  江汓的手就卡在我脖子上,力大無比。


  「你好大的膽子!」他眯了眯眼,「長本事了?嗯?還帶小混混打暈我的人?江荼蘼,誰教你的?」


  我看著他好半晌,腦子出現很多畫面。


  第一個:他第一次把我按在車上吻我。


  第二個:他開著車朝我飛馳。


  第三個:他替我洗腳。


  ……


  還有,還有我做的那個夢。


  畫面不斷更替,我沒忍住哭了。


  「江汓,我對你很失望!」


  上一次也是在這輛車裡,也是從許家出來,他跟我說,他等我長大,把命給我。


  十七歲了,我很清楚我對他是什麼感情。


  我也清楚那些吻帶給我的悸動。


  可是許叔的一番話,如同冷水,潑在我沾滿石灰的心上。


  然後,我沸騰了。


  沸騰過後,心冷了。


  「失望?」


  他的手在顫抖,不知道是因為太用力,還是因為他太生氣。


  我咬著牙:「對!」


  江汓收回手:「我會讓你更失望!」


  當時我還不懂更失望是什麼意思,但當他把我摔在他房間的床上時,我懂了。


  「江汓,你混蛋!混蛋!別動我!」


  我歇斯底里喊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已經把我的鞋扔到遠處。


  我想跑,可是他的腿壓在我兩條腿上,完全動彈不得。


  「混蛋?」他冷笑,「我從來就不是好人!」


  上衣……褲子……


  一樣不剩。


  「好啊!你來!來啊!你敢動我,我保證你明天醒來見不到我!或者,你再也弄不醒我!」


  我在賭,在賭他捨不得我走,或者捨不得我死。


  他埋頭咬在我嘴上:「威脅我?」


  「這不是威脅,是警告!」


  可他哪裡會把我的警告當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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