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事急

  王青山在通知了夏北疆之後又立刻馬不停蹄地回到了自己家中,請王家的人幫助,結果自然是遭到了拒絕。


  王家平日里跟夏家的關係並不怎麼親近,更何況王青山的母親還曾是開平候府的小姐,前陣子又出現了那麼檔子事,王家事不可能幫助夏飛霜的,也就王青山這種不曉事的少年不知道了。


  見到自己的母親都對自己搖頭了,王青山不甘心地跑到了開平候府,等到了下朝回來的歐陽飛步。


  歐陽飛步看著一言不發跪在自己面前的外甥很意外,將他扶了起來,溫和地笑問他道:「青山這是怎麼了?這是被誰欺負了,說出來舅舅給你做主,我倒要看看是誰這麼大的膽子,連我的外甥都敢欺負。」


  開平候府開平候已經甚少管事了,除非重要的事情,否則一般人很少能見到他,王青山也不敢拿這種事去叨擾自己外公,因此便只有找歐陽飛步。


  「還請舅舅救救我的朋友!」


  王青山誠懇地道,夏飛霜是因為他才被困在城外的,他必須將他救出來。


  「你說的朋友是誰?」


  歐陽飛步好奇道,他從沒見過他外甥這麼著急過,而像他們這種出身的子弟結識的朋友又有哪一個是普通人,而這種人輕易又怎麼會求救呢?


  太難的事他們一般都是明哲保身的,不會主動將自己陷進困境中,因此面對王青山的請求,他不但好奇,而且還慎重。


  還要看看這個人值不值得救,天下從來沒有免費的午餐,更何況是需要他出手。


  「他是夏家之子夏飛霜,父親是夏北疆,今日和我一起去城外遊玩,卻不想被困在了北郊,可是現在北郊正在爆發天花,再留下去就危險了!」


  王青山焦急地道,而歐陽飛步一聽說夏飛霜這個名字臉色就暗了下來,而聽到夏北疆之後臉色更是完全變了,他不可能救自己的仇人之子。


  歐陽飛步臉上露出冷笑,而後又快速掩去,夏北疆他老婆害死了自己的孩子,正好拿他的兒子來嘗命。


  「這件事我幫不了你,你還是回去吧。」歐陽飛步道。


  王青山呆了,怎麼也想不到剛才還面色溫和,信誓旦旦的舅舅怎麼一下子就變了臉?難道是自己說錯了什麼?

  於是王青山立刻懇求道:「舅舅,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只求您救救夏飛霜,他都是被青山拖累的,不該這樣。」


  只是歐陽飛步又怎麼會聽他的話呢,擺擺手,轉過身子道:「這件事我幫不了你,你還是回去吧。」


  歐陽飛步冷漠地道,他還巴不得夏飛霜就這樣死去呢,又怎麼會救他,最好是死了,讓夏家那兩夫婦痛苦更好。


  王青山求了又求,然而還是沒有用,最後離開開平侯府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渾渾噩噩的。


  清荷公主從屋后的屏風處走了出來,看著王青山離去的方向,心中一股快意油然而生,她就不信這回報復不了藍雨晴,她要她也嘗一嘗失去孩子的滋味。


  而當歐陽飛步看到清荷公主的時候,目光一凝,一種不好的感覺感從心底升起,對清荷公主施了一禮之後,忍不住問道:「夫人,這事與你可有關係。」


  清荷公主自然不會否認,就是她派人故意將王青山的興趣勾起,而後引誘他將夏飛步帶到城北郊外的。


  面對歐陽飛步的疑問,清荷公主沒有掩飾,道:「就是我做的,但那又怎麼樣?我只要藍雨晴那個賤人死,嘗還我們孩子的命!」


  歐陽飛步臉色慢慢白了下來,清荷公主這一句話打的他錯手不及,沒有想到竟然真是清荷公主做的。


  可他現在還不想和夏北疆魚死網破!

  他身後的人,他所處的陣營都不容許出現這種不可控的事,大統爭奪從來都容不得出一絲差錯,更何況這次算計的是夏北疆!

  夏家長房一脈一直在武將中深得人心,要真把夏北疆逼瘋了,出了什麼亂子所有人都承受不了,更何況夏家還有那偽君子夏南梁。


  夏家這一文一武要真是發起瘋來,京師都要被攪得一團亂。


  可是事已至此,也不能挽回了,歐陽飛步看著眼中充滿恨意的清荷公主,只能苦笑了。


  但願夏北疆查不到是他們在背後搞的鬼,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紀辛試著帶夏飛霜在附近繞了幾圈,卻發現這附近早已被官兵把持住了,沒有一點強闖的機會。


  京師城外來往的路人也發現了異常,城北一帶幾乎沒有人出來,即使有,也被無情地擋了回去。


  夏飛霜等人現在被困在城北的郊外,現在這麼下去也沒有辦法,幾個身手好的人都被紀辛暗中派他們摸回去了,他信不過王青山。


  他們這些人個個身手了得,要離去雖然會費不少的功夫,但夏飛霜就麻煩了,因此才會一點辦法都沒有。


  夏飛霜臉色泛紅,看上去有些虛弱,騎了這麼久的馬車,十歲左右的孩子是承受不住的,況且天色快黑了,必須先找個地方安身。


  而此時京師令正在皇宮之中,額頭冒著冷汗,將一道摺子遞了上去。


  雲帝目光銳利地落在摺子之上,雖然已經是年近六十的人,但面色紅潤,雙眼有神,挺拔的脊背讓人絲毫看不出他是一個年近花甲的老人,只有那滿頭白髮昭示著他不再年輕的年紀。


  「你說的可是真的?」


  寶座上,雲帝威嚴地問道,沉凝的氣勢瞬間有如一座大山一樣壓在京師令李顯的身上。


  李顯的背上都快被汗水浸濕了,聞言,一直垂著的腦袋壓得更低了,根本不敢看寶座上高高在上的人。


  「臣,句句屬實,病情十日之前就出現了端倪,只是一直不被人發現,後來終於是有醫師從那裡回來,道出了那裡的情況,緊急之下,臣立刻請求兵馬司的人派人封鎖了城北的那一帶,還請陛下恕罪。」


  李顯顫抖地答道,其實像天花這種病情一般首先發現的人都會進行隱瞞,因為這東西影響實在太惡劣,一個弄不好就會人心惶惶,甚至連累到自身。


  李顯對雲帝所說的話其實也有一些隱瞞之處,免得治他失職之罪,如果不是開平候府的人給他報信,他還不知道發生了這麼大的事,畢竟那是皇城外的村落,離皇城近卻是很近了,可是誰沒事會到那裡發生,且極有可能將自己進去的事傳播出去,連累自己,因此才耽擱這麼久。


  這還得多謝平武候啊,想到這裡,李顯不由用自己寬大的袖子擦了擦自己額頭的汗。


  在李顯上奏不久之後,雲帝立刻下令全城戒嚴,任何出入京師的人員都要經過嚴格的檢查才能進出,而城北附近則直接封鎖了,任何人員都不能出來。


  一些被朝廷千辛萬苦徵集,或者說是強行征派過來的醫師則開始開赴,連帶著自己的藥箱都被扔了進去。


  城外北郊出現天花的消息一天之間傳遍了整個京師,所有人的人心都開始不安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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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郊,紀辛帶著夏飛霜在一處小樹林附近紮營,天色漸暗,他們必須找個地方歇腳。


  終於忙好了的紀辛發現夏飛霜臉色有些不對,連忙摸了摸他的額頭,只有輕微有些發燙,然而他剛提起的心還沒有落下,又再次發現了不對。


  眼尖的紀辛突然瞥見夏飛霜的脖子那裡出現了一個小水泡,在燃起的火堆照耀下異常扎眼,即使不大,即使只有一個,但紀辛的臉皮卻不可控制地顫抖了起來。


  心中的猜測雖然還沒有完全得到證實,但紀辛的心也不受控制地緊張跳動起來,豪不猶豫地將一個侍衛抓過來,臉上原本猙獰的刀疤現在更加猙獰了,提起那個侍衛的領子在他的驚愕下,壓低聲音在他耳邊道:「立刻去找大夫過來,要快,不管用什麼方法!而且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侍衛錯愕了一瞬,回過神來立刻領命而去。


  「紀叔。」


  夏飛霜沖紀辛喊道,他的聲音里有著疲憊,因為紀辛是藍雨晴帶回來的,雖然名義上只是身邊一個打雜的,身上卻一點也沒有夏北疆身邊侍衛那種,讓他感到上下分明的疏離感,因此夏飛霜也願意與他親近,喊他一聲紀叔。


  「怎麼了?」


  紀辛立刻走到了夏飛霜面前,似乎什麼事也沒有的問道,還替他掖了掖領口,不著痕迹地想要將他脖子上的小水泡掩飾住,奈何領口不高,水泡太矮,只是徒勞。


  將腰上的水壺解下來遞給了夏飛霜,又道:「喝一口,過些時候我們應該也就可以回去了。」


  紀辛雖然覺得夏北疆挺討厭的,但卻很喜歡夏飛霜。


  夏飛霜點了點頭,喝了一口水之後,又道:「我想娘親了。」


  紀辛笑了一下,摸了下他的頭,而後道:「很快就能回去的。」


  雖是這麼說,但嘴裡卻有些苦澀,看朝廷的那個架勢,這一場天花如果不過去,是不可能重新將封鎖打開的。


  可這一夜過後,紀辛也不準備再讓夏飛霜留在這裡了,留在這裡只有死路一條,說什麼他都要帶夏飛霜回青葉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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