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今晚婉月閣給朕留燈
蕭雪晴嘴角頓時攢出笑意,「多謝連公公。」
「既然東西送到,奴才就告辭了。」
「冬暖,快去送送連公公。」
看著桌上的錦盒,蕭雪晴心底一暖,猶如沐浴了三月春風。
素手纖纖,小心翼翼的將錦盒打開,帶著幾分期待。
然而,看到錦盒裡面的東西,她雙眸一顫,手中的盒蓋陡然滑落,掉在地上。
蕭雪晴死死盯著錦盒內那雙翡翠玉鐲,心底的寒意寸寸攀升。
一時間,她頓時覺得雙腿發軟,身體發顫,整個人猶如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氣,一陣搖搖欲墜。
送了連順回來的冬暖一進殿就看見蕭雪晴渾身無力、臉色發白的模樣,飛快上前扶住了她,「娘娘,您這是怎麼了?」
接著,她垂眸掃了眼錦盒內的玉鐲,眼底一片驚駭,「這……這不是娘娘前幾日賞賜給霜雪的么?」
蕭雪晴撫著冬暖,一點點坐下來,臉上一片灰敗,嘴裡喃喃,「他都知道了,他知道了。」
「娘娘,這……這可如何是好?」冬暖一時也慌了神。
蕭雪晴癱坐著,再也吐不出一個字,在溫暖的殿內,她的后脊竟生生爬滿了冷汗。
許久,她像是下了決定一般,吩咐身旁的冬暖,「帶著這錦盒,本宮要去承乾宮一趟。」
……
婉月閣內,顧錦原本靠在榻上閉目養神,不料直接睡了過去。
然而,這時青梔還沒有回來,她不禁有些擔心。
正準備吩咐絲竹出去尋人的時候,外面就傳來了青梔的腳步聲。
等到她走到卧室后,顧錦有些不放心問,「你怎麼去了這麼久,沒出什麼事吧?」
青梔搖搖頭,「沒事,方才我去晴月宮,倒是發現了一件大事。」
接著,她就將凌煜賞賜蕭雪晴一對翡翠玉鐲的事情告訴了顧錦。
顧錦聞言,一陣沉眸,「果然是她。」
今日,蕭雪晴從一開始就處處針對她,顯然是巴不得她死。
再之後,霜雪入殿後,蕭雪晴神色就有了變化,整個人都透著不自然。
沒想到還真是應了她的猜測,杜雲惜落水一事,是她的栽贓嫁禍。
只是,她沒有想到這件事是凌煜的手筆,難怪蕭雪晴看到霜雪進殿的時候會震驚、會害怕,顯然是沒有料到霜雪會來主動承認。
如今,凌煜將翡翠手鐲送給蕭雪晴,明顯就是在警告。
「娘娘,我之所以回來這麼晚,是剛剛順道去承乾宮看了場好戲。」
「哦?」
「皇貴妃直接拿著那玉鐲去了承乾宮負荊請罪,在承乾宮前長跪不起。可惜,皇帝沒有半點憐香惜玉的意思,這大冷的天,皇貴妃還沒有跪兩個時辰,就直接暈了過去。」
「這個時候施苦肉計,凌煜是不會理她的。」
青梔頓時明白了過來,「如今雲妃落水一事算是徹底了解了,也就是說皇帝並沒有打算處置皇貴妃?」
顧錦點點頭,「前段時間,凌煜才剛剛奪了東陵侯的兵權,並且讓東陵侯告老還鄉。這個時候,正是要安撫東陵侯的時候。所以,只要不涉及人命,皇貴妃這些個小把戲,他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青梔無奈嘆了口氣,「皇貴妃恨你入骨,留著她總是個禍患。」
「但她畢竟是皇貴妃,不是安明蘭,必須徐徐圖之,不可心急。」
「你說的對,更何況,經過這件事之後,她在皇帝心中估計沒有任何情分了。」
接著,青梔嘴角就攢出了一抹笑意,「娘娘,這件事也算是皇帝暗中幫了你一把,要不你去承乾宮道個謝,正好他也許久沒來婉月閣了。」
顧錦聞言,眼底的笑意逐漸淡去了,沒有答應。
雖然知道是凌煜幫的她,但是她卻絲毫沒有半分感激。
畢竟,他也沒有給蕭雪晴任何懲罰,而是為她掩去了罪行不是么。
說到底,在這件事上,他委屈的人還是她罷了。
更何況,當時她和杜雲惜一同落水,這幾日來,他只來了婉月閣一次而已。
青梔觀察著顧錦的神色,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心中懊惱不已。
就在她愧疚的時候,顧錦輕聲開口,「前兩日,皇貴妃和惠嬪等人來婉月閣看我還沒有回禮,你去庫房挑上幾件,送到各宮去吧。」
「娘娘,皇貴妃那裡……」
「將她帶來的禮物直接回了就是。」顧錦說的漫不經心。
她和蕭雪晴之間早在青丘山秋獵就結下了仇,如今更是直接撕破了臉,沒必要再去虛情假意。
她的東西她不要!
「是,我這就去辦。」
青梔應了一聲抬腳離開,剛走兩步就再次被顧錦叫住,「桌上有我剛泡的茶,你拿去送到承乾宮吧。」
顧錦垂下了眼瞼,這茶就算是她道謝了,讓她親自去,她做不到。
一時間,她陡然覺得心裡有些堵得慌。
茶,是青梔親自送去的。
凌煜遠遠的就聞見了熟悉的茶香,頭也未抬,直接問,「你家主子呢?」
「娘娘她身子不好,不便過來。」
「既然她能讓你過來送茶,想必是猜出了事情的真相。」
青梔忙低頭,咬唇,「是。」
凌煜微微斂眸,嘴角緩緩勾了起來,看來這女人心裡憋著氣呢。
他掃了眼桌案,直接吩咐,「將茶放下,告訴你家主子,今晚婉月閣給朕留燈。」
傍晚,寒風凜冽,將齊宮內的宮燈吹得搖搖曳曳。
凌煜剛剛用過晚膳,正準備起身去婉月閣,承乾宮內就傳來一陣極輕的腳步聲。
一抹黑色的聲音翩然而至,來到他身邊,單膝下跪道:「皇上,屬下帶人在齊都以南三十里處發現了蹤跡,今晚可行動。」
凌煜幽深的黑瞳狠狠一縮,厲聲吩咐,「準備人馬,立即出發!」
接著,他直接回到紫宸殿,換了衣服,便悄然消失在了齊宮深深夜色中,踏馬離開。
得知凌煜今晚要來,顧錦雖然不情願,但仍然吩咐絲竹在婉月閣內留了一盞宮燈。
然而,一直等到亥時,卻依然等不到凌煜的身影。
其間,顧錦終究沒有忍住,前去院子里走了幾趟,每次都看著那盞在北風中搖曳的宮燈發獃。
「娘娘,時辰不早了,你先去歇著吧,若是皇上來了,我會叫你的。」
顧錦抿唇不語,靜靜的看著那一抹燈光,像是在思考什麼。
直到身子徹底被灌入的寒風凍僵,她這才挪了挪步子,轉身回房。
臨走前,她掃了眼宮燈,又將視線落在青梔身上,「將燈收了吧,不等了。」
「收了?」青梔驚訝。
「收了。」
顧錦落下這句話,便直接朝卧室而去。
凌煜若是來,早就來了,她這次落水,真是將腦子也凍傷了,竟然傻乎乎的等了這麼久。
雖然,她入宮的目的是為了取悅他,成為他的寵妃,但是她卻忘了,她也有自己的驕傲與脾氣。
而此時,她就不願再做溫婉。
殘月西沉,夜色深邃,天地間彷彿是只剩下了呼嘯的冷風。
凌煜回到齊宮時,已經過了子時。
沒有回承乾宮,他直接來了婉月閣,看著黑漆漆的院子,他頓時止住了腳步。
寒風吹在臉上,很冷,猶如刀割。
然而,他已經在冷風中奔波了一夜,所以此時的冰寒他根本感覺不到。
就這麼怔怔的駐足在婉月閣前,看著她卧室的方向,凝神許久,卻始終沒有邁出步子。
而此時,顧錦正在榻上輾轉反側,夜不成眠。
原本她已經睏倦至極,但是躺在榻上卻怎麼也沒有睡意。
此時,她的腦子很亂,曾經的一幕幕不斷的在她眼前閃過。
從南涼國破,到現在她在齊宮裡的點滴,清晰的浮現在她的腦海。
她努力壓下腦海中的回憶,緊閉了眼睛,扯過被子,將自己蒙了起來,不再去想。
婉月閣外,凌煜也已經轉過身去,抬腳朝承乾宮的方向走去。
這個時候,她自然是睡了。
接下來的幾日,凌煜一日忙過一日,看奏摺直接看到子時,每日都直接宿在了紫宸殿。
倒是去讓連順去婉月閣請了顧錦一趟,卻被告知身子孱弱無法出門。
凌煜知道顧錦這是再與他鬧彆扭,卻忙於政務,沒有時間去哄。
而消息傳到顧錦那裡,便是凌煜每日在承乾宮與杜雲惜同食同寢,完全將她忘在了腦後。
她很快就壓下了心底的煩悶,然而怠於身體不便,也沒什麼心思卻承乾宮獻殷勤,去和杜雲惜爭寵。
一來二去,這兩個人就這麼耗了下去。
又幾日,顧錦身子稍好,沒來承乾宮,直接去了永壽宮請安。
如往常一樣,又是崔芷月陪太后念佛,林靜姝在花廳內等候。
她看見顧錦,眼睛一亮,「琬妹妹,聽說你的身子一直不爽利,沒想到你今日就來了永壽宮請安,如今身子可好了?」
「有勞林姐姐惦記,現在好多了。」顧錦笑笑。
接著,林靜姝就拉著她出了花廳,「琬妹妹,太後娘娘正在念佛,你陪我去看看。」
她的臉上依舊掛著天真爛漫的笑意,一副貪玩的模樣。
顧錦直接被她拉走,跟著她一路走到一間耳房,警惕著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