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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怪異的秦府

  沈崇樓的話一出口,沈如故一下子被戳穿了心思。


  她心虛地很,立即停止了捶打,並且不斷躲閃著來自沈崇樓深凝的目光。


  沈如故每次躲著他,就要往樓上跑,沈崇樓哪裡肯依著她,有力的雙臂一直環著沈如故。


  「昨兒個拍的照片我拿去洗了,過些日子就能看到成品,彼時你給評價評價我拍照的水平。」他說話的時候,臉上都帶著笑意。


  沈如故搖頭,拒絕:「我不要,夫子說那東西會攝人魂魄,不吉利。」


  「讀過書的人,還這麼迷信。」說罷,他伸出手指颳了刮她的鼻樑,沈如故感覺到輕戾的疼痛。


  她試著擺脫他的控制,沈崇樓卻挑起了她的下巴,用著迷惑人的嗓音對她道:「若說起攝人魂,我倒是覺著我的三魂七魄都去了你那裡,如故,你要負責。」


  聽后,沈如故以為自己會很尷尬,卻不料心中好似有溫流淌過,竟生出幾許歡喜。


  她怪嗔:「哪有叫女子對男子負責的。」


  「那我對你負責也行。」他的笑意更濃,沈如故忽然察覺,自己早已掉進了他的言語圈套。


  沈崇樓並未在她的深眸中看見反感,這點倒是讓他很意外,這幾日,他顯然感覺到沈如故對他態度上的些許變化,至少沒有曾經那般排斥。


  想到這裡,他輕輕地揚了揚嘴角,微微低下頭,額際抵著她的:「就算你是毒藥,我也準備吃。」


  「崇……崇樓。」等她再喚他之時,嗓音暗啞,沈如故呼吸很快,胸口的起伏比往常幅度大許多。


  這一聲崇樓,他覺得自己骨頭都要酥了,沈崇樓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著了她的魔障,這輩子他也逃不掉。


  ……


  天灰濛濛亮,沈如故準備好青慈昨晚拿上來的葯,下了樓,沈崇樓在後院連射擊,她沒去打擾。


  等沈崇樓練完射擊出來的時候,卻聽瀚哲說,沈如故去女大了。


  時間如白駒過隙,過了晌午,她們班的女學生都被先生送到雲錦坊,照例,下學時會有人來通知。


  沈如故只見到了秦修遠的秘書許致遠,學完織造課基本常識后,她趁著休息的時間,叫住了在查看織造情況的許致遠。


  「許秘書。」


  聽到一記清脆的女聲,許致遠反頭,原來是那日在雲錦坊跪了許久的沈家四小姐。


  「沈小姐,有事?」許致遠語氣稍顯冷淡,畢竟這女子的三哥前不久才跑到雲錦坊警告人。


  沈如故看了一眼許致遠,又抬頭朝閣樓上望去,她顯得有些拘謹。


  她雖未說話,許致遠已經猜出她想問什麼。


  「秦少不在。」


  她認識許秘書日子並不長,不過,前些日子,許秘書對她說話還不是這樣的態度。


  沈如故想,或許因為秦修遠的傷勢加重,才會讓許秘書對她冷漠。


  「那……他是不是病得很嚴重?我聽同窗的學生說,他在秦府休養。」沈如故說著,雙手緊緊拽住手中的中藥,繼而道,「而且我這幾日也未曾在女大見過他。」


  許致遠本想勸說,若是不愛秦少,又不想和秦少成親,應當離秦少遠些才對。


  雖說,他也知曉,這女子是帶著歉意來關懷一下秦修遠,可沈如故大概不知曉,這麼做,只會離掉進深淵的日子越來越近。


  他忍住沒有提醒她,他是秦修遠的手下,應當全心全意替秦修遠辦事,既然她送上門來了,不如順手推舟,加快進度。


  沈如故見許致遠欲言又止,就要開嗓問他怎麼回事,卻聽許致遠道:「既然秦少是為救你受的傷,你也理當去瞧瞧他,傷勢倒是沒有你同窗的學生說得那麼嚴重,不過也沒想象中好得那麼快。」


  「許秘書,有一點,我也很疑惑。」沈如故等許秘書示意她講出疑惑,這才接著道,「西醫也瞧了,怎麼好的這麼慢?」


  許致遠的回答,沒有任何的破綻:「受傷前,他身子就不好長期用藥呢,這回受的傷,等於雪上加霜。」


  沈如故信了許致遠的話,只因她見秦修遠第一面,就在秦修遠的身上聞到了淡淡的葯香。


  尋常聽同窗私下閑言碎語,她們有的說秦修遠腿疾,無法根治;有的說秦修遠因為母親,有常年的心病;甚至有些人說秦修遠因那場大火,不能人道……


  眾說紛壇,她也不知信誰,但秦修遠身子不適,這點毋庸置疑。


  「若是沈小姐有意去,我現在就給你備車,到了下學的時刻也好回雲錦坊,不然你手下跟著的丫頭又該找不到人了。」許致遠如此道。


  沈如故聽後有些防備,許秘書連青慈的性子都了如指掌,那麼,是不是對她也很了解?


  她和許秘書並未有過於親近的接觸,難不成許秘書調查過她?


  就當沈如故有這樣的疑慮,許秘書將她的心思看在眼裡,笑著解釋道:「我也撞見過兩次你丫頭接人時,摸不著北的模樣。」


  沈如故這才卸下了防備,想著要麼拜託許秘書將葯帶給秦修遠,她就不去秦府了。


  可仔細想想,這麼做很沒誠意,反正許秘書也說下學之前會讓人送她回雲錦坊。


  於是,沈如故對許致遠點點頭,同意他備車。


  秦府在南京的玄武,恢弘氣派,建築風格和江北的截然不同,她瞧著像徽派建築,又帶著蘇式建築的味道,有著獨特的南京建築形式。


  但秦府雖然給了她視覺上的衝擊,卻也讓沈如故倍覺壓抑。


  尤其是她進了秦府,好似走進了大觀園,裡面的布局嚴謹對稱、循序漸進,越是往裡廳走,越能感覺到封建大家庭中等級森嚴的狀態。


  難怪同窗會說秦家就是個大宅門,嫁進去,便能感受到『宅門深深幾許怨,無處訴心愁』。


  這些壓抑的狀態,在江北沈公館,只要沈昭年不回公館,是絕對感覺不到的。


  雖然有大姨娘、二姨娘、三姨娘……尊卑倒也沒顯得那麼濃重,甚至三姨娘還喜歡跑來折騰她,給她描眉上妝教她唱戲。


  沈如故心裡沒底,她穿過長廊,一路曲徑通幽,時不時從她面前走過的秦府下人,卻無一人抬頭看她。


  好似,她這個陌生人進秦府,是個透明人。


  她見到的都是粗衣下人,難道,秦府就沒有一個主子?

  秦府灰、白、棕是主調,和周遭茂盛的樹木相得益彰,看似淡雅、恬靜又平和,可沈如故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沈如故隨著領路的人走,對方也不吭聲,就是往前一直走一直走,她也不知道自己進了幾廳才到內室。


  秦修遠住著的地方並不是秦府的主心位置,他是雲錦坊的掌舵人,在等級觀念這麼強烈的秦府,為什麼會住在偏院?


  她從未真正地了解過秦修遠,他的一切都如此神秘,沒有人給她解惑,她只能強壓下那份好奇心。


  領路的極有禮節敲了三下房門,裡面有著甘醇的嗓音傳出:「誰?」


  「少東家,一位叫沈如故的小姐過來找您,說是許秘書讓司機送她過來的。」


  雖然很正常的通稟,可沈如故聽得出,領路人很怕秦修遠。


  秦修遠不是平易近人嗎,秦府為什麼還有這麼怕秦修遠的人?


  正在畫水墨畫的秦修遠抬筆,左邊的濃眉微挑,緩了一小會兒,才道:「進來。」


  門推開了,裡面顯得有些昏暗,青天白日,外頭陽光燦爛,秦修遠非但沒有開窗讓陽光灑進來,還在室內點了蠟燭。


  沈如故越發覺著怪異,秦府,還用著老一套的蠟燭照明,在沈公館都用電燈泡了。


  秦修遠先她一步開嗓:「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看你的傷,順道給你帶了些中藥過來,西醫也不見得很有效。」沈如故簡單地說明了來意。


  秦修遠原本平靜的面色,多了些失笑的意味:「我還以為,你是專程來看我,原來,是因為上次救你,怕我傷勢未好,心有歉疚。」


  他的語氣依舊平平淡淡,和往常溫潤的語氣並無太大的差別,可他說的話,卻讓人無話可說。


  沈如故為了避免尷尬,轉移了話題,問:「你現在還很嚴重?」


  秦修遠輕悄悄地將手中的毛筆擱在硯台的邊緣,然後拄著拐杖朝她慢慢走近。


  忽地,秦修遠黑眸深幽,對她說了一句沈如故也沒有反應過來的話,他道:「致遠真是喜歡自作聰明。」


  「嗯?」沈如故不明地望著他。


  他上下掃了她一眼,視線最後落在了她手上提著的葯上,沈如故被他這麼瞧著,有些不舒服。


  她不喜歡秦修遠這種瞧『囊中之物』的表情,會讓她感覺他是獵人,她是在陷阱之下逃生的羔羊。


  「來看我傷勢的?」秦修遠又問了這麼一句。


  沈如故點點頭,他的左手立即落在了右側長衫的斜襟扣子上,用力一扯,扣子分崩離析,他好端端的一件長衫被他自己扯壞。


  緊接著,是白色錦緞的中衣,最後是他精壯的胸膛,秦修遠死死地凝著她。


  沈如故整個人都懵了,忘記如何逃出他的房間。


  等她再反應過來,秦修遠將她一把推在了案牘的邊緣,她只能仰著身子,心中生出惶恐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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