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他不是仰豈啊
她急切的把孩子抱了起來，托著他的小臉，仔細的盯著他的容貌，雖然看不出什麼蹊蹺，可是此刻顧盼卻覺得心底有一種陌生的感覺。
胸膛急劇起伏，她急喘著把他身上的衣服扒開，眼眸在那白嫩的身子上面來回的巡視，越看越是心驚，越看心底越是悲涼。
這不是仰豈啊，即便長著一模一樣的臉龐。
仰豈的脖子後面沒有那一小塊青斑，後背上沒有那黑痣。
而仰豈的腳下有一個白色斑點，可是這個孩子卻沒有。
顧盼的腦袋彷彿『嗡』的一下就要炸開，她渾身的力氣被抽干，頹然的跌坐在地上，手上的孩子也跌落在了那柔軟的小床上。
或許是被摔疼了，或許是感覺到了沉寂的氣氛，本來安安靜靜的他忽然哭了起來，在這寂靜的房間裡面哀轉久絕。
可是顧盼彷彿是沒有聽見似的，整個人失魂落魄，連呼吸都微不可聞，模樣獃獃的。
他不是仰豈？那麼仰豈去哪了啊？
顧盼心底如麻團一樣亂糟糟，她驚喘著朝著床頭柜上面摸索，顫抖的把手機拿了起來。
可是那個孩子的哭聲太過凄慘，哭的連聲音都啞了。
顧盼顫慄了一下，緊緊的握著手機，蒼白的眸子看向那哭的臉龐通紅的孩子，那小臉上的燙傷看起來更是悲慘。
她沒有什麼猶豫，一邊給厲靳南撥電話，一邊去哄這個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孩子。
——
厲靳南並沒有去公司，而是找到了厲城的住處，帶著手下去了那裡。
可惜他們到的時候，厲城已經消失的沒有蹤影，只留下那豪華卻空洞的別墅，在群山中坐落，略顯孤寂。
他穿著黑色大衣，站在那偌大的客廳裡面，臉上帶著隱晦。
手機響起，他冷目看去，在看到是顧盼打來的電話的時候，臉上的隱晦並沒有消失多少，而是朝著周圍的屬下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
鴉雀無聲，氣氛卻緊張著。
他臉色清冷的接起電話，正打算放柔自己的聲音，可是顧盼顫抖帶著低泣的聲腔從手機裡面傳了出來：
「他……他不是仰豈啊。」
顧盼那顫慄絕望的哭訴，也讓厲靳南的心沉了下來。
他以為能瞞她許久，可是沒想到這才兩天而已。
手機貼在耳邊，他轉身朝著外面走去，黑色大衣在空中盪起弧度，灑下一抹陰冷的風。
群山綠水中，花香和不知名的鳥叫從遠處悠揚傳來，這閑逸的景色卻把男人的臉龐襯托的更加陰沉。
「他是的。」
他低沉的聲音剛落下來，女孩兒的驚叫聲就響起：
「他不是他不是！他後背上有一個黑痣，脖子後面有青斑，仰豈卻沒有!」
這樣細緻入微的細節，讓厲靳南想要說出來的話微微阻塞了。
沉默幾秒，將自己隱晦的視線從遠處的楓葉林上收了回來，他放緩了自己的聲音：
「我現在就回去，你乖些在家等我。」
顧盼的啜泣聲不斷，嬌軟的聲音帶著顫抖：「你快些……」
「好。」
他掛了電話，手卻有些無力的滑落下來垂在身側，垂著眼眸想著如何去圓謊。
深思反覆之間，卻聽到了聽到了陳助理的驚叫：
「總裁小心！」
他凌厲的閃身，子彈從他面前擦肩而過，『嘭』的射進了別墅牆壁上。
「有狙擊手！保護總裁！」
周圍的人有序不亂的拿起槍指著四周，也有人警惕的看著遠處的草叢或者樹林。
厲靳南眼底帶著陰狠，躲在石柱後面。
而那個人顯然是為了厲靳南而來的，那些暴露在空曠地方的保鏢們依舊安在，而此刻槍口無疑指著厲靳南的方位，只要他沉不住氣露出一點腦袋，下一秒便有槍打爆他的頭。
可是，厲靳南卻是沉住氣的，黝黑的眼眸裡帶著隱晦，朝著那就在旁邊石柱後面的陳助理看去。
「方位?」
陳助理蹙眉搖頭，臉色沉重。
厲靳南沉吟一下，便利索的脫下了自己身上的黑大衣，朝著陳助理做了一個手勢，便把大衣扔了出去。
槍聲襲來，大衣被打穿落在了地上，而厲靳南這邊的槍聲也響起。
「十二點鐘方向，楓葉林。」
立馬有人拿著槍洶洶朝著那邊跑去，而厲靳南則是很淡定繼續倚在石柱上面，拿出自己的手機，用自拍功能看著外面的動靜。
「會不會是厲城他們？」
「他的屬下吧。」厲靳南淡淡開口，沒一會兒便把手機收了起來重新塞進了口袋裡面，要出去，可是陳助理卻忽然跑了過來攔住了他。
「總裁您還是等那邊解決以後再離開。」
厲靳南蹙眉，聲音沉了下來：
「監視著顧戀的人還有音訊？」
「有，顧戀那邊沒什麼動靜，但是阿恆還是沒有找到。」
「已經出事了吧。」厲靳南蹙眉，走了出去，「把他後事和家屬安排好。」
「是。」陳助理惴惴不安的跟厲靳南走了出去，警惕的看著周圍，生怕哪裡再飛過來一個槍子。
厲靳南身上此刻只有黑色的馬甲，把他襯托的更加精瘦高大。
他陰冷的眼眸看著那被自己手下押過來的一個男人，在看清他的面孔的時候，嗤笑了一聲。
「老K啊。」
老K被迫跪在地上，面無表情的臉龐緊貼著地面，只是在聽到厲靳南的聲音的時候，有著微微的鬆動。
他不說話，可是厲靳南卻不緊不慢的點起了一根煙，眯縫著眼睛看著地上那落魄的男人。
或許是感覺到那陰冷的目光，老K咬牙：
「即便你殺了我，我也什麼都不會說。」
厲靳南知道老K對厲城的忠心，也沒打算問他厲城在哪裡。
他薄唇微動，嘴裡吐出來了裊裊的煙氣，然後被微涼的風吹散了。
他走到老K面前，澄亮的黑皮鞋抵在那決絕的臉龐上，碾壓：
「要是季晴站在這問你，你會不會說話？」
老K並不在意臉上的疼痛和厲靳南給他的侮辱，可是卻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渾身的血液都僵硬了。
他驀然掙扎了兩下，可是卻依舊不能動彈，只能艱難的轉動眼珠，看向那冷笑的男人：
「你……你已經知道了？」
厲靳南彎了彎唇，不否認。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老K聲音裡面帶上些許波瀾。
可是厲靳南卻依舊平靜，反而用力踩著他的臉龐：「如果我告訴你的話，可以從你這裡得到什麼？」
他的話語清冷，裡面帶著嘲笑和隨意，也讓老K那微微有些波瀾的心平靜了許多。
他被厲靳南用力踩著臉龐，覺得下巴都要掉了，說話也變得艱難了起來：
「現在我還是什麼都不會說，但是你想要的答案，我已經讓人轉告給你了。」
話音剛落下，厲靳南的眼眸就沉了下來，收腳，居高臨下的對上老K黝黑的眼眸：
「現在再告知我也一樣。」
他從不記得老K讓人轉告過他什麼，但是此刻已經篤定，厲仰豈沒有死。
他心底的陰鬱也淡了一些。
而老K嗤笑：「說起來你倒是像厲城的兒子，疑心大，竟然連自己的女人都不相信了。」
顧盼？
厲靳南的眼眸更沉了。
顧盼這些天不是呆在醫院就是呆在家裡面，沒有見過什麼可疑的人，也沒有接到什麼可疑的電話，除了顧戀……
顧戀。
厲靳南頓時了悟，笑了出來：
「或許我可以看在你真誠的份上，讓你死的痛快一些。」
他轉身，臉上已經沒了什麼表情。
——
昏暗的房間，暖黃色的燈光照射在女孩兒蒼白的臉龐上面，非但沒有增添一絲暖意，反而把她眼角的淚光照的更加晶瑩。
顧盼就那麼獃獃的坐在那裡，懷裡面抱著那個和厲仰豈長的一模一樣的孩子。
孩子嘴裡面吸著奶嘴，他還不知道自己的人生是多麼的大起大落，此刻在顧盼的懷裡面香香甜甜的睡著。
顧盼還肯抱著他，已經不是因為他和厲仰豈長的一模一樣了，而是因為他還是個孩子，顧盼即便再絕望傷心，也不忍心把孩子扔到一邊任由他哇哇大哭。
時間彷彿靜止，每一刻都是那麼的煎熬難過。
她的心不知道揪了多少下的時候，卧室的門終於被人推開了。
她眼眸無神的看去，裡面的絕望悲戚讓男人心底疼痛。
厲靳南大步走了過來，看著她跌坐在地上，想要把她抱起來，可是她卻不願意，他只能半蹲在她的面前，柔和的看著她皙白的臉龐。
「怎麼就不是？盼盼，是不是你這些天太過緊張了。」
他伸手想要把孩子抱過來，可是顧盼卻驚慌的推開了他的手，食指放在嘴邊，『噓』了一聲：「他睡著了。」
厲靳南頓了頓，此刻他忽然有些搞不懂顧盼到底有沒有認出這是不是厲仰豈了。
如果認出來的話，為什麼要哭著給他打電話，為什麼要像此刻小心翼翼的護著這個孩子？
對親人都寡薄的他，是不會理解一個母親心中的憐愛的。
他直勾勾的看著她，聲音複雜：
「到底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