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可有半分真心？
重新回到營帳后，顧錦垂眸，許久才輕聲開口，「嬪妾的身世，想必皇上早已經查清楚了。」
「朕想聽你親自說。」
顧錦嘴角輕輕勾起一絲笑，「溫思禮是我的舅舅不假，但是我爹卻不是窮秀才。不知皇上是否還記得六年前被大齊所滅的南夏？」
看著男人幽深的眸，顧錦繼續道：「沒錯，我父皇是南夏最後一位國君，我是南夏的婉玉公主。南夏被滅后，我和母妃僥倖逃了出來……」
接著，顧錦便將那日景天凌告訴她的身世向凌煜敘述了一遍。
然而，凌煜對於她的身世並沒有太大的興趣，「朕問你，那日你喚師父的人是誰？」
「他就是當年幫助我和母妃逃到靖州的人，從此之後，我叫他師父。」
「是么？」凌煜聞言，黑瞳微微眯了起來。
「皇上若是不信，可以去調查。」
「因為當年先帝滅了南夏，所以你來向朕尋仇？」
面對凌煜凌厲的視線，顧錦點點頭，「是。」
「所以，你來朕身邊，只是為了殺朕？」這一次，凌煜攫住了她的下巴。
顧錦咬唇不語，便是默認。
一時間，凌煜捏著她的下巴陡然用力，「這麼說，一直以來，你對朕也都是虛情假意了！」
「不是，我……」顧錦想也沒想就去否認。
看著男人猩紅的雙眸，她一時語塞。
凌煜突然笑起來，輕輕撫著顧錦的下巴，「這一年來，你對朕可有半分真心？」
顧錦看著凌煜嘴角蒼涼的笑，心裡頓時悶得難受，「皇上……」
「別說了，朕不想聽到不想聽的答案。」凌煜抬手按住了顧錦的唇瓣。
略帶嘶啞的聲音里透著一抹濃濃的憔悴，顧錦這才發現這個男人眼下是一片青紫。
「想殺朕？」凌煜問。
這一刻，看著眼前的男人，顧錦的心突然酸澀的厲害，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看見她抿唇不語的模樣，凌煜當做默認，冷澀一笑，直接取出一把匕首送到她的手中。
「朕現在給你一個機會，來。」
顧錦只覺得手中的匕首有千斤重，她的手突然顫得厲害。
「婉兒，你還在猶豫什麼？」凌煜拉著顧錦的手，將匕首放在他的頸間。
顧錦一眨不眨的看著凌煜，眼眶一點點發酸，卻怎麼也下不去手。
「啪嗒——」
匕首直接從手中滑落，顧錦一步步後退著。
此時，她根本沒有去想凌煜是不是在試探著。
她的心裡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不想讓他死。
一時間，她的心底湧出千頭萬緒，猶如一團亂麻，斬不斷，理還亂。
凌煜看著她發紅的眼眶，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婉兒，朕只給你一次機會，但你卻沒有動手，那麼以後這樣的事情不要再發生，否則朕必不會留你。」
顧錦一點點縮回手，神色木然，彷彿凌煜的話一句也沒有聽進去。
「還有，下次再見到他，朕絕不會手軟！」
顧錦知道，凌煜所說的是景天凌。
看著凌煜撩步而出，她慌忙追上去，「希望皇上答應嬪妾的事情，不要反悔。」
凌煜腳步一頓，便掀開帳簾走了出去。
不過片刻，青梔就被清風送了回來。
顧錦迎了兩步，拉著青梔仔細檢查了兩遍，「你沒事吧？」
「娘娘，我沒事。」
「沒有對你用刑？」
提到用刑，青梔頓時想到了江子陵，臉上閃過一抹不自然，忙搖頭，「沒有，娘娘別擔心。」
顧錦心中頓時一沉，「他騙我！」
今天她本就心神不定，當時凌煜帶著她去看青梔，她根本沒有細看，就已經心急如焚。
「娘娘，怎麼了？」
顧錦緩緩搖頭，「你沒事就好，別的都不重要。」
反正，她告訴凌煜的也是溫婉的真實身份。
只要他不知道她是顧錦，不知道她要匡複南涼就好。
接下來幾天，凌煜沒有再來這裡，一心忙著和西秦修好之事。
時間已定，現在只等著雙方簽訂盟約。
接著，青梔便傳來消息，景天凌已經離開了涼州，這讓顧錦稍稍放了心。
兩日後，在塞北的草原上，數十年來，第一次迎來大齊和西秦和睦的一幕。
篝火冉冉，點亮了寂靜夜色。
酒氣縱橫，香飄四野。
凌煜和祁佑軒分別帶著兩國將士席地而坐，案上擺滿了美酒，切好了烤肉。
晚宴之前，先將簽訂好的盟約公佈於眾。
相對於以往兩國盟約，大齊和西秦由皇帝和太子親自簽訂盟約還是頭一次。
由此可見，兩國對這次盟約的重視。
整整一晚，魏驚鴻都只獨自飲酒，臉色莫辨。
……
用過晚膳后，顧錦出了營帳透氣，遠遠的便瞧著前方那一片篝火。
看著月光寡淡的夜空，她長長透了口氣。
原本早就熟悉的四周，此時她卻突然覺得陌生的厲害。
自從發生上次劫糧草的事情后，她已經許久沒有在這裡散過步了。
如今，大齊和西秦已經簽訂了盟約，想必他們也快該起程回去了。
也許，從一開始，凌煜帶她前來涼州，目的就是為了試探她。
自以為是一箭三雕的好計策，殊不知自從她踏上涼州起，就已經進入別人的圈套之中了。
顧錦自嘲的笑了笑，她的確不是凌煜的對手。
她以為這一次凌煜會殺了她，結果卻沒有。
難道，他心裡對她真的生出了感情？
如今，顧錦半點也看不透凌煜的心思。
這個男人對她而言，太強大了！
「娘娘，天色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顧錦掃了眼遠遠跟著的清風，點點頭。
她時刻被人監視著，倒不如早點回去。
回到營帳內，顧錦便早早洗漱上榻。
然而，輾轉反側，她卻沒有半分睡意。
剛準備披衣而起，營帳就被人撩開，是一身酒氣的凌煜走了進來。
顧錦驚坐起身，「皇上……」
凌煜跌跌撞撞走來，直接倒在了榻上。
看著他滿臉醉意，顧錦忙起身去準備熱水，為他擦臉，服侍他洗漱。
終於將凌煜扶上榻，顧錦微微鬆了口氣。
不知道今晚這個男人怎麼會醉得這麼厲害，她更想不透他為何會來她這裡。
正凝神時，男人的大手直接將她穩穩的攏進了懷中。
接著，便是他毫無預兆的吻，即便他一直閉著眼睛，卻準確無誤的攫住了她的唇。
那一抹柔軟伴隨著微醺的酒氣鋪天蓋地而來，顧錦頓時覺得燙的厲害。
她偏頭躲避，卻被男人一把托住了後腦勺，讓她無處可逃。
逐漸，顧錦不再反抗，承受著他的攻城略地。
這一刻，彷彿連她也醉了。
男人的吻，猶如罌粟，只一沾染，便難以自拔。
一遍遍纏綿，而後便是砰砰的心跳。
之後，凌煜將頭埋在顧錦頸窩，貼在她的耳蝸呼著酒氣，燒紅了她的耳珠。
「依依……」
聽到男人淺淺低喃，顧錦微微一凝，忙又靠近了幾分。
「依依，依依……」
此時，顧錦聽清了男人的聲音。
心弦一顫，她下意識抬眸，便看見男人輕輕勾起的嘴角，他的模樣像是夢見了美好的事物一般。
依依……
這個名字，難道就是被凌煜藏在心底的那個人？
不知道為何，這一刻，顧錦的心突然發悶。
緩緩掙脫男人的雙手，離開他的懷抱。
她不想成為別人的替身，起碼這個時候不想。
輾轉了半宿，臨近天亮，顧錦才迷迷糊糊睡去。
等她醒來的時候，身邊的男人已經離去，沒有留下半分痕迹，彷彿從來沒有來過。
青梔進來服侍她梳洗，「娘娘眼下一片烏青，昨晚沒有睡好么？」
「無事，皇上有沒有傳旨，何時啟程？」
「後日啟程，說是這兩日讓我們好好準備。」
顧錦點點頭，精神不好，整個人有些怏怏的。
青梔無奈嘆了口氣，「娘娘，這一次我們雖說沒有暴露真正的身份，但是目的卻已經暴露了，以後我們該如何？」
顧錦苦澀一笑，「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不知道，經過這件事後，她還能不能再次走入凌煜心裡。
但是她清楚，即便凌煜心中有她，以後也會對她有防備。
復國一事，難上加難。
「可是，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你想回青城山？」
「青梔不是這個意思，青梔是擔心娘娘，難不成娘娘這一輩子都要留在齊宮之中？」
顧錦搖搖頭，「不會太久，照目前來看，不出三年，凌煜必定能夠從太後手中奪權，剷除魏家。等到他解決太后和魏驚鴻之後，我們便可坐收漁利，只對付他便可。」
「可是，到那個時候，凌煜豈不是更強大了？」
「是啊，但是我們別無他法。」
「那麼，娘娘現在要做的還是要俘獲他的心？」
「昨晚，凌煜提到了一個名字……依依，你讓師父去查查這名女子，我要詳細資料。」
「這……」青梔臉色頓時一變。
「怎麼，有什麼不妥么？」
青梔忙搖頭，「沒什麼，青梔會通知景大人的。」
她頓時在心底無奈的嘆了口氣，這件事她遲早會知道的。
但是，她不敢想，她知道了以後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