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鬼童，生死一瞬

  我撓了撓頭，這種情況我還真沒遇見過，有些無措。


  正為難著，小女孩扯著我的衣袖，說道：「阿姨，不然你送我回家好不好？也許媽媽已經回去了呢，回到家總能找到媽媽的。」


  我眼睛一亮：「你記得回家的路嗎？」


  小女孩點點頭：「我記得的。」


  「好，我送你回家吧。」


  我站起身，牽起她的小手。


  小女孩這才笑了，抬頭看我，眼睛跟她小臉一樣紅彤彤的：「阿姨你人真好。」


  我被一個小孩子說的有些不好意思，呵呵笑笑。


  小女孩帶我一直走著，我原先想直接帶她打車回去，可是她也說不清地址，只能向著某一個方向，一步步的走過去。


  我無奈的牽著小女孩，從熱鬧的市區，一直走到周圍的環境漸漸荒涼。


  抬起頭，看著眼前不高的小山坡。


  隨著社會進步，城市也在不斷的發展創新。


  這裡，算是ａ市還未來及綠化翻新的其中一處。


  我皺皺眉，詢問旁邊的小女孩：「你家就住在這裡嗎？」


  小女孩點點頭，眼睛還紅腫著：「就在這上面。」


  沒想到，這樣的小土坡上面還住著人。


  山路不好走，我還帶著個孩子，走的更是艱難。


  走了半天，只是越來越往上，不僅一個人都沒看見，倒是看見了不少圍欄，許是很快就要開工作業了。


  我越發覺得疑惑，可是看了看小女孩，嗚嗚的哭著讓我不好說什麼了。


  望眼四周，這若不是大白的天，我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撞鬼了。


  大白天的撞鬼，我沒這麼倒霉吧？

  忍不住再一次掃了眼小女孩，應該不是，她才只有五歲大啊。


  只是我怎麼也沒想到，就在我收回目光后，原本傷心可憐的小女孩，低下的小臉，忽的揚起一抹詭異的笑……


  面前的山間空曠，雜亂的草，幾顆不高的樹木。


  正午的陽光，照的人眼睛疼，我眯了眯眼。


  「這是哪裡啊？你家呢？」


  我抹去額頭的汗。


  小女孩低垂著腦袋，像是沒聽見我的話。


  這時，前方居然起了霧，那霧氣就跟長了腳一樣，朝我的方向緩緩游來，很快就將我們包攏，甚至遮蓋了原本旺盛的陽光。


  從汗流浹背到突然氣溫驟減，讓我不禁打了個哆嗦。


  我停下腳步，左右望望。


  明明是五月的天，怎麼還會起霧？


  難道是山上的溫度低？

  「你確定你家就住在這裡嗎？」


  這裡明明荒無人煙的，怎麼會有住家呢，是不是她記錯了？

  我看向自上了山就一直低著頭，不哭不鬧，沒有了任何反應的小女孩。


  聽到我問，小女孩猛的抬起頭，滿臉的鮮血。


  我駭了一跳，連忙撒開手，倒退了好幾步。


  原本的可愛已不再，她整個臉都被血糊住，尤其是那雙眼，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了一樣，黑洞洞的裡面什麼都沒有。


  我張大了嘴，視覺上的瞬間駭然，讓我一時間，連呼吸都忘了。


  小女孩沖我笑了笑，用那雙沒有眼睛的空洞，看著我。


  下一刻，她忽的不見蹤影。


  我咽了咽口水，腿肚子直打顫。


  這時，我恍然想起之前小麗在我身後咕噥的一句話。


  『那邊哪裡有什麼孩子啊，我怎麼沒看到……』


  霧氣不算太重，至少十米之內還是能夠看清的。


  我強撐著，試圖順著來時的路回去。


  然而，我不過剛剛有了動作，若銀鈴般的笑聲，四面八方的傳出，空洞遙遠，讓我分不清方向。


  我跌跌撞撞的走向我自以為的路，但是不管我怎麼走，都無法走出這裡。


  兜兜轉轉，我疑惑的看著四周環境，越看越覺得熟悉。


  原來我轉了幾圈，還是又轉了回來。


  我轉過身，小女孩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就站在我身後。


  那黑洞的眼睛，我啊的大叫出聲。


  小女孩笑的歡快，若不看那張臉，真是純真的笑聲。


  就像故意逗我玩似得，笑過，眨眼她又不見了。


  我調頭就跑，跑，一定要跑出這個鬼地方。


  跑一段路，我停下來歇歇腳，但是周圍的環境，明明還是那一處山頭。


  跑的累了，我拖著沉重的腳步，半死不活的拖著身子。


  心臟狂跳，我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


  小女孩的笑聲再一次揚起，就像嘲笑我般，我終於怒了。


  「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她忽然出現在我面前一尺之間，我嚇了一跳，一屁股坐在地上。


  「嘿嘿嘿嘿……」


  小女孩怪笑著看我的狼狽，卻沒有動作。


  「想出去嗎？出口，就在那邊哦。」


  她伸出白慘慘的手，指了指我身後的方向。


  我不敢回頭，生怕她在我回頭的瞬間就對我做出什麼。


  小女孩揚著笑，在我眼中緩緩後退，隱沒白霧中。


  我回頭看了眼，想也不想的，朝著相反的路埋頭就跑。


  不知跑了多久，我腳被伸出的一個東西絆倒，狠狠的栽在地上。


  雖然我的皮膚厚，摔著碰著都不會見紅，但還是很痛的。


  我齜牙咧嘴的回頭，看是什麼東西害我摔了一跤。


  就在這轉臉時，我卻看到一具女人的屍體，而我的下半身，還壓在她的身上。


  慘白的膚色，死不瞑目的樣子，胸腔破了一個大洞，跟韓城死的一樣凄慘。


  「啊！！」


  我尖叫，連滾帶爬的從她身上爬起來，一路驚慌失措的逃跑。


  哪裡，到底哪裡才是出口。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就在我面臨崩潰的邊緣，我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


  「小心！」


  一隻大手從霧中伸出，一把抓住我的手臂。


  我剎住腳，一陣重心不穩，腳下好似踩了空，碎石嘩啦啦的滑下。


  「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破！」


  隨著這道話音落地，霧氣散開，周圍的景色逐漸清晰。


  然而，當我看清了面前的環境，我只覺背後一陣冰涼。


  我的腳下，就是懸崖，這山雖然不高，但至少也有六七層樓的高度，若不是手臂被人抓住，只要一腳，我就踏進了懸崖，摔的四分五裂。


  「小夢？」


  秋風冽站在我的身邊，擔心的喚著我。


  我渾渾噩噩的轉頭，仍舊獃滯的不能回神。


  這時，秋風冽轉向一個方向，憤怒的喝了一聲：「孽障！還想跑！」


  隨即，他的銅錢擲出，啪的打上小女孩的背。


  小女孩尖銳的叫喚一聲，跌趴在地，不等她掙扎，秋風冽的收魂袋已經飛出，瞬間就將她吸進袋中。


  我慢慢回過神，連忙倒退幾步，遠離懸崖的邊緣。


  「那，那是什麼東西？」


  我慘白著一張臉，傻傻的出聲。


  「一個鬼童而已，不知因何慘死，化作了厲鬼。」


  秋風冽解釋一句。


  我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的那具屍體：「那，那還有個屍體。」


  秋風冽順著我指的地方看去，目光在她胸前的血洞微微頓了頓。


  「若我沒猜錯，她應該是鬼童生前的母親，也是害死她的人，後來鬼童化作厲鬼，便向她索了命。」


  我聽著，如在夢中。


  「這是為什麼啊？」


  「在這個世上，並不是每一個小生命都能得到尊重和愛護，鬼童生前應該遭受了她母親不少的虐待，不然一個孩子不會有那麼大的怨念化作厲鬼，最終向自己的母親索命。」


  秋風冽嘆了口氣，幾許唏噓無奈。


  我沉默了。


  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都不乏有報道，說是哪裡哪裡的女人，將剛生下不足幾天的孩子溺死，或者虐殺。


  每每看到這些，我總是想著。


  這些害死自己親生骨肉的人們，心，到底是怎麼長的呢？

  「你怎麼會遇到她的？」


  秋風冽疑惑的問。


  提到這個，我煩躁的皺起眉。


  「我不過是和同事一起去吃飯，然後我看見她在路邊哭，我上去詢問，她說和媽媽走散了讓我送她回家，我哪裡想到這麼小一個孩子，居然也是鬼呢……」


  「難道我真已經倒霉到大白天都能碰上鬼么？秋風冽，你說她真是鬼？哪有鬼大白天出來晃悠的？」


  秋風冽有些好笑：「你以為只有晚上鬼才能出來嗎？」他搖搖頭：「你們都以為晚上才是陰氣最盛的時候，但其實除了晚上，白天正午的十二點，才是陰氣最盛的時候。」


  「為什麼啊？正午不應該是陽氣最盛的時間段嗎？？」


  這一次，我怎麼都不信了。


  誰都知道，一天中，就是中午的太陽最厲害，這個點，怎麼可能陰氣重。


  見我如此，秋風冽也沒生氣，只是耐著性子跟我解釋。


  「每一個十二，都是陰陽交替的階段，我們眼中正午的太陽旺盛，但在另一面，陰氣也已經達到了頂點，所謂的盛極必衰，就是這個道理，正午，也是他們唯一可以在白天出來的時間。」


  我啊了一聲，即感到不可思議，又恍然大悟。


  原來我們都錯了，只以為到了晚上才是那些東西肆意晃蕩的時間，誰想正午十分，才是陰氣最旺盛的階段。


  「唉，這日子，到底什麼時候才是盡頭。」


  我嘆息一聲，忍不住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