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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保證接得住

  後來車子發動,在路口消失不見。我明白過來,之後又條三岔路,路又分成好幾段七彎八拐的小巷,都是監控盲區,所以江汓的人沒有及時找到我。


  反而是一路跟著我的蔣蔚然找來了。


  想到這裡,冷汗淋漓。


  「不說實話?」江汓垂眼,「明天開始,不準再去學校。」


  我心裡一跳:「不行,我們之前說好的是半年!」


  現在這種爭執已經沒有意義了,我知道。


  難怪,他剛才要跟我說軟話,原來,他這是為了讓我退學做準備的。


  「你可以自己挑家教。」江汓下巴上淺淺的溝壑隨著講話的動作偏頗幾分。


  我寧靜眉頭,難受得要命。


  「江先生,你在心虛嗎?」我鼓起勇氣,「你是怕許叔告訴我什麼?你是不是,做賊心虛?」


  人在氣頭上什麼話都能說得出來,我知道自己細胳膊細腿,擰不過他,但我瞪著眼,絕不肯服輸。


  上學是我的願望。


  「江小姐,話可不能亂說!」白姨急忙捂住我的嘴,「江先生對你最好了,你怎麼能無禮?」


  「把她帶上去,沒有我的允許,不準離開卧室半步!」江汓捏了捏鼻樑,不再看我一眼。


  「法西斯!法西斯!」


  「騙子,大騙子!」


  「你說話不算話,你無賴,無賴!我討厭你!」


  我哭鬧,無用。


  我喊叫,無用。


  我掙扎,無用。


  還是被白姨帶到二樓,鎖在卧室里。


  咔擦一聲,門上了鎖,那聲音讓我絕望。


  抽抽搭搭一夜,直到天亮才睡著。


  我好不容易盼來的學習機會,結果不到兩個月就結束。


  江汓騙我……


  越來越相信,許叔說的話是對的,江汓一定和我父母有仇。


  否則,他怎麼會這樣。


  閉上眼睛,夢裡的畫面反反覆復,糾纏不休。


  我知道那是夢,可我一次次把刀插入那人胸口的時候,手感如此真實。


  而遠處的白西裝男人,又如此冷靜沉著。


  如果他是江汓,那麼夢裡我十歲,而他僅有十八歲而已。


  遠遠一眼,輪廓模糊卻器宇軒昂。


  我很想走過去看清楚他的五官,可是,夢終究是夢,由不得我。


  ……


  之後的日子,我沒有踏出過卧室一步,吃喝有白姨送上來,洗漱有獨立衛生間……


  江汓沒再出現過,白姨也沒提過。


  還好,還好我房裡有書,可以打發一點點流逝的時間。


  我手中的一本書叫《肖申克的救贖》,書里說:心若是牢籠,處處為牢籠。自由不在外面,而在於內心。


  好深奧的話,江汓限制了我的自由,就算我內心沒有被囚困,那又怎樣?


  連門都出不了。


  書里的書人公被困在監獄里,但他從不認為這裡能將他困住。


  他說:我也曾熬過孤寂的長夜,獨自在暗心東想西想,時間慢得如刀割,那是我畢生最長的一夜。


  我合上書,把它扔得遠遠的,不想看這些矯情又看似有道理的句子。


  每個人的體會不同。


  他畢生最長的一夜僅僅只有那一夜,而我近日以來,夜夜都永無止境,夢也無止境。


  那天,應該是我被困在這卧室兩個星期之後的事。


  一枚石子突然砸在我玻璃窗上。


  我一愣,以為聽錯了。


  可是,砰……


  又是一聲。


  我立即從床上彈坐起來,直到看見第三枚石子,我跳下床,赤腳跑過去,隔著玻璃窗往外一看。


  心都快飛出來了。


  連忙推開窗戶,蔣蔚然正笑著和我揮手。


  我激動得不知道該怎麼說話,心跳得極快,既激動,又害怕。


  激動的是,這是第一次有朋友來找我,害怕的是,萬一被白姨知道……


  我不敢大喊,只能轉身回房,找了紙條和筆,寫了一段話,然後把紙條揉成團扔給他。


  我寫到:我現在沒辦法出門,也不會再去學校,這裡危險,你快走!


  可是蔣蔚然看完紙條后輕輕一笑,把它收進褲兜里,把雙手放在嘴邊:「小荼蘼,跳下來。你敢跳,我就保證接得住,不會放你受傷。」


  我的卧室在二樓,其實也不算高,但我還是害怕,拚命向蔣蔚然搖頭。


  但他不想放棄,沖我打了個響指,用口型說了聲:「等我。」


  然後轉身就走。


  我很怕他會再回來,萬一被白姨或者江汓撞見,那就真的遭殃了,恐怕我這輩子都出不去。


  可是,沒多久,玻璃又被砸響。


  跑過去的時候,蔣蔚然手裡拿著一根繩子,沖著我眨眼。


  我發誓,這是目前為止,我做過最驚險的事,我也不知道怎麼就那麼相信蔣蔚然,借用那根繩子,勇敢地從窗戶逃了下去。


  蔣蔚然接住我的那一刻,他比我還開心:「小荼蘼,你太勇敢了,我果然沒有喜歡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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