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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情深不壽

  沈如故二話沒說,拒絕了沈崇樓的提議:「不用了,那是學校辦的課程,一來南京,就做特殊,我會落人口舌的。」


  「誰敢說你,我要了他的命。」他厲聲說道,嚴肅的模樣,讓她都嚇了一大跳。


  有的時候,沈如故是真的分不清楚,沈崇樓究竟對她是好是壞。


  說他好,他又喜歡折騰她;說他不好,可他似乎不讓別人欺負她,任何人都不行。


  「你該不會覺得那個秦家少爺好吧。」他的語氣,好似是問她,又好像是帶著點肯定的味道。


  但幾不可查的擔心,卻沒有那麼明顯的體現出來,沈如故也沒有察覺。


  她只道從他的口中說不出多少正經話來,怪嗔:「瞎說,我才沒有。」


  「沒有就好,不管你今後這裡會裝著誰,我勢必都給你挖出來,就算掏心,我也不會讓你裝著別人。」他那點點的眸光鎖著她。


  緊接著,他從旁邊的口袋裡,掏出了一枚帶著碎水晶的發卡,她知道這是洋東西,在江北不是沒見過。


  昨兒個下學之後,她和青慈在商鋪看過類似這東西的飾物。


  現下,沈崇樓總是送東西給她,沈如故很不習慣,以前他不是最喜歡佔用她的東西嗎?

  於是,她不禁打趣道:「你這是給我獻殷勤呢?」


  可話說出口,沈如故便覺得說快了些,這般用詞不妥,她正欲改口,身邊的沈崇樓便開口說話了。


  「以前父親控制我用錢太緊,現今不同,給你買了,你收著便是。」沈崇樓見她沒有伸手接,手直接落在了她的黑髮上。


  那枚善良的發卡,在她的耳鬢間比了比,他並不是第一次見她扎兩條辮子。


  總覺得沒有披散著好看,所以,他直接將她綁著辮子的粉色髮帶摘了下來,修長的手指在她的長發中穿插。


  烏黑的頭髮,很快就被理順了,她的髮絲中有著淡淡的香味,他很喜歡的氣息,總能讓人心曠神怡。


  沈如故明顯僵住了身子,她抬手就按住了沈崇樓的手:「不用,我自己回去弄。」


  他哪裡會聽她的話,不由分說,發卡已經別在了她的耳畔。


  沈如故心裡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若是真的論起來,她身上很多東西,都來自沈崇樓。


  她的手緩緩地落下來,碰觸到掛在頸脖上的翡翠,上面刻了兩個字:瑾軒。


  那是沈崇樓的小名,她只聽過一個人這樣叫過沈崇樓,就是那個常年在佛堂里不出來的女人。


  就是那次面對昏過去的沈崇樓,尚文瑛撲在兒子身上,凄涼地哭著:「瑾軒,我的兒,我的寶,他們怎麼能這般待你。」


  瑾軒也是沈崇樓教她寫的,當初她還小,不會寫那麼複雜的字。


  沈崇樓天生聰慧,他剛開始還耐心地教導她:「一橫再一橫一豎再一橫……」


  一遍一遍過去了,他甩了脾氣:「木頭,怎麼連這兩個字都學不會,別的字不會可以,不能不會寫我的名。」


  為此,他還罰她抄寫了一百遍,用小號的毛筆,抄到了手抽筋。


  「你將這東西給了我,這可是沈家的傳家寶。」沈如故這幾日都思忖著究竟該怎樣找個借口,將這東西還給沈崇樓。


  雖然別人一看就知道是沈家的東西,不敢碰她,但沈崇樓也將這世界上的壞人看得太多了,沒那個必要。


  「什麼叫做沈家的傳家寶,你難道不是沈家的?作甚子這般見外?」他不悅地說道。


  在他心裡,真正的寶貝是她才對。


  在他的眼裡,沒有任何東西和人會讓他多看兩眼,當然除了她。


  早在這個女人身上,他病入膏肓,無法自拔了。


  沈崇樓叮囑她:「一會兒司機送你到頤和路的房子里,我還有東西在學校沒有搬完。」


  沈如故知道自己不同意他搬進來是沒有半點用處的,所以她乾脆沒有做聲,任由他去安排。


  車子停在了頤和路,這邊有很多小公館,環境很好,四處都是梧桐樹,時而還有鳥兒的叫聲。


  「四小姐。」青慈見沈如故終於回來了,趕忙跑出來迎接。


  沈崇樓給她開了車門,又上了車,只留了兩個字給她:「等我!」


  沈如故點點頭,她是應付,他卻心裡覺得樂。


  車子並沒有立即開走,司機在前面等著沈三少的命令,沈崇樓就要說開車時,走過去的兩位男同學,目光卻落在了要進門的沈如故身上。


  「你瞧,穿著金陵女大的校裙,一定是裡面的女學生,女大的女子都好看得緊,你猜,她裡面穿了什麼樣的內襯?」


  其中一男生色眯眯地盯著沈如故議論道,這些話如數進了沈崇樓的耳中。  那兩人相視一眼,暗暗偷笑,只聽一人道:「我猜是白色的。」


  「我和你想法不同,我猜呀是黑色的。」這人說出來的話,有著別樣的含義,很不入流。


  不過,他的話,倒是讓身邊的同伴立馬認可:「對對對,定然是黑色的,那腰肢可真是柔軟啊。」


  話音未落,兩人聽到身後砰聲關上車門的聲音,還未反應過來,各自的肩上多了許多重量。


  反頭瞧見身後一張怒意橫生的臉,沈崇樓將兩個人提了起來,當這兩人察覺雙腳離地,新生怕意,更多的是憤怒。


  「哪個犢子,敢動本少爺。」兩個人齊齊說道。


  沈崇樓將兩人一甩,未等他們從地上爬起來,掛著冷冽怒意的男人,蹲身而下,雙手掐在了他們的頸脖上。


  男人十指收攏,毫不留情,沈崇樓厲聲:「不長眼的東西,都說江南書卷氣息濃厚,卻不想出了你們這樣的敗類。」


  「我們招你惹你了?」他們不服氣艱難地說道。


  他指著公館的大門,警告:「若是再讓我聽到你們不入流的話,我挖了你們的眼珠子,割了你們的舌頭。給我記好了,我的女人,別動任何的歪腦筋。」


  那兩人聽了之後,頓時間明白過來,原來方才兩人私下討論的話,被他給聽見了。


  「你……你……你,可知道我們是誰?我們……我們要了你的命。」其中一個死到臨頭還在掙扎。


  沈崇樓不屑嗤笑:「那就睜大你的狗眼,記住我的模樣,我倒要看看,你們有什麼能耐。」


  他甩手,即刻,司機就送上了綢緞帕子,給他擦手。


  地上的人起身,就要給沈崇樓來個偷襲,機警的沈崇樓壓根沒有回頭,餘光卻萬般凌厲。


  他抬腳往後面一腳踹去,想偷襲的人再次倒在地上,捂住肚腹直叫疼。


  刷地,沈崇樓轉身,手落在腰間的槍上。


  司機見狀,怕生事,急忙上前勸慰:「沈三少,別和這樣的人一般見識,我們該去學校了。」


  被踹的人,心有不甘,還想爬起來和沈崇樓拚命,卻被身邊的同伴拉住,同伴給了他一記眼神,然後指了指沈崇樓腰間的那把槍。


  槍柄上,有兩個字:瑾軒。


  這兩個字,大江南北,無人不曉。


  當初江北統帥沈昭年的正房生了沈崇樓,沈昭年接連擺了三天三夜的酒宴慶賀,為此還登報,大肆宣告小兒子的名字:沈崇樓,字瑾軒。


  沈昭年是誰也不敢輕易招惹的主,沈昭年的心肝寶貝更是無人敢動,就算是全家的性命也賠不起這個罪。


  沈崇樓上了車,那兩人連滾帶爬悻悻離開。


  ……


  傍晚,飯後,青慈指著沈如故的衣裙下擺:「四小姐,你身上染了顏色。」


  沈如故低頭睨了一眼,許是跟著女工絲線染整給沾上的。


  「我去給你備一套新校裙,燒個熱水,泡澡后好好休息。」青慈說完就去了後房。


  青慈準備好了洗浴的東西,讓沈如故去了堂子。


  她以前在沈公館沒做過活,在雲錦坊帶了一身疲累回來。


  整個人浸泡在溫水裡,水中漂浮著玉蘭花,加上了一些謝馥春的香料讓人頓時心曠神怡。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覺著差不多了,便從水中起來,纖白的手伸到風屏上,將上面搭著的衣裙扯下來。


  拽在手中卻發現,下面的裙子沒有,青慈這個粗心的丫頭。


  她有些犯難,換下的衣裙早就被青慈一道拿走了,她穿上手上拽著的,探出半截身子,朝著堂子外面叫。


  「青慈……在嗎,青慈?」沈如故連聲叫了兩遍,都沒有人回應。


  正當她著急,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外面突然有了一記聲音。


  「怎麼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沈崇樓。


  她哪裡好意思說沒有裙子出去,沈崇樓見裡頭一下子沒有半點聲響,擔心她在裡頭出了事。


  他再次開嗓,這次帶了點擔心的語氣:「如故,告訴我,怎麼了?」


  「我……」她雙手扒在風屏邊緣,由於出聲小,沈崇樓不知她在裡頭的情景。


  他說了聲冒昧,便推門進了堂子。


  迎面而來的點點香味,空氣中的濕潤程度比外頭要濃,女人修長白皙的腿微微露在外面,她探出腦袋還是一副想要叫人的姿態。


  沈如故見他竟這麼闖進來了,驚叫一聲,躲進了風屏後頭。


  公館里洗浴的地方是在左邊的第一間房,她洗浴怎麼在堂子里?


  「我不知道你是在……」他立即背過身,沒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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