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可曾後悔入宮了?
「琬容華嫵媚惑主,害得皇上誤了早朝,傷了龍體,太後娘娘責罰她跪在這裡思過。」回答的是紅姑。
「母后,朕的龍體以及上朝之事與琬容華無關。」
「皇帝身體康健,若不是琬容華,又怎麼染上風寒?」太后聲音冷厲,說著瞥了眼凌煜,「皇帝雖然年輕,但仍需要剋制收斂,以免傷了龍體。」
凌煜頷首,「母后教訓的是。」
接著,他斂眸走向顧錦,眼底的冰霜似乎正在一點點化開。
此時,顧錦也抬眸看向他,黑瞳灼灼,明亮如星,卻沒有半分哀求。
他剛剛動了動唇角,原本跪在地上的女人卻突然起身,解下了身上的狐皮披風朝他走來,「皇上,天冷。」
就在他垂眸時,顧錦已經來到他的身前,將披風為他繫上,並在他耳邊小聲開口,「皇上,你的傷口裂開了。」
凌煜眼底一震,頓時明白了她的用意,心底不禁感嘆她的聰慧。
隱在袖中的手握了又握,終究抬手一翻,直接將身前的女子拂開。
對於凌煜突然起來的一掌,顧錦措手不及,原本就搖搖欲晃的身子頓時噴出一口鮮血,然後跌倒在地。
「主子——」青梔看著這一幕,忙驚呼著撲了過來。
凌煜見此斂了斂沒有溫度的眸子,冷啟薄唇,「琬容華頂撞太后,禁足一月,在婉月軒內好好反省。」
青梔吃力的扶起顧錦,看向凌煜的眸光悄然劃過了一抹恨意。
太后也沒有想到會如此,震驚抬眸,「皇帝,你……」
「母后,朕的處罰您可還滿意。」
太后很快斂去眼底的驚訝,不動聲色的掃了眼吐血昏迷的顧錦,眸光一沉,厲聲吩咐,「紅姑,扶哀家回永壽宮。」
「恭送太後娘娘。」
太後走后,凌煜只掃了眼跌倒在雪地里的顧錦,便決然離開,背影冰冷而無情。
此時,顧錦隱隱有些知覺,看著那道那抹頎長的身影逐漸消失在她的視線。
寒風起,捲起陣陣雪沫,刮在臉上,又冰又冷,凍得她意識開始渙散。
「主子,你不要嚇我,醒醒,醒醒啊……」
顧錦吃力的想要睜開眼睛,可惜眼皮卻越來越重,就連耳邊青梔的聲音都逐漸消失。
很快,她的聲音就徹底陷入了一片黑暗。
青梔心底一沉,忙叫來婉月軒的奴才,將顧錦一起扶進了卧室。
「快去請太醫,快!」青梔吩咐了小宮女絲竹后,就先開始為顧錦降溫。
此時,顧錦燒得厲害,額頭滾燙,就連雙頰,都泛著不正常的潮紅。
不久,絲竹就哭著跑了回來,「青梔姐姐,絲竹無用,沒有請來太醫。」
「怎麼回事?」青梔皺眉。
「我們容華頂撞太后被禁足的消息很快就被傳開了,太醫院的太醫聽說我是婉月軒的人,直接就將我趕了出來……」絲竹說著開始抹淚。
青梔眸光蓄了絲冷意,冷冷勾唇,「這宮裡,多的就是這些拜高踩低的人!」
「青梔姐姐,容華病成這幅樣子,我們該怎麼辦?」
「你去將前幾日的葯再去熬一碗來,我來給容華降溫。」
青梔足足折騰了一天,又是縛巾帕又是喂葯,到了晚上,顧錦身上的燒總算是稍微退了下來。
入了夜,寒風更甚,在窗外嗚咽著吹。
而整個婉月軒只有卧室一盞明明滅滅的宮燈外,其餘的地方皆是一片漆黑。
原本放在房門迎著凌煜的宮燈,也因為禁足被撤去了。
孤零零的院子不見半點燈光,只有寒風寂寥著吹,無聲的昭示了主人的失寵。
凌煜來到婉月軒,不由自主的慢下了腳步。
看著卧室的方向,那雙深邃的眸子幽幽斂起。
猶豫許久,終究還是忍不住邁動了步子,來到卧室之內,那張蒼白的小臉便映入了眼帘,他心底驀地一扯。
接著,他直接擲出了一粒玉珠,正在榻前打盹兒的青梔頓時倒了下去。
清風過來將青梔抗走之後,凌煜這才翻身上榻,將顧錦擁在了懷中。
看著懷中眉眼蒼白的女子,心底陡然湧出一抹心疼。
旋即,他直接抬手探了探顧錦額頭的溫度,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指尖滑落,依次掠過她緊閉的眼睛,高挺的鼻子,小巧的唇瓣,細細摩挲著她的唇形。
就在這時,懷中的小人兒似乎感覺到了他的存在,直接窩進了他的懷中,緊緊靠在他的胸前。
「皇上,我冷……」
帶著夢囈的低喃,陡然叫的凌煜心底一軟,忙伸手擁住了她。
今日,的確是委屈了她。
接著,他取出小瓷瓶,倒了粒葯,小心的喂入了她的嘴裡。
整整一夜,凌煜一直抱著顧錦,溫暖著她冰涼的手腳。
天亮了,他看著顧錦臉上正常的紅潤這才放心離開。
一直到日上三竿,顧錦才悠悠醒來,只覺得嗓子有些發苦,口渴的厲害。
看著身邊空空蕩蕩的地方,她心神一凝。
她怎麼覺得身邊似乎留下了一抹淡淡的沉香氣息。
難道,昨晚凌煜過來了?
喝完青梔送來的水,她這才長長的吐了口濁氣。
「主子放心,昨天我給你檢查了一下,皇帝那一掌無礙。」
顧錦略略點頭,「他那不過是虛招罷了,本就是為了救我。」
對於凌煜的目的,顧錦很清楚。
雖然現在是禁了足,但總好過在雪地上跪上兩個時辰的好。
說到底,凌煜念著那晚她給他處理傷口的情分,還是救下了她。
然而,青梔卻不懂凌煜的用心,憤憤握了拳,「早晚有一日,那狗皇帝加註在主子身上的一切,我定讓他血債血償!」
「青梔,我餓了。」顧錦也不想跟青梔說明情況。
不論怎樣,那晚凌煜就不該來婉月軒,不然她就不會被太后抓住小辮子,也就沒有這麼多的麻煩。
她心裡一點也不感激他。
一連兩日,凌煜沒有再來婉月軒,顧錦沒有機會見他,也就無法確定那晚他是否來了這裡。
然而,她沒有等來凌煜,卻等到了景天凌。
顧錦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出現在卧室里的人,又驚又喜,「師父,你怎麼來了?」
「我聽說你被太后責罰,有些不放心,過來瞧瞧你。」景天凌一身冰冷,裹挾著寒風而來。
顧錦立即將手爐塞到他的手中,「師父,趕緊暖暖身子,我在宮裡無事。」
景天凌依舊有些不放心的探了探顧錦的額頭,然後為她把了把脈,「風寒好得差不多了,但是齊都寒冷,還是要多注意些。」
接著,他從懷中取出兩瓶葯,「這是治風寒的,還有一瓶,用來擦膝蓋,天氣寒冷,萬一落下病根就糟了。」
「多謝師父。」顧錦頓時勾起了嘴角。
「傻丫頭。」景天凌溫柔的拂去了她額前的碎發。
「這個世上估計只有師父會心疼我了。」
看著顧錦笑得溫婉,景天凌忍不住將她擁到了懷裡,撫著她的墨發輕聲問,「錦兒,你可曾後悔入宮了?」
嗅著景天凌淡淡清香,顧錦心神放鬆。
他的懷抱溫暖而又寬廣,像極了當年皇兄的胸膛。
她淺淺一笑,「師父,錦兒不後悔。」
「可是,師父有些後悔了。」景天凌的聲音里多了幾分蒼涼。
顧錦頓時抬眸,「師父……」
「雖然知道這條路不好走,但是如今看到你舉步維艱,滿身是傷,師父心疼了。」
顧錦輕笑,「師父,這條路沒有回頭路,就算現在後悔也晚了,這樣的話以後不要再提了。」
景天凌看著眼前面容精緻的女子,微微斂眸。
半晌,才淡淡點頭,「是為師糊塗了。」
「師父不是糊塗,只是心疼錦兒而已。」顧錦頓時笑了,「對了師父,上次凌煜圍剿了百花谷,你和琰兒……」
「你放心,我們現在都很安全,新地方凌煜找不到。」
接著,他囑咐顧錦早點休息,便出了婉月軒。
黑色的身影很快便於黑色的夜融為一體,消失不見。
……
「叩叩叩……」
儀月殿內,一聲微不可聞的敲門聲陡然響起,葉君儀心底一驚,這個時候會是誰來了這裡?
打開房門,看著外面一身黑衣的男人,她頓時一喜,「公子!」
景天凌直接將房門關上,進了內殿。
他看著面前面帶興奮的女子,頓時沉了臉色,「上次的事情,你為何要告訴她?」
「屬下這麼做,也是為了公子,只有將皇帝的注意力引到琬容華身上,公子才是最安全的不是么?」
「放肆,誰給你的膽子!」
聽到景天凌動怒,葉君儀頓時單膝跪在了他的腳下,「公子息怒,屬下逾越了。」
景天凌臉上依舊冰冷,「我將你留在宮裡,是為了讓你暗中幫她的,而不是置她於險地的!」
葉君儀咬了咬唇,「屬下知錯。」
「下不為例!」
「是。」
「還有,她的命與我一樣重要,可記住了?」
「屬下謹記在心。」
「給太后找點事做,免得她閑得發慌,胡亂作妖。」
「屬下明白。」
吩咐完,景天凌直接乘著夜色消失在了齊宮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