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我想，我該結束了
「什麼叫沒了幾個人？」
「死了，財務總監，總監助理，還有兩個財務部的員工。」
我輕聲細語，語調平淡。
「怎麼回事？」
他好像的確不知道此事，冷聲問。
我猶豫一下，還是決定不告訴他關於秋風冽的懷疑。
輕輕搖了搖頭：「我不知道，當天是總監的三十歲生日宴，晚上我和其他同事早早就一起離開，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或許只有幾位當事人知道了……」
他眉頭緊皺，半晌才道：「這件事我會查清楚，你就不要管了。」
「恩。」
氣氛有一瞬的沉默，慕容低垂眉眼，慢慢理著精緻的袖口。
「有什麼缺的就跟僕人說，不早了，睡吧。」
他淡的聽不出絲毫情緒的說。
「你就沒有什麼要跟我說的嗎？」
他動作微頓，冷然：「沒有。」
話音落下，他連看我一眼都不曾，大步向外。
眼見他走到門口，我幾乎是下意識的伸手。
他的衣袖在我指尖，隨著我越發用力，很快便皺的不成樣子。
心在撲通撲通的跳，每個頻率都是痛。
明明他已近在我眼前，但是感覺距離，卻已經那麼那麼遠了，我甚至，觸摸不到他的溫度。
我看著他的背影，期待。
只要，只要他對我還有一分情，只要還有一分……
很快的，我便徹底失望了。
他慢慢轉過臉來，直視著我，讓我看到他的眼中，只有滿滿的不耐。
我若被針刺到般，悠忽放開手。
門在我眼中關閉，那輕響聲好像砸在我心頭，咚的一下，生疼。
整個空間只剩下我一人，那種黑暗和絕望就像一張血盆大口，把我瞬間吞噬。
我緩緩蹲下身，任淚水肆意。
有人說，一段感情里最難的其實不是忘記，而是放棄。
因為不易，所以我想堅持，但是事實證明，當愛被移開，再努力也都是徒勞……
躺在柔軟的大床上，輾轉反側一夜無夢，這裡的氣息熟悉又陌生，只教人一分一秒都是折磨。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我鑽進衛生間隨便洗漱乾淨，多餘的東西一概不碰。
房門被敲響，我應了一聲，回顧房內，確定將整個房間都收拾乾淨后，我拎著包包走出去。
外面的人是容媽，見我開門沖我慈祥一笑：「夢小姐，下樓吃早餐吧。」
她抬頭看見房內乾淨的模樣愣了一下：「這些事我們下人做就好了，夢小姐怎麼親自動手。」
「身為客人，這是應該的。」
我轉過身往樓下走，淡淡的說。
一樓的餐廳里已經坐了兩個人，正你儂我也儂的互相喂飯，我平靜的走過去。
「謝謝昨晚的招待，我想我該走了。」
「怎麼這麼急，吃過早餐再走也不遲。」
慕寒霜微笑著說，倒是落落大方的很。
一碗熱粥，修長的手指捏著瓷勺輕攪著放在她面前，用溫柔到令人心醉的嗓音說：「有點燙，你小心點喝。」
她回以嫣然一笑，百花齊放：「好。」
我彷彿什麼都沒看見，依舊維持著臉上的平靜。
「我怕時間來不及，還得回去上班。」
慕寒霜皓腕微抬，一勺粥動作極盡優雅的送入唇中。
「嘶」的一聲，她漂亮的眉頭輕皺。
「燙到了？」
旁邊人立刻緊張的捧起她的臉：「張嘴，我看看。」
檀口微啟，許是疼的狠了，她看起來有些柔弱。
慕容心疼的往她嘴裡輕輕吹氣，想責怪，看到她楚楚可憐的樣子又沒捨得，只一言不發的端起粥，更加用心的攪動晾涼。
從未見過他如此珍惜一個人，我臉上的平靜再也無法繼續，低下頭強顏歡笑：「那我先走了，總裁，你們慢吃。」
等不及聽他們回應，我彎腰鞠了一躬，快步退出餐廳。
直到再也聽不到他們的說話聲，我停下來大口大口喘息，酸楚在心中翻湧。
「夢小姐……」容媽在我身後小心翼翼的開口。
我直起腰，若無其事：「沒什麼，剛才肚子有點不舒服。」
容媽嘆了口氣：「夢小姐，您早飯還沒用呢。」
我搖頭：「我不餓，不想吃。」
頓了頓，我又說：「容媽，我要走了，也許……」
以後再也見不到了……
「你是好人，願你此生安好。」
說完這句話，我再不停留，頭也不回的離開。
身後容媽說了什麼，我沒有理會，只想跑的越遠越好。
剛跑出古堡的勢力範圍不久，一輛轎車從遠至近迎面而來。
車子吱的一聲停在我跟前，慕誠從車裡下來，一臉焦急：「夢小姐，您怎麼能不說一聲就走了呢？萬一要是出了什麼事……」
即便他平時恭敬的很，這時也難免忍不住抱怨。
不知該說什麼，我只好彎起淡笑說了一句抱歉。
「請上車吧夢小姐，我們現在就去機場，我已訂了九點鐘的機票。」
慕誠繞到另一邊打開後座的車門。
我卻怔了怔：「這又是他為我安排的？」
慕誠當然知道我口中的那個他是誰，並沒有注意到我突變的臉色，尤自說：「主人對夢小姐真是沒得說，什麼都為您想到了，早早給您安排好，您什麼都不用操心。」
呵呵……哈哈哈哈，是啊，真是好，真好……
無力的揮揮手，拒絕上車，我邁著雙腿大步向前，慕誠在身後喚，我也充耳不聞。
我可以為了他丟掉自我，但我不能允許自己賤到沒有底線。
既然他希望我走。
如他所願……
車在我身後緩緩駛著，不遠不近，慕誠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卻能看出一點異樣，一時不知道該勸些什麼，只好這麼跟著我。
我一口氣一直走到大馬路上，伸手攔了輛計程車直奔機場。
他給我安排的是九點的飛機，我偏偏推遲時間，坐上十點半的。
我一向是非分明，愛便是愛，一旦恨了，便是遠遠逃離。
我不再願意回去別墅，既然他已不愛，我也沒有理由再占著屬於他的東西。
這一刻，我忽然發現，原來我還是有自尊的。
慕誠見我連別墅都不回倒是真的怕了，一遍遍詢問，我只平靜的說：「我和你們的主人已經結束，你不必再跟從了。」
結束呵……
多麼可笑卻現實的字眼。
男人與女人之間，一旦結束，便就像人的死亡，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慕誠死心眼，不管我說什麼，都只說：「只要主人的吩咐沒有下來，我就得隨時隨地保護夢小姐！」
我不想再說什麼，他想跟著那便隨他去了。
一個人的生活並不可怕，我想我可以的。
幸好手邊有存款，不至於讓自己過得太狼狽。
但住的地方一時半會找不到合意的，賓館我又不大願意住，想起小玲剛搬的出租屋，是有間多餘的房間，何不與她同租，彼此也能有個照應。
我打電話給小玲，試探性的問問，得到了她歡快的歡迎。
我又坐上計程車往她那裡趕，到了小玲家樓下，我回過頭，正看到原本一直跟著我的那輛車，竟忽的調轉方向，順著來時的路離開。
這是慕誠第一次離開我的周身範圍，以往即使我要求，他也從不敢走的太遠。
心，好似更冷了，然，我的心已經冷成了冰，又如何更冷？
在小玲家住下，我給她一半的房租，她原本說什麼也不要，直到我作勢要走，她才收了。
至於我怎麼這麼突然的不住那麼大的別墅卻要跟她擠一個小到不能再小的房子，什麼都沒問。
想也能猜到，感情一事，不過水上浮萍，無根無系，一個小小的漣漪就會波動起伏，漸漸離了。
晚上，小玲下廚做了一桌菜，全當是慶祝從今後我倆便要相依為命了。
我不是個好酒的人，今個也不知怎的來了酒興。
「小玲，我想辭職。」
我抿了口辛辣，突然說。
「什，什麼？？」
「你說真的假的？」
小玲像是嚇了一大跳。
我點頭，辣味從喉嚨口一直燒到胃子，滾燙滾燙，那心，好像也給捂暖和了點。
「真的。」
「我不想在這幹了。」
「為什麼啊，你那麼年輕現在就已經是主管了，不過多久說不定就要升總監，為什麼走？」
小玲很不理解。
「沒有為什麼。」
我淡淡的答。
知道勸不動，小玲整個人都跨了下來：「你走了，我可怎麼辦。」
我忍不住笑出聲，隨後安慰：「我會提你做主管，好好乾。」
聞言，小玲眼睛一亮，終於來了精神，連忙撲過來抱住我的手臂：「我愛你我愛你！夢姐真好！！」
我不由苦笑。
你可千萬別愛我……
第二天一早，我聽人說慕誠已經離職，在人前他一直都是我助手，突然離職倒讓不不少人驚訝了。
得知消息，我無所謂一笑，將辭呈交了上去。
我以為遲早要到第二天才能有回復，沒想到剛遞上去不久，我正收拾著柜子里的東西，還有一些後續資料，做好讓位的準備，下面人事部的總監就跑了來。
「你要辭職？」
「恩。」
我應了一聲，手中不停。
「可是上頭下來的命令，要把你調回總公司，你怎麼突然辭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