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你是我的,哪兒都不許去
江北碼頭,沈如故等到了夜幕降臨,天際的星星薄光灑在江面上,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她滿懷期待的笑顏卻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暗淡下去,她從小在江北長大,這裡的一切,她都覺得如此好看,今夜,卻提不起半分興趣。
沈如故的嗓音輕飄,好似江面的風一吹來,就會被吹散。
「青慈,他不會來了,對嗎?」沈如故的心裡,很沒底。
青慈不好說,她向來不敢猜測主子們的心思,更別說三少了,可她著實為四小姐心疼。
「三少許是有什麼事耽擱了。」青慈如此勸慰。
沈如故只是淡淡失笑,她冒險從南京趕到江北,做了人生最大膽的決定,她要和沈崇樓遠走高飛。
時間如流水,她站在江岸等他這麼久,他都沒來。
崇樓沒有給她回信,崇宇也沒聯繫她,她就好似江面那隻孤鷗,一下子回到了小時候被送到教堂去的狀態,誰也不要她。
夜漸漸深下去,她捏緊了手中的船票,已經過了上頭的輪渡時間,等於廢紙兩張。
「秦修遠說的果真沒錯,比起女子,崇樓會選擇江山。」沈如故苦笑著,霎時將手裡的船票撕得粉碎。
紛紛揚揚的碎片落下來,夜裡,卻看得模糊。
青慈在沈如故的眼中瞧見了深深的失望,她叫了一聲:「四小姐,我們現在要怎麼辦的?」
「回沈公館。」沈如故堅定的說。
青慈啊了一聲,蹙眉,道:「可是,若你回去,大帥一定會把你送到秦府。」
「我要一個答案,我要三哥親口回答我,我也好死心。」沈如故眼裡的亮光,卻是最後的希冀。
她是不死心的,即便今日她花了這麼多時間也未等到他很失落,可心裡還是有聲音在說:或許他真的有事耽擱了。
她下了狠心要回到沈公館,只要沈崇樓親口說不要她,她便會離得遠遠的。
……
沈公館里,沈崇宇站在窗前,望著外頭的夜色,他憂心忡忡。
按照四妹說的時間和地點,這會兒,她應當回了江北,她一定傻傻地在江北碼頭等沈崇樓。
他的良心不安,沈崇樓壓根不知信上的內容,他兩次三番地想要去沈崇樓的房間,將事情的真相講出來。
可他想到斜對門的母親,生生地將這樣的念頭壓下去。
她若等不到沈崇樓,會怎麼辦?沈崇宇不知,也不敢想。
已是三更半夜,沈公館的門被人從外頭敲響,管家打開門瞧見是失蹤的四小姐嚇了一大跳。
「四小姐,你回來了,可真是讓大帥好找啊。」管家如此道。
沈如故尷尬地笑了笑,朝裡面看,她問管家:「崇樓呢?」
「三少這個時辰睡下了。」
聽完管家的回應,沈如故心裡一陣涼,竟然讓她一個人在碼頭等,而他在沈公館睡大覺。
她越過管家朝裡頭走,青慈也跟了上來。
一抹淡藍色的身影進入沈崇宇的視線,他以為自己看錯了,擦了擦眼,再低眉看去,那抹身影卻不見了,但他卻瞧見了走的緩慢的青慈。
沈崇宇顧不上那麼多,直接朝樓下跑去。
青慈不意會從拐角處會冒出人來,撞得頭疼,定眼一看,卻是沈崇宇,她忙低下頭,道:「二少好。」
「如故是不是回來了?」他朝青慈的身後瞧去,並未看到沈如故的身影。
青慈小心翼翼地點點頭,她知曉信件的事情,斗膽問了沈崇宇一個問題:「二少,四小姐讓你捎給三少的信,你帶到了么?」
沈崇宇啞言,他確實帶到了,但東西最後被母親給撕毀了,該如何說?
就在他左右為難的時候,沈如故從另一邊出來,叫道:「青慈。」
她抬頭便見到了沈崇宇,沈如故有些意外,又朝沈崇宇喚了一聲:「二哥,你還沒睡?」
「沒。」沈崇宇應聲,看到她安然無恙,他的心也落了下。
沈崇宇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朝沈如故走去,敞開懷抱緊緊抱住了沈如故,他嘴裡碎碎念:「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沈如故有些懵,她雙手耷拉在身體兩側,想著這是平時最疼自己的二哥,她的手緩緩上移,扯了扯沈崇宇睡衣的下擺。
沈崇宇意識到兩個人的姿勢太過親密,有些不妥,剛要放開,對面卻響起了開門聲。
沈崇樓從裡頭一出來,就瞧見沈崇宇和沈如故兩人抱在一起。
大晚上,男女之間抱得這麼緊,容易教人誤會,沈崇樓瞧見沈如故那一刻的欣喜,卻被他們兩的親昵打擊地一點不剩。
她失蹤,讓他茶不思飯不想,腦子裡都是她。
現今,她終於回來了,可一回來就找沈崇宇,還和沈崇宇抱在一起,沈崇樓的心,好似被人撓著。
他站在房門口,遠遠地瞧著斜對面的兩人,最後目光死死地鎖在沈如故的身上。
似乎,那兩人並未有放開對方的打算,沈崇樓心裡不痛快,轉身就進了房內,砰的一聲將門關上。
沈如故怔怔地望著那緊閉的房門,暗夜中,只有房檐下亮著的紅燈,給她帶來視線上的光亮。
她回來想問他要個答案,沈崇樓便是用如此冷漠的態度對她,有的話也許不用問,就能得到答案了。
方才只是那麼一眼,她便能知曉沈崇樓已經痊癒,他身體好了,卻食言了,他並未回南京找她。
沈崇宇放開了沈如故,但視線未曾離開她,嚴肅又認真地表情掛在臉上,他對沈如故道:「如故,我有件事兒要和你說。」
「二哥,我累了,明天說好嗎,我想休息了。」沈如故避開了沈崇宇的視線,她現在的心情不好,腦子裡都是沈崇樓方才沉著臉的模樣。
沈崇宇剛到嘴邊的話,又噎回去,原本想告訴她信件的事情,瞧見她疲累的模樣,還是留到明天再說吧。
沈崇宇露著淡笑,點點頭道:「好,你好生休息,明早我再來找你。」
沈如故回到房裡,她的東西都在,沒有動過的痕迹,青慈給她準備了一下熱水,她便讓青慈去休息了。
她打開了窗戶,望著沈崇樓那依舊緊閉的房門,這麼多天沒見,他難道一點都不擔心她?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若說她之前還帶著滿腔熱忱,現在已經心灰意冷。
沈如故關上窗戶,走到床邊,倒在了床上,床上摺疊整齊的被子,上面的被套吸引了沈如故的注意力。
這白玉蘭花色的被套,是三姨娘送給她的,沈公館的主子們都不怎麼看好趙茹茜,她倒是覺得趙茹茜在那些姨娘里,算有人情味兒。
她翻身撲在了被子上,半截身子凹陷在被子里。
難過么,她反問自己,得到的答卻是:難過。
可難過又有什麼用,難不成還要死乞白賴地纏著沈崇樓,然後求他和她一起離開?
她做不到,也說不出。
被子快要將她悶地喘息不過來,猛地,一陣力道卻將她從被子里提了起來。
沈如故睜眼一看,竟然是沈崇樓,她望著緊閉的房門和窗戶,他怎麼進來的?
為什麼她一丁點的聲響都未聽見,不過沈如故轉念一想,沈崇樓小時候也是如此悄無聲息。
他是習武之人,知曉如何不讓人發覺他的到來,可他此刻陰沉著表情,死死地鉗住她。
「這些天,去哪裡了?」沈崇樓不是關心的口吻,而是質問。
沈如故下意識地蹙眉,他的態度,讓她倍覺不適,反問他:「你擔心嗎?」
沈崇樓沒有回答她,他盯著這張讓自己夜思日想的臉,若她真失蹤出了事,他該怎麼辦?
「我在問你話,你……去哪裡了?」沈崇樓複述了一遍之前的問題。
他如此強硬的態度,沈如故的心被人扎了一下似的,她推開他,道:「你不在乎,不是么。」
「在你心裡,我哪裡有二哥那麼在乎你。」他憤憤然地說道。
沈崇樓雙手落在沈如故的肩膀上,將她掰轉過來面對著自己,道:「你們抱得真是到了忘我的境界,怎麼,才捨得放開回房睡覺?」
沈如故失笑,自己究竟為了什麼回來找他,就為了得到他的冷嘲熱諷?
「我的心,你還不知道嗎?」她搖頭,對著他的眼。
她想到自己在信裡面寫的話,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他又不是國文很差,他看得懂,沈崇樓應當知道她的心裡只有他。
「你的心……」他說著,低眉,手點在她的心口上,才繼續道,「我實在看不懂。」
沈如故嘴角失笑的意味放大,看來,沈崇樓心中無她,才會如此裝傻,裝作不明白她白字黑字的意思。
「我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才會回來。」沈如故氣急,對著沈崇樓低吼道。
沈崇樓頓時捂住她的嘴,視線直逼她:「又不待在頤和公館,又不回沈公館,你要去哪兒?」
他問著,又對她下了死命令:「你哪兒都不許去。」
沈崇樓將她往床上推去,高大欣長的身子朝沈如故壓過來,影子將她整個人籠罩,她的力氣抵不過沈崇樓。
「你是我的,哪裡都不許去。」
沈如故只聽他如此嘟囔道,沒等她緩過神來,他的薄唇覆在她的唇瓣上,接連不斷蠻橫的吻讓她難以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