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那是你親兒子
猶如一個霹靂，在我耳朵邊炸開來。
我愣愣的坐在地上，很多記憶如同潮水一樣，猛地湧來。
很多被我刻意遺忘的片段重新在腦海里播放。
我忽然間想起來，那天，顧晟言的母親將我死死的護在身下。緊接著，就是一陣玻璃破碎的聲音。
然後，就是一片黑暗了。
在我昏迷的時候，我聽見一個聲音，一直在我耳邊喊著，叫我堅持下去。
等我醒來的時候，孩子已經被顧晟言抱走了。
顧晟言看著我這個樣子，冷冷的笑了一聲。
「沈曼，你知道嗎，你身上背的孽債，就算是你死都還不完。」
一字一句，滿是對我的恨意。
我抬頭，仰頭看著面前的顧晟言。
他眼裡的恨意灼人，燒痛了我的眼睛。
我坐在地上，一言不發。
不知道怎麼去回顧晟言的話，只能沉默著。
他說的並沒有錯，我是個滿身罪孽的人。即便是死了，也洗不清我這滿身的罪孽。
「顧晟言，他現在……」
我深吸了一口氣，忍住想要流淚的衝動，哽著喉嚨還是把話問出了口。
「他現在在哪裡，我想過去看看。」
我想顧晟言該懂我的意思，即便是不在了，我也想知道這個孩子到底葬在哪裡。
我是個不稱職的母親，後半生，我要活在贖罪的日子裡。
可是我沒有看到，在我說完這句話的時候，顧晟言眼裡那一閃而過的複雜。
很快，就恢復了冷漠。
「你不配知道！」
顧晟言丟下這句話之後，直接轉身就離開了。
「可我有權知道，我是他母親。」
看顧晟言想走，我揚聲在他背後說道。
可他並沒有半點停頓，直接大踏步離開了。
只剩下我一個人，坐在地上。
忽然覺得很悲哀。
如今，我什麼都沒有了。
坐在那裡，想著那個曾經寄託了我無數愛意和期待的孩子，我曾經小心翼翼的護著這個孩子，甚至還設想過未來和顧晟言一起養育這個孩子。
可是一切都變了，那場車禍，把一切都毀了。
心像是被刀狠狠的豁了一個口子，往裡面死死的灌著風。這風，扯得心疼的麻木了。
如果連孩子都沒有了，那我還剩下什麼？
曾經我以為孩子會是我rì后奮鬥的動力。可是如今，我卻茫然了。
我到底該怎麼辦？
渾渾噩噩的過了幾天，我看著身邊的人，一時間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麼辦。
宋瑾卻給我打電話了。
電話里的說的有些神神叨叨，宋瑾直接掛了電話來找我了。
坐在咖啡廳里，我和宋瑾兩兩相望。
「到底發生了什麼？」
還是宋瑾先忍不住問我了。
「他死了。」
我喃喃了一句，愣愣的看著宋瑾。
宋瑾聽著我莫名其妙的話，一時間還沒能反應過來。
不過看著我的樣子，大概也猜到了一點。
他的臉色一變。
「你說那個孩子？」
他說這話的時候還很小心，似乎是怕刺激到我。
我看著宋瑾，最終緩緩的點了點頭。
宋瑾的臉色猛地一變，瞪著眼睛看著我，似乎是不能夠消化這個事情。
「怎麼可能！」
宋瑾忽然間揚高的聲音讓我不禁也有些愕然，我看著他，不明白為什麼宋瑾會這麼激動。
見我看他，宋瑾也意識到自己情緒過於激動了。
這才壓低了聲音。
「小曼，顧晟言一定是騙你了。我這邊已經託人查到了，這個孩子，根本就不是他和劉芸生的，劉芸根本就沒有生他的孩子。」
我猛然間睜大了眼睛，似乎是沒能消化宋瑾說的這句話。
那個孩子，不是顧晟言和劉芸生的？那那個孩子，到底是誰的？
我想到那天顧晟言那樣一副語氣跟我說的，根本就不像是騙我的。明明那個語氣，已經是恨我到了一點。
如果不是，那他為什麼要說的這麼狠？
「可是，那是他親口跟我說的啊。」
忽然間有點不確定了，明明當時……
我停止了自己心裡的想法。
「沒想到顧晟言會這麼狠，為了不讓你接觸孩子，竟然連這樣的話都能說出口。」
宋瑾看上去氣憤極了。
我聽著宋瑾的話，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如果說那個孩子不是劉芸親生的，那麼是不是就說明，這個孩子就是我的，其實當時我的孩子還是沒有事情的？
可我不能確定，那個時候，出車禍，誰也不能說清楚到底是不是真的。
這個時候，只有找到當時那個醫院的醫生。
也許只有他們才知道。
我抬頭看向宋瑾，宋瑾也看向我。我從宋瑾的眼裡看到了自己的樣子。 從宋瑾那裡得到了這個消息之後，整個人一下子就像是活過來了一樣。
一想到我的孩子還活著，我整個人就變得振奮了許多。
我拜託宋瑾幫我留意一下當年那個醫院的情況，想要找到當年的醫生，好來證明，我的孩子當年是不是還很健康的活著。
哪怕以後我不能在孩子身邊，首先我要確定的就是，孩子還活著。
顧晟言的話我已經不再相信了。
畢竟，他騙我，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想到過去，我的臉色黯了黯。
都是過去了。
忽然間想到了那天去找顧晟言的時候，那個孩子。
他叫顧雲霆。
這個名字是我當時想了很久才決定取得名字，我還以為顧晟言不會用這個名字，沒想到他竟然還是用了。
這個孩子，很懂事很可愛。
要真的是我的孩子就好了，即便不是，我也想去看看他。
趁著下班時間，我攔了一輛出租坐到了孩子所在的幼兒園。
恰好這個時候已經放學了，很多家長來接孩子。
一眼就看到小傢伙，背著小書包從學校里出來。
我沒有站在門口，只是站的很遠，不敢靠近了。
我怕我怕到時候忍不住，衝上去告訴孩子我就是他媽媽。
就站在那裡，看著小傢伙出來，這個時候他經過了我身邊。我沒有出聲，他卻停住了腳步。
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他卻一下子就抬起頭來，看著我。
「咦，阿姨你怎麼在這裡呀，你也是來接你的孩子的嗎？」
小傢伙看見我顯然很驚訝，問了我一句。
看著小傢伙，我猶豫了一下，不過還是點點頭。
「這樣啊，那他應該還沒有出來。」
他臉上帶著笑意，語氣也很禮貌。一看，就知道家教極好。
這要是我的孩子該有多好，我近乎貪婪的看著小傢伙。
「雲霆。」
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我和小傢伙同時抬頭看過去。
就看到顧晟言的老婆，劉芸已經從車上下來了。看見小傢伙，就朝這邊走過來。
我看到小傢伙臉上掩飾不住的笑意，就好像平常的孩子看見自己媽媽的那種興奮。
「媽媽。」
我聽見小傢伙喊了一聲媽媽，差一點就應了。
卻是劉芸應了一聲，然後快步走了過來。
看見我，倒是有點好奇了。
不過也只是打量了一眼，就把目光全部投放在小傢伙身上。
看的出來，他們母子感情很好。劉芸也很愛這個孩子。
只是不知道怎麼的，這一幕刺的我眼睛生疼，不想看見這一幕。
母子倆說了幾句之後，就打算回家了。
這時候小傢伙轉身，看著我，輕聲說了一句。
「那阿姨我先回家了哦，再見。」
說完，就轉身要和劉芸上車了。
劉芸卻在這個時候一下子頓住了，看著我。
「你是.……？」
我看著劉芸，知道她是想起來我這個人了，但是並不知道我的名字。
我沖她笑了笑，還不等我回答，小傢伙自動幫我回答了。
「這是阿姨，上次生病了遇到的。」
劉芸這才收回探究的目光，沖我歉意的笑了笑。
我並不在意，而是蹲下身來，看著小傢伙。
「再見了，跟你媽媽回家去吧。」
說完，我摸了摸他的頭。
就這樣，他和劉芸回家了。
看著小傢伙上了車，我站在那裡站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走了。
其實我原本是想趁著這個機會問劉芸的，畢竟這個孩子不是劉芸的，但是她撫養了這麼久，她肯定知道一下事情的。
可我最終還是沒有問出口。
畢竟小傢伙還在身邊，我不想讓孩子介入到這個事情裡面。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而已，可我不想這麼快讓孩子知道。
劉芸養了他這麼多年，他這麼依賴信任著劉芸，把劉芸當做自己的親生母親一樣。
要是知道自己不是劉芸親生的，那對他的打擊該有多大。
這並不是我想看見的。
孩子是無辜的。
最後我還是回家了，宋瑾那邊暫時還沒有什麼消息。
現在，我只能等，等著宋瑾那邊給我回復。等著，顧晟言親口承認的那天。
回想起剛剛孩子和我說話的場景，那個孩子那麼乖巧懂事，想來，顧晟言也是做了一個稱職的父親。
起碼，給孩子找了一個好的母親。
白天孩子對劉芸那樣親近和依賴，卻讓我心裡有點不舒服。
要是能這樣對我，該有多好。
抱著這樣的想法，我進入了夢中。
一夜好眠，這算是我出獄后，睡得最安穩，最舒服的一個晚上了。
在獄里，可從來沒有過安穩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