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你就這麼逼我吧
瀚哲去請大夫,沈崇宇前腳剛離開沈崇樓的房間,趙茹茜便從房外的拐處走了出來。
現下,大帥和崇樓的關係緊張,她不求崇宇和父親的關係搞好,但希望崇宇保全自己。
而她總覺得崇宇這幾天不太正常,按照崇宇尋常的性子,見崇樓這樣,一定會給如故通風報信,可實際上,崇宇並未這麼做。
那麼,崇宇究竟在密謀什麼?
好在,她跟著崇宇過來,通過窗戶瞧見崇宇將信件塞在了崇樓的袖子里。
她的直覺告訴她,事情絕對不簡單。
「三姨太,您不能進去。」守在房前的警衛攔住了趙茹茜的去路。
趙茹茜淡淡一笑,尋常那二姨太壓著她就算了,何時輪的上這些人壓她風頭。
「你們也知道我是三姨太,讓開,我看看崇樓病情也不行?崇宇都能進去,我就不能了,我還能將人變沒了不成?」趙茹茜說著給了那警衛一腦瓜子,力道不重。
但她臉上不悅的表情卻無比深刻,警衛哪裡敢對主子動手,只是一臉為難地對著趙茹茜:「三姨太,大帥吩咐了,二少走了之後就別放外人進來。」
「外人?」頓時間,她哈哈大笑起來,嗤聲,「我是外人么,天王老子都知曉我在沈公館待了多年,你們幾個不長眼的東西。」
趙茹茜雖然在沈公館地位不高,可出了名的難纏,誰讓這三姨太年輕的時候是上海有名的交際花。
「讓三姨太進去吧,我們都守著呢。」另一位警衛勸慰道,不想多惹麻煩。
趙茹茜進去之後,悄然走到沈崇樓的床邊,尋找之前崇宇藏在崇樓袖中的信件。
信件被她摸索在手中,趙茹茜躲在一旁,悄悄打開信封,將裡面的信拿出來,展開。
裡面的內容卻讓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這該死的崇宇,竟然按地下幫如故和崇樓逃跑。
「兔崽子,我非宰了你不可。」趙茹茜憤憤地將信裹在了帕子里。
心中雖然有氣,離開的時候,當著那些警衛的面,還是一副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
沈崇宇正在賬房和先生處理賬本,眼見著母親怒意沖沖從外頭闖進來。
「母親,你來作甚?」沈崇宇皺眉問。
趙茹茜瞧了一眼賬房先生,拉著沈崇宇就往外頭走,直到將沈崇宇拉進了他的房間,關上門,這才小心翼翼地開口。
她重重地揍了一拳在沈崇宇的身上,怒聲:「你瘋了不成?」
莫名其妙被拉得走了一路,又挨了一拳,現下,母親一臉算賬的姿態,沈崇宇疑惑:「母親,我不明白你說什麼。」
趙茹茜將信件拿出,當著沈崇宇的面撕得粉碎,扔在了他的身上:「別跟我揣著明白裝糊塗,這信究是不是如故寄給你的?」
沈崇宇低眉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片,上面還有崇樓二字,他沉了臉:「的確是如故寄給我的,不過那是如故給崇樓的信,崇樓都沒來得及看,你怎麼能撕了。」
「我不撕?我若不撕,你父親就該撕了你,虧了我發現地早,不然你知不知曉後果。」趙茹茜的語氣很重,儘是擔心的情緒,好似事態真的很嚴重。
沈崇宇剛想反駁,趙茹茜將他的話給堵了回去,道:「清朝的皇帝專制狀態剛消失,你以為,這世道,每個人都獲得自由了?你父親生來喜歡統治,和以前那皇帝又有什麼區別?」
「區區江北,壓根不能滿足你父親,他年事已高,宏圖偉業只能交給崇樓,他不會允許任何人毀了他的夢。沒有人能忤逆他,包括他自己的孩子,若是你們的想法和他背道而馳,結局只有死路一條。」趙茹茜分析道,她想要伸手摸一摸崇宇,也好安撫兒子的情緒。
可沈崇宇對著她搖頭,他苦惱,也懊惱,更不甘心:「沈公館里,沒有人會有幸福。」
「幸福……呵,命都沒了,幸福算個屁!」趙茹茜粗聲罵了一句,她眼裡晦暗的神色,讓沈崇宇愕然。
印象里,雖然很多人看不起他的母親,可母親說話吳儂細語,打扮得體,雖然有的時候陰陽怪氣可極少讓人挑出毛病。
而爆粗,更是頭一次。
趙茹茜雙手捧住沈崇宇的臉頰,道:「我知道你是為他們著想,可你也要為了母親,為了你自己的將來考慮。況且,他們逃得了么?也許,不逃反而是他們最好的出路。」
見兒子面色已有了動容之色,趙茹茜覺著有必要加些火候:「崇宇,你好好想想,崇樓若繼承了江北,他要什麼得不到,更別說一個如故了。」
「就算崇樓權利再大,彼時如故會嫁給雲錦世家的秦修遠,他是個瘸子,還是個不能人道的人,況且秦修遠城府極深,不少商行的人都私下議論,他殺了自己的親哥哥。他又怎麼可能讓自己的妻子落在崇樓手中,到時候,事態只會更糟糕。」沈崇宇一直都覺得那是個火坑,他的擔心溢在言語中。
趙茹茜卻面色淡然,她穩聲道:「不管是不是別人的妻子,只要崇宇敢,沒有不能擁有的。」
沈崇宇沉默了,良久,他才緩聲道:「若我敢,我能擁有如故嗎?」
他的話一出,趙茹茜渾身一震,她瞪大著眼,難以置信地望著兒子,啪的一聲,甩了沈崇宇一巴掌。
「你說的什麼混賬話,你和崇樓著了沈如故什麼魔障了,要誰也不能要她。」趙茹茜不單單是和沈崇宇說,警告的語氣明顯。
「既然如此,母親,你就別那麼多假設,所有的事情沒有發生之前,你不要輕易判斷好壞,崇樓和如故的事情我幫定了。」沈崇宇斬釘截鐵地接過趙茹茜的話。
沈崇宇並不想和母親多談崇樓的事情,就要去賬房裡繼續手頭上的事情,身後卻撲通一聲。
等他再反頭,卻瞧見母親跪在了地上,只聽母親苦苦對他哀求:「崇宇,母親什麼都沒有,只有你,要是你出事了,我也不活了,當母親求你,別插手他們的事情好不好?」
沈崇宇站在那裡,魂魄都好似被人抽走。
他看著此刻對著自己下跪的母親,為什麼,她每次都要用自己來逼他?
很多事情,明明是他不願去做的。
「母親,你就這麼逼我吧,我倒是想看看,你究竟要用自己逼我逼到什麼時候,明哲保身這種生活我真的受夠了。」他驟然間,抬高了音量,近乎抓狂的語氣。
沒有人知曉,他究竟在這個所謂的家,活得有多壓抑。
趙茹茜聽到他的話,泄氣地往後面跌坐,她好似沒有靈魂,無力道:「就當母親最後一次求你。」
沈崇宇苦笑,可,接下來,他的臉上沒有了半點笑。
「永遠都是最後一次。」沈崇宇自言自語道。
他沒有再和母親說話,跌跌撞撞離開房間。
趙茹茜刷地起身,追了出去,她看著兒子離開的身影,並不是朝賬房方向去。
她叫道:「崇宇,你去哪兒?」
沒有人回答她,趙茹茜心裡極其不安,立馬出去叫人跟上沈崇宇。
……
臨近傍晚,沈崇樓醒了。
房內,有瀚哲守著,瀚哲聽到動靜,睜開眼,迎上前。
「三少,身體還有哪裡不舒服的嗎?」瀚哲關心地問。
沈崇樓搖搖頭示意沒事,起身就要下床,身上的傷複發,隨著他起身的動作,撕扯得一片痛。
瀚哲扶住沈崇樓靠著床,讓他不要起來。
沈崇樓道:「瀚哲,我必須回南京,我答應過她,會陪在她身邊。」
「三少,我聽說……四小姐失蹤了。」瀚哲將自己聽到的消息如實轉告給了沈崇樓。
「什麼,失蹤?」沈崇樓劍眉一攏,更是堅定他要去南京的心。
瀚哲勸說:「大帥已經派人去找了,三少,現今,我們的處境不太好,應當從長計議。」
「她從未離開我的視線超過十天,你讓我如何從長計議。」說罷,他咳聲,瀚哲更不放心。
「勾踐尚能卧薪嘗膽,三少,有句話,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沈崇樓深吸一口氣,道:「說!」
「三少你受四小姐影響太多了,對你,或者對四小姐,並不是好事,這樣只會惹怒大帥,也會惹來江北眾多人的非議。」瀚哲是個旁觀者,俗話還說旁觀者清,他作為三少的人,有必要勸說,「目前,沒有辦法改變現狀,就迎合現狀,只有等自己羽翼豐滿了,才能反敗為勝。」
沈崇樓扯了扯嘴角,他看了看瀚哲,道:「你說的我何嘗不懂,可我是人,不是神,做起來,太難了。」
「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瀚哲堅定道。
沈崇樓克制著內心的情緒,平復了面色,道:「你私下也派人去找,想辦法將崇宇找來,我知曉,他一定不會斷了和如故的聯繫。」
「三少我已經派人去找四小姐了,至於二少,聽公館的人說,這個時辰還在舞廳醉生夢死。」
瀚哲的話,讓沈崇樓很意外,沈崇宇有多老實,人盡皆知,怎麼可能在那種地方玩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