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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認賊作父

  秦安容湊了過來,手朝沈如故伸去,指尖挑著沈如故的下巴,瞧了瞧這張美人臉。


  沈如故蹙了蹙眉,剛要說話,秦安容卻對她道:「我哥,從未主動說過要某個女子,你究竟哪裡好,他看得上?而我哥究竟哪裡不好,你說什麼也不肯嫁到秦府。」


  「不是他不夠好,是我心裡,有我認為真正好的人。」沈如故輕輕拂開秦安容的手,如此道。


  秦安容笑了起來,紅色的唇脂隨著她咧開的弧度,越發顯得濃烈。


  「你嫌棄我哥是個瘸子?」她猜測。


  沈如故搖搖頭:「我的心,不在他那裡,我不喜歡他,更談不上嫌棄他,況且我也不會因為某個人有缺陷去厭惡他。」


  「因為沈崇樓?」


  當秦安容說出沈崇樓的名字,沈如故臉上的表情凝滯了一下。


  她知曉秦安容是在套她的話,秦安容和她的對話並未拐彎抹角,所以她也願和秦安容直說。


  沈如故承認道:「是,和我三哥有關。」


  秦安容收了嘴角的笑容,挨著床的邊緣坐下來,或許因了兩人的年紀相仿,話也投機。


  沈如故聽見身邊坐著的女子,喃喃自語道:「羨慕你,還能選擇自己喜歡的人。」


  「其實不然,我就是和義父的想法背道而馳,和這個社會倫理道德相悖,才會落得如此下場,你看到了,我被義父綁架到這裡。」沈如故苦笑了一下,環顧四周,指給秦安容看。


  「其實,就算他未讓人對我做什麼,卻是在警告我,該做的事和不該做的事,要注意分寸,不然下場說不定是讓我……死。」


  沈如故最後一個字話音很重,灌入秦安容的耳中,觸動不小。


  秦安容和沈昭年接觸也不是一兩天,她花了這麼長的時間,就是為了得到沈昭年的信任。


  正是因為沈昭年很信任她,所以不會調查她,也從不過問她的背景。


  都說,人容易被感情沖昏頭腦,秦安容在沈昭年的身上印證了這點,以至於,哪怕她的名字這麼明顯,倒過來念就知道她真實身份,沈昭年依舊沒有察覺。


  但這些都是建立在沈昭年沒起疑心之前,若是沈昭年狠起來,說不定下一個死的人,是她秦安容。


  至於沈如故……秦安容看了她一眼,笑說:「其實,你嫁給我哥會更好,他雖然是個性子極其清冷的人,但若你做了他的妻子,他必定會全心全意愛你一人。女子么,在這個世道又能求什麼呢,能得到一個人的感情,便擁有了他的全部。」


  「你這是在當說客?」沈如故明白她的話,卻也是笑著和秦安容談這樣的事情。


  秦安容笑起來很好看,整齊潔白的牙齒露出一排,然後站起了起來,理了理洋裙。


  她似乎有煙癮,當著沈如故的面又抽了一支出來,不過這次點燃煙之前,卻問了沈如故一句:「介意么?」


  沈如故搖搖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她也看得開。


  秦安容將女士香煙呡在紅唇之間,一手拿著火柴盒,另一隻手拿著火柴在黑色磨砂上劃開,頓時間,火光閃開。


  她湊近,點燃了香煙,頓時間,秦安容的周遭煙霧繚繞。


  沈如故透過輕煙去看秦安容,卻覺得有種朦朦朧朧的勾人感,好似黃昏里看人,越看越有味道。


  她並未接我之前的話,自顧地吞雲吐霧,不過,沈如故並未感到厭惡。


  沈如故覺得室內太過安靜,她有些尷尬,於是找了個話題,問:「大洋百貨有打火機,點煙更方便。」


  「你不覺得自己親手劃開的火,點燃的煙更好抽嗎?我沒讀女子大學,不懂那先進的點火工具。」秦安容半開玩笑地說道


  交際場上都是達官貴人,有錢人都喜歡趕時髦,秦安容接觸的便是這種人,沈如故並不信秦安容不懂打火機。


  只不過,有的時候,聊天是會聊死的。


  她無法接話,心裡不是滋味兒,總覺得秦安容不讀書在亂遭的地方自甘墮落並不符合秦安容的年紀。


  這點,倒是她和秦安容有所差別的地方,也是她唯一不贊成秦安容的地方。


  沈如故想給她一點建議,讓秦安容回到南京,回到秦修遠身邊,好好讀書,重頭開始,而不是在江北給人當小老婆。


  不……甚至小老婆都算不上,秦安容至今都沒有進過沈家的門。


  可她覺得自己沒有立場去和秦安容談那麼多,她將所有的話都咽了回去,最後只是輕輕地回應了一個字:「嗯。」


  秦安容忽然一手搭在了沈如故的肩膀上,將煙盒遞到沈如故的面前,用著蠱惑的語氣,問她:「抽嗎?」


  沈如故抬手拒絕:「我不會。」


  「凡是都有第一次,煙和酒一樣,是個好東西,可以解千愁。」


  沈如故聽著秦安容的話,並未吭聲,卻悄無聲息地將秦安容手裡的煙盒放在了一旁,示意秦安容少抽,對身體不好。


  「俗話還說,借酒澆愁愁更愁,只怕你抽了之後,心裡更不舒坦,秦小姐,你有心事。」沈如故一邊說,一邊凝著秦安容。


  秦安容眉眼輕動,好似故意要將情緒隱去,在沈昭年身邊待習慣了,早就適應了戴著面具生活的日子。


  「你對沈昭年了解嗎?」秦安容抽了半支煙,不再抽,這次將煙弄熄滅在煙灰缸里,不至於到處都是煙灰。


  沈如故點頭:「自然了解,畢竟,這麼多年了,包括今日他會這麼做,我也知曉緣由。」


  秦安容的手指卻在她的面前搖了搖,道:「不,你不了解他。」


  「秦小姐,說笑了。」沈如故失笑道。


  原本兩個人的距離就比較近,秦安容在她的話音剛落之時,立即貼近她。


  秦安容的手拍了拍沈如故的肩膀,道:「若你真的了解沈昭年,你不會成為他的義女,一個人怎麼能認賊作父呢?」


  沈如故兩彎細眉越發攏得身,她疑惑至極,實在聽不懂秦安容的弦外音。


  「認賊作父?」她重複著秦安容的話,問,「你在說什麼?」


  「要我說,沈昭年將你送來蒞臨公館是最錯誤的決定,腦子么,誰都有,卻不是誰都能發揮地好。」秦安容越說越詭異,話裡有話,不難聽出來。


  沈如故從秦安容的話里,也不難感覺到,秦安容並不喜歡沈昭年,她也弄不明白秦安容的心思,也不會多問。


  但和自己有關的事情,她會想了解透徹:「秦小姐,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去書房看看就知道了,對了東西在書桌最下面上鎖的抽屜里,至於鑰匙,我有。」秦安容說罷,就從皮革小包里拿出了一串鑰匙。


  而她又從一串鑰匙中挑出一把鑰匙,讓沈如故自己去找尋答案。


  沈如故將信將疑地接過鑰匙,下了床,公館的構造她並不熟悉,好在秦安容往前走,帶她來到書房,卻沒再進去。


  沈如故一步三回頭,秦安容卻朝她堅定地點點頭,道:「去吧,我讓你自己揭開的秘密,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秦安容話語古怪,沈如故挑了挑眉,走到書桌前,卻錯過了秦安容冷笑的模樣。


  她望著蹲在書桌后的沈如故,沈昭年將這個秘密藏地如此深,還是被她發現了,但沈昭年並不知曉她看過抽屜里的照片和信箋。


  沈昭年更不會料到,她在看到那封信內容的時候,便暗地下決心要見一見沈如故。


  將來,沈如故和她一定會成為一根線上的螞蚱。


  秦安容想到沈家,臉上的冷笑卻變成了嘲笑,她要讓沈家的仇人都成為她的朋友,如此一來,沈家還能有安寧的日子么。


  沈昭年,當年你毀了我母親,我毀了你,又讓你的義女毀了你最疼愛的兒子,這筆賬,划算。


  沈如故突然在這個時候站了起來,秦安容即刻隱去了臉上的表情,笑臉對著沈如故。


  只聽沈如故問她:「裡面只有一封信。」


  「打開看看,很驚喜的東西。」秦安容下巴微微點了點,示意她自己拆開看。


  沈如故瞧了一眼信封,上面已經沒有粘著的封口,之前拿到這封信的人一定看過。


  上面的字躍然在沈如故的眼前,有些熟悉,可更多的是陌生。


  因為父親離開她太久了,父親寫出來的字體,只能在她的腦海中留有模糊地映象,緩了許久,她才肯定是父親的字跡。


  沈如故啪地,一手將信反手按在了書桌上,沒有字跡的那一面對著自己,她朝秦安容緩緩看去。


  「怎麼不看?」秦安容面色平靜地問她。


  「這信,是寫信人給義父的?」沈如故艱澀地說著。


  她不是沒看內容,大致的瀏覽,已經讓她心裡有了數。


  沈如故實際上也不敢細看,因為不能接受信上可怕的事實。


  並且,她問秦安容時,並未告知秦安容寫信的人是她的父親。


  但秦安容卻給出了讓她最害怕得到的答案,秦安容肯定地回答她:「不是給你義父的還能給誰的?」


  「也虧了沈昭年留著,就不怕面對著這封信良心過不去,夜裡睡不著做噩夢。」秦安容哼聲笑說道。


  沈如故臉色煞白,是啊,沈昭年面對著這封信和裡面的照片,難道,就不會做噩夢良心不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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