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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我不會娶你

  通透少瑕的深綠岫岩碧玉珠子掉在地上,只是發出點點聲響,上面並沒有出現任何裂紋,她的視線久久沒有轉移開。


  沈如故走到門口,彎腰撿起了那麼玉珠子,瞧著中間狹小的洞口,好似一個隧道帶她穿入過往的時光之中。


  「三哥,疼!」面對著直接從她耳垂下將小玉珠摘走的沈崇樓,她直呼疼。


  那時,是三姨娘請的老師傅給她刺的耳洞,三姨娘說,小女孩兒戴小小的耳柱子好看。


  於是,三姨娘便送了一對給她,還叮囑她好生保管,畢竟那東西是三姨娘在大上海第一次得到的昂貴禮物。


  沈崇樓摘走之後,她便再也沒有戴過那對耳墜子,不過後來沈崇樓買了一副鏤空的桃花耳墜子送她,算作賠禮。


  沈如故陷入了深思,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他還留著小珠子。


  既然不愛,為何留著她的東西?沈如故百思不得其解,難不成越是得不到的越發顯得彌足珍貴,所以沈崇樓才會如此?


  秦修遠不知何時來到了沈如故的身邊,手裹住了她的,緊接著,將沈如故五指一個一個掰開。


  他的視線也緊緊鎖住她掌心裡的小東西,輕聲問:「是他,對嗎?」


  她並不想隱瞞,於是,點點頭,承認:「是!」


  二人之間的氛圍變得靜默起來,她凝視著秦修遠,眉眼裡盡然都是疑惑。


  沈如故蹙著眉頭,搖搖頭,道:「我不明白,為何當初在沈公館,他要放棄我,現如今又糾纏不休。」


  別說沈如故沒有想明白,秦修遠也猜不透沈崇樓的心思,但秦修遠想一定事出有因,也不知當初在沈公館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不過,秦修遠有點猜疑和沈昭年有關,只是沒有十足的把握,也不敢往下論斷。


  「別想了,你不是說要重頭開始么。」秦修遠如此道。


  他的話音落下,沈如故將那枚小珠子重新拽在了掌心,這本就是三姨娘送給她的東西,到頭來也算是沈崇樓物歸原主了。


  她將所有的情緒隱去,重新和秦修遠整理雲錦。


  沈如故發現,有句話,並沒有錯,只要全身心投入到某件事中去,就不會被某人某事分散了思維。


  ……


  瀚哲四處找沈崇樓都未瞧見,他沒料到自家主子會躲避大帥所有的眼目離開頤和,正當他焦急地來回走的時候,沈崇樓砰聲推門而入。


  只見沈崇樓劍眉緊攏,面色微白,唇角緊繃,瀚哲見狀,迎上前。


  「三少,我們該回上海了。」瀚哲道。


  沈崇樓只是拿起茶壺倒了一杯水,一咕嚕灌下去,秦修遠從身後摟住她,她的臉上儘是紅暈,秦修遠教她雲錦,她認真傾聽……


  那兩人相敬如賓,鸞鳳和鳴,說不上來究竟有多相親相愛。


  沈崇樓曾幾何時如此想過和她一起做喜歡的事情,一起談笑,一起組建屬於他和沈如故的家。


  可現如今,陪在她身邊的人,不是他,是秦修遠。


  當他瞧見那個場景的時候,發現自己遠遠沒有想象的那般大度,心口好似暴雨來襲之前的燥悶空氣,他甚至覺得連呼吸都要成為一種奢侈。


  茶水並沒讓他心中的煩悶好多少,沈崇樓將手裡的杯子放下,他抬頭看著瀚哲,問:「對了,瀚哲,二哥昨日的話什麼意思?」


  沈崇宇昨日通電給沈崇樓,但沈崇樓不在,話都由瀚哲轉告。


  瀚哲道:「二少的意思,秦少已經開始動手了。」


  「他想壟斷江北的經濟?」沈崇樓挑眉,沒等瀚哲回應,他又疑問道,「秦修遠為何要如此做?」


  在南京,秦修遠已經將生意做得風生水起,現下將抱負放在江北,畢竟不是能保證完全盈利的事情。


  所以說,秦修遠如此做,究竟對於他來說,有什麼好處?

  沈崇樓鷹厲的眼睛里,閃過了薄厲的光芒,他似乎想明白了一下事情。


  也許,秦修遠醉翁之意不在酒,有的人做某件事,為的不一定是盈利,秦修遠想在他接管江北之前,製造經濟混亂對嗎?

  「三少?你想到了什麼?」瀚哲見沈崇樓深思的樣子,問道。


  沈崇樓起身,背過去,看了一眼頤和公館掛著的雲錦擺件,道:「秦修遠目的不簡單,讓二哥多加提防,安排在南京眼線,繼續盯著雲錦坊的一舉一動。」


  「雲錦坊那邊怕是不能盯著了。」瀚哲突然如此道。


  沈崇樓刷地轉過身來,對著瀚哲,問:「為何?」


  「秦少似乎有所察覺,雲錦坊那邊的監管越發森嚴,不過寧海那邊他還沒有多加提防。」瀚哲解釋道。


  「那罷了,緊盯著他派去江北的人,在臘八之前,不能出任何差池。」沈崇樓堅定地說道,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好,我會儘快將消息傳達過去。」瀚哲臉上的憂色不減,「但三少,我們真的該回上海了,復旦公學那邊老夫子也不悅了,說是你回去要考察學業,若沒過,讓你回江北去。」


  那中文老夫子,是沈崇樓從小到大碰過最嚴厲的老師,他心中有數。


  「知道了,晚上收拾一下,我們就離開。」他如此對瀚哲道,人他見到了,算是了去一樁令人牽挂的事。


  沈崇樓見褲腿最下邊有臟污,上樓去換身衣裳,解開扣子,卻發現,腰際配扣上的小珠子不見蹤影。


  他的手繞著腰際摩挲了一拳,還是沒有任何硌手之感。


  見沈崇樓沒下來,瀚哲上樓去看,卻發現他正尋找著什麼。


  「三少,是掉了東西嗎?」


  沈崇樓聞聲,朝瀚哲問去:「你有沒有瞧見我隨身帶著的小玉珠?」


  瀚哲跟了他這麼多年,早就了解他的習慣,道:「今日我還瞧見你弄在腰間的別扣上。」


  沈崇樓剛展開的兩眉,頓時間,再次攏在一起,一定是掉在雲錦坊了。


  那麼,她會瞧見嗎?


  若她瞧見了,會有感觸嗎?

  沈崇樓不得而知,現下,那唯一的念想,也被他給弄丟了。


  異常地,竟讓他有些泄氣,沈崇樓擺擺手,道:「罷了,丟了就丟了,也好,如此便能不那麼挂念她。」


  沈崇樓的話才說完,頤和公館外頭一陣動亂,緊接著,有人闖進來的聲音。


  外面的守衛攔住了來人的去路,道:「這位小姐,你不能進去。」


  小姐?誰?沈崇樓和瀚哲都很疑惑,但沈崇樓生出一絲期盼來,會是沈如故嗎?

  然而,事實上很失望,不是沈如故,讓沈崇樓越發不悅的事情是,竟然是雲馨月。


  她突然的闖入,讓沈崇樓的面色冷沉下去,他望著帶著趾高氣昂態度的女子。


  彼時,雲馨月不顧阻攔,已經來到沈崇樓的面前。


  「我就知曉你會再次來南京,什麼時候去上海復旦公學?」雲馨月如此問沈崇樓。


  他只覺得萬分好笑,他要去哪裡,或者說什麼時候來南京什麼時候去上海,和她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與你何干,俗話說,多管閑事的人,沒有好下場,畢竟槍打出頭鳥。」沈崇樓的語氣並不客氣。


  雲馨月也無所謂,反正她不愛這個人,倒是沈崇樓不和她統一戰線,既然那兩人成親了,她就絕不會讓任何一個人好過。


  她笑得花枝招展,讓沈崇樓倍覺難以入眼。


  雲馨月知曉自己並不討他歡喜,她感覺心中極不痛快,於是,她接過沈崇樓的話茬,道:「你是我未來的丈夫,和我無關,那和誰有關?」


  沈崇樓面色越發地冷,沉聲:「你又在耍什麼詭計?女子還是矜持一點比較妥當,別四處倒貼別人要別人當你丈夫。」


  「況且……」沈崇樓說了兩個字,繞著雲馨月審視了一圈,道,「我不會娶你,哪怕你父親和我父親敲定婚事,我的另一半也絕對不會是你這種內心險惡的女子。」


  「我當然知曉自己不討你喜歡,你心中有沈如故,又怎麼會娶別的女子呢。」她的話音剛落,便瞧見沈崇樓嘴角揚起點點瘮人的微笑。


  雲馨月心中有一絲害怕,但還是抖著膽子道:「我們彼此彼此,我心中也沒你,你知曉我喜歡誰,其實,我們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你不愛我,我不愛你,若成婚,我絕對不會幹涉你,你自然也不會幹涉我,豈不快哉。」


  「對你來說,我父親還能幫你將江北的經濟命脈收入囊中,算起來,百利而無一害。」她如此道。


  沈崇樓嘴角的笑意放肆擴大,突然,又收了起來,他道:「我還不知你那點小心思,有錢不一定有權勢,你想有了一定的權勢讓秦修遠好看。」


  雲馨月心中大驚,臉上也露出了絲絲慌亂的神色,誰讓沈崇樓一語戳中她的心思。


  「你的如意算盤落空了,哪怕你能給我帶來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財富,我也不會娶一個我根本不喜歡的人。」沈崇樓的語氣無比堅定。


  「那我說,你娶了我,我幫你得到沈如故呢。」雲馨月仰起頭,望著沈崇樓,等待著他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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