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此時,沈如故瞧不見他的臉,錯過男人第一次臉上起了紅熱的樣子。
他極不自然地問:「你……你叫青慈作甚?」
她暗自深吸一口氣,已經到這般境地,她說:「青慈沒有給我準備下裙。」
「知道了,一會兒……一會兒就讓她送來。」話音剛落,沈崇樓邁著疾快的步子離開了堂子,離去之時還給她關好了堂子的大門。
沈崇樓只覺得臉上發燙,最後燙到了耳根子,心跳亂的很快,腦海里揮之不去的都是剛出浴的女人,臉上帶著紅潤的模樣。
他回來的晚,沒吃飯,等沈如故從堂子里穿好出來,瞧見正在吃飯的沈崇樓加快了腳步,快速去了樓上。
沈崇樓將女人害羞慌亂的模樣都看在眼裡,他淡淡地扯了扯唇角,將筷子擱下。
站在旁邊的瀚哲見狀,上前問:「三少,吃飽了?」
「嗯。」他從鼻字發出一個音調,轉身就跟上了樓。
瀚哲是個明眼人沒跟上去,和沈崇樓打小一起長大,三少那點心思他還會不知道?
青慈從沈如故的房間里出來,撞見了走過來的沈崇樓,規矩地叫了一聲:「三少。」
「你下去吧。」他示意。
青慈看了一眼房間,點點頭:「是!」
裡面,沈如故坐在鏡子前正擦著浸濕的長發,聽到外面有聲響,手上的動作一滯。
沈崇樓敲門卻沒等她回應,直接進來,開口就是:「堂子里,我不是有意的。」
沈如故只覺得有些委屈,倒不是別的,而是想起沈崇樓每次不等她答應就闖進她的房間,總是讓她一驚一乍。
她將手裡的干布往梳妝台上一放,站起,轉身對著他。
這次,她的目光沒有躲閃,直直地和他對視,讓沈崇樓極不自在。
「是,你每次都不是有意的,撕過我兩次衣服不是有意的,奪走我的東西不是有意的,每每闖進我的房間也不是有意的……」她的語氣中透著不少憤慨,「我倒是想問問你,經過我的應允了嗎?」
沈崇樓有那麼一小會兒怔住,啞言,似乎真的不曾得到過她的准許。
「所以,你……」他說著,瞧見了她流水般的眸子帶著嫌惡,逼近,「討厭我?」
「是,我很討厭你!」她著重突出,給了他最肯定的回答。
沈崇樓唇角呡成一條直線,緊繃著,面色冷然,問:「因此,父親一說送你來南京,你就應承下來,若不是三姨娘和我說,你打算一直瞞著我?」
「對,你才知道。」她承認的如此爽快,就好像,回答完了,巴不得他早些離開就好。
小時候,她任由他如何欺負依舊跟在他身後,生怕下學後走丟或者他留下她一人回去。
現如今,她長大了,他也長大了,是不是有一天他要娶妻,她也要嫁為人妻?
她想逃離他身邊,這樣的念頭,早在三年前父親覺著她年歲大了些,不便和男孩兒在一起讀書,讓她休學在家的時候,就很明顯。
他看在眼裡,心有不悅卻不曾說過她。
方才,沈如故一句很討厭,好似一把利劍扎在了他的心窩子上。
沈崇樓往後面退了一步,保持了一定的距離,他那剛毅的五官,都染上了冷意。
他冷笑著:「真是抱歉,你的如意算盤落空了。就算你再討厭我,我也會像厲鬼一樣纏著你,你來南京我也來南京,就算你要去美利堅,漂洋過海我也不會放過你。」
沈如故雙手緊拽成拳,帶著薄怒:「你這個瘋子。」
他臉上的冷笑漸濃,語氣里止不住的寒意:「等我有一天接管了江北,讓你做了名正言順的沈太太,再來說我是個瘋子,也不遲!」
她是他的小妹啊,他怎麼能要了她做沈太太?
從他的齒縫中,擠出幾個字:「彼時你便知道我是不是在開玩笑。」
他臉上認真的神情,加上那星目中堅定的神色,她知道,只有沈崇樓不願的,沒有他不敢的。
她疾聲叫住他:「沈、崇、樓……你敢!我是我自己,我不是你想要就能要的,我才不要做你的太太。」
沈崇樓頓住,砰聲將房間的門如數關上,大步流星,軍靴踩在地上慷鏘有力。
他雙手捏住了她的胳膊,將她往床上一甩,欺身而上:「我不敢?這世上就沒有我沈崇樓不敢做的事。不想給我做太太,那你想給誰做太太?」
沈崇樓逼問她,她不肯回答,別過臉去不看他,她心裡泛堵,鼻子反酸,可她忍住沒有讓眼淚掉下來。
她才不要在沈崇樓面前妥協,以為欺負了她八年還能欺負她一輩子么。
他猛地將沈如故的雙手壓在了她的頭頂,有力的雙腿壓制著她胡亂動彈的雙腿,厲聲厲色問:「難不成,你還真看上秦家那個廢了腿的秦修遠了?」 「你瞎說八道什麼。」她瞪大了朣朦,難以置信這話是從沈崇樓口中說出來的。
他單手收住了她的雙臂,空出來的手落在了她的臉頰上,由上而下,撫摸著屬於她的輪廓。
指尖所到之處帶起了點點顫慄,沈如故忍不住地往裡面縮,可他實在將她壓得緊,令人無法動彈。
「我只是提醒你,你最好不要和秦修遠有過多的接觸,現今父親將他當做敵人,你以為在他的雲錦坊會平安無事?」沈崇樓警告的語氣,悶聲在她的耳畔。
她想到秦修遠那斯文的模樣,那樣的人,除了對雲錦有興趣,大概不會去多管任何的事。
沈如故失笑:「你總將人想得那麼壞,我懷疑你,是不是有疑心病。」
「那是你傻,總將人想得那麼好,你打小吃少了虧嗎?就拿二姨娘來說,你不是覺得二姨娘待你最好,可最後呢,你不小心弄碎了她的玉鐲子,她恨不得活剝了你。」
他一字一句,提醒著她容易看錯人的事實。
「是,我是傻,我從來都沒說過我有多機靈,若是不傻怎會任由你欺負這麼多年。」
沈如故的餘音未落,他那隻收住她雙臂的手也鬆開了,緊而落在了她單薄的睡裙領子上。
在那雙猩紅的眼睛里,她看到了怒火在熊熊燃燒,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能輕而易舉地將這個男人怒意挑起。
「怎麼,又想撕我衣服?你是想讓全天下都來笑話我們,兄妹不分倫.理綱常嗎?」從她的鼻中,發出了可笑的音調。
猛地,沈崇樓的手大力捶在了她身體兩側,和床鋪撞擊的聲響,嚇得沈如故驟然閉上了眼。
等她再睜開眼,發現,上方的人臉上早已沒有任何錶情。
他並沒有進一步的動作,但粗喘的氣息,噴薄在她的臉上,讓人不禁想到了暴風雨前的寧靜。
沈崇樓英挺的面孔此刻貼在了她臉上,她如此害怕這樣的距離,實在太近了。
「你和我,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就算此刻要了你,最多落個侮辱清白女子的罪名,我早就說過,不屑當你什麼三哥。」他深吸一口氣,怒意沖沖地甩開了她的領子。
沈崇樓刷地撤離,下了床,背對著她,堅決的語氣:「你還小,我不動你,不過,遲早,你會躺在我的身下。」
沈如故死死地咬住唇,憤慨地說道:「不可能!」
砰的一聲,房間的門關上了,房間里,還殘留著屬於沈崇樓的氣息,彷彿她的身上,還帶著屬於他的溫度。
她討厭這樣,在她心裡,他只是她的三哥而已。
雖然小時候,她不肯叫他一聲三哥,可他替她出頭的那一刻起,她便將他當做了自己的親哥哥。
這一晚,沈如故做了噩夢,夢裡都是沈崇樓,他好似長著兩顆獠牙,要吸干她的血。
那兇狠的模樣,讓她的驚嚇擴張到了最大程度,他在夢裡也是那般恐嚇著她。
最後不知怎的,夢境變成了江北,眾人都笑著她和沈崇樓,都說她是狐媚子,引誘了自己的三哥。
「我不是……我不是……」她沉浸在夢裡,喃呢著,額際冒出了薄汗。
同樣沒睡的人還有沈崇樓,他的房間就在沈如故的對面。
沈崇樓並沒有進房,而是站在走廊上,雙手撐在雕花欄上,視線卻直直地望著對面。
對方房間發出來的聲音,讓他很想衝進去,他知道,如故又做夢了。
以往在沈公館時,他夜深人靜的時候也會在她窗外聽,她總是叫著:「娘,別不要我和爹,我會聽話的……」
他也是偶然從父親那裡得知,如故娘親是恭王府的格格,屈尊嫁給了沈如故的父親,可她父親出事後,扔下沈如故和她父親一走了之,跟個洋人走了。
沈崇樓緩緩走到沈如故的房前,這次,他沒有進去,只因她說過,她不喜歡不經同意進她房間。
他靜靜聽著,裡面有細微的聲音傳來:「我不會嫁給你的,沈崇樓。」
此刻,言語就像殺人不見血的刀子,劃開了他的胸膛,掏出了他的心。
她竟是這樣鐵心腸的人,在夢裡,都抗拒他。
沈崇樓臉上的冷笑漸濃,自言道:「我什麼都能依著你,護著你,唯獨這件事,不行。討厭我也罷,恨我也罷,我只要你在身邊就夠了。」
瀚哲在樓下抬頭,見沈崇樓還在走廊上沒休息,上來:「三少,還不睡,明兒個還有訓練呢。」
裡面終於停了喃呢聲,沈崇樓捏了捏眉心:「你讓人混進雲錦坊,秦修遠知曉她是我妹妹,這事不簡單,我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