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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引她入局

  雲錦坊,書房裡,秦修遠正在看坊間送過來的雲錦樣本,秘書敲門進來。


  「秦少,和你猜測的一樣,那女子是沈昭年的義女沈如故,這道同來南京求學的還有沈昭年的小兒子沈崇樓。」秘書將調查的結果如實告訴秦修遠。


  秦修遠輕輕地放下手中的樣本,臉上的表情緊繃:「沈昭年要各個商號提供江北軍隊的糧餉,卻讓江南大出血,想來沈昭年已經不單單是曾經的江北統帥了。」


  「他只送了小兒子來南京,剩下的那兩個呢,打算留在身邊給他暗地由北至南操作商號命脈嗎?」


  秦修遠說到這裡,冷笑了一聲,緊接著,問:「金陵女大那邊,上次說要和雲錦坊合作織造課,應承下來。」


  「這……秦少,老爺子說過,秦家的織造不外傳。」秘書提醒道。


  即刻,秦修遠反問:「坊間那些工人,難道都是秦家人?」


  他正色道:「新時期,新辦法,迂腐不化,只會走向衰亡,何況,讓金陵女大的學生一周學一堂課,自然有我的用意。」


  「好,我下午和女大簽合同書。」秘書聽到秦少這麼說,只能照辦。


  ……


  雲錦坊是南京最大的雲錦製造,從公元417年的東晉開始就極負盛名。


  這次的安排,校長說能讓雲錦世家的掌舵人答應學校合作,很是難得。


  沈如故見慣了江北的刺繡,對江南傳統的手工織造也挺感興趣,帶著滿腔熱情去雲錦坊,卻不料會再次碰見那日撞到的男子。


  秦少和往日一樣,一身雲錦長衫,和上次不同的是,長袍從上次的淺灰色變成了淡藍,上面有著祥雲的圖案,比上次的竹子好看幾分。


  這是她見過穿長衫最好看的男子,他正仔細地盯著正在擺弄老式提花木織機的工人,手裡依舊拿著那根泛著光澤的拐杖。


  她看得入神了,身邊的同學都跟著先生上前,唯獨她一個人留在了原地。


  秦修遠朝她們這方看來,不知道為什麼,沈如故總覺得那男子的視線,越過了前面好幾重的女學生,最後落在了她的身上。


  沈如故趕緊低下頭,有一絲絲的心虛。


  只聽先生朝那男子尊聲喚了一句:「秦少,你能答應讓女大的學生來雲錦坊學習,這廂向你道謝。」


  「先生言重了,坊間一下子多了這麼多不用付工錢的人力,我夢裡該偷著樂才對。」秦修遠開玩笑道,頓時間氣氛也融洽起來。


  除了外來的學生,誰不知道秦家的掌舵人秦修遠是出了名的好脾氣,就算廢了條腿,想要嫁給秦修遠的女子依舊數不勝數。


  只是,這秦少沒有看中任何一家的千金小姐,以至於到了娶親的年歲,卻拖到了今日,也沒有一房太太。


  「你們在這裡好好聽從秦少的安排,到了時辰,領隊的人會來通知你們散學。」先生叮囑了幾聲,自行離開。


  秦修遠瞧見仍舊站在那裡大氣不敢喘的沈如故,眉宇挑起地弧度稍縱即逝。


  沈如故哪裡還敢待在這裡,當她聽到先生說的話才明白過來,原來同學中盛傳的雲錦世家掌舵人就是這個秦少。


  前面站著的女學生已經分配了工作,各自有帶領教如何使用提花木織機的女工人。


  秦修遠離她越來越近,拐杖富有節奏的聲響,讓她的心隨著那樣的頻率跳動著。


  當他站在了她的面前,低著頭地沈如故只能瞧見他那雙好看的白色雲錦鞋,還有上好料子的長衫下擺。


  「秦……秦少……那日,真心……」


  她結結巴巴地,話卡在了嗓子眼,對方卻打斷了她的話:「前日不是說了,無妨么,不必放在心上。」


  「我……」她輕啟著紅唇,流水般的眸子隨著她抬頭的動作,對著他。


  秦修遠的朣朦緊縮,她欲解釋,他抬手示意不用說,緊而指著剛剛修好的提花木織機。


  輕聲對她道:「想學嗎?」


  沈如故誠懇地點點頭,隨著她那細微點頭動作,耳垂上,紅豆形狀的耳墜輕輕晃動著,好似在他的心間盪起了一層漣漪。


  秦修遠不禁想起了一句詩: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他慢慢地轉身,朝前面走去,輕飄飄的話,竄入了沈如故的耳中。


  他說的是:「我教你!」  沈如故在秦修遠的示意下,坐在了提花木織機前,他站在她的旁邊,陽光灑來,他的影子籠罩著她。


  他的身上,有著清淡的葯香,是和沈崇樓截然不同的氣息。


  葯香好似能夠讓人舒心沁脾,但沈崇樓的只會讓她覺得自己處於懸崖危險地帶。


  她對織機的操作並不熟練,她環顧了四周,那些同學都是女工手把手教授,唯獨她身邊站著的是個男人,還是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操縱著雲錦坊的男人。


  當他的手朝不知所措的沈如故伸來時,她極大反應地將手給縮了回來。


  即刻,沈如故就要站起來,秦修遠沒料到她會有這麼大的動作。


  想必是自己剛剛伸手過於唐突,他本想扯一下織機上的絲線,並不是想摸她的手。


  即便他很想用最快的時間和沈如故熟絡,不過男女有別,他心中還是有數的。


  秦修遠微微彎下腰,沈如故沒法站直,僵硬地坐在那裡,耳邊響起了他溫潤如玉的嗓音:「冒昧了。」


  話音剛落,被她之前不小心繞進去的絲線,即刻被秦修遠小心翼翼地扯了出來。


  原來,他是想幫她將絲線弄出來,沈如故臉有些熱,她不自然地讓自己的視線都凝在織機上。


  忽地,微微痒痒的熱流,輕輕鋪陳在她的耳背。


  耳邊,是秦修遠的聲音:「我姓秦名修遠,屈原《離騷》中『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的那個『修遠』。」


  沈如故有些心不在焉,她委實怕被人瞧見這一幕。


  好在,大家各自專心做著手頭上的事情,並沒有朝她這邊瞧。


  「嗯,知道了。」她嗡聲應了一句。


  紅潤的唇瓣,只張開了點點的弧度,近距離看,秦修遠覺得異常誘人。


  他不禁在心裡嗤笑,誘人么?


  這女人可是沈昭年的義女,想到這裡,就像在他的腦海中敲響了警鐘。


  太陽已經變動了位置,因為秦修遠站直,影子再也沒有籠著她,終於,沈如故能夠感覺到大片的光線,視線也亮堂起來。


  「你呢,叫什麼?」


  沈如故聽到他問自己,稍稍側著身子,仰起頭來,疑惑地看著她,該不是為了問清姓名好到府上告狀吧。


  不過,一個南一個北,就算知道了,也告不到沈公館去。


  「沈如故!」她如實回答。


  本想胡謅一個姓名,想著他和女大有聯繫,查她姓名是極其簡單的事情,若騙了他,被知曉了很丟人。


  「沈如故。」他喃聲重複,其實不是第一次聽,秘書前日還和他說過這個姓名。


  他近乎知道她的一切,包括她被沈昭年收養,甚至是有個喜歡欺負她的三哥沈崇樓。


  不過,她接下來的話,倒是令人意外。


  沈如故道:「我的姓名不比你的姓名能夠追根究源,這名字是我三哥給我取的,他說和我一見如故,便叫了沈如故。」


  這些話一說完,連沈如故自己都有些驚詫,原來,八年前的事情,她還記得如此清楚。


  秦修遠眉眼裡都帶著點點笑意,依舊是那掀不起風浪,平淡溫和的語氣:「嗯,的確……一見如故!」


  她蹙眉,他的話,似乎帶著別層的含義。


  後期的教授,秦修遠給她請了個女工,沈如故上手很快,站在閣樓上的秦修遠,遠遠地望著坊間那抹認真學習的身影。


  坊間坐著那麼多的女學生,穿著斜襟立領七分袖高腰百褶裙,梳著低馬尾亦或者別著發卡將直順的黑髮垂在後頭。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卻覺得沈如故如此醒目。


  他總能第一時間在人群中找到她,許是因為她喜歡戴著那雙紅豆形狀的耳墜子,又或許是別的原因。


  很快,散學的時間到了,其它女生都有家人或者下人來接,沈如故卻左等右等沒有等到青慈過來接她。


  閣樓上,坐在小爐子前煮茶的秦修遠,問身後站著的秘書:「沒人來接她?」


  「回少爺,沒!」秘書回道。


  他思索了片刻,才道:「讓她上來吧。」


  「好的。」秘書很快下了樓,對著沈如故叫了一聲:「沈小姐。」


  沈如故剛要轉過頭去看對方,外面就響起了熟悉的聲音:「如故!」


  是崇樓,他怎麼知道她在這裡?而且,坊間外頭有人守著,他又是怎麼進來的?

  「青慈那丫頭迷路了,告訴我你下午有織造課,讓我好生難找。」不見其人先聞其聲。


  沈如故深吸了一口氣,朝秘書點點頭示意離開,彼時,沈崇樓一身戎裝,英姿煥發地出現在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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