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 不曾見你
我叫方澄。
卻還有別的名字。
可是我唯獨喜歡這個名字，至於為什麽？
大概是這個名字陪我度過了許多時光吧。
我記憶中有一個人，總是對著我笑。我記不清他長得什麽樣子了，但是隱隱約約的，麵容清秀，身上總是散發著一股溫柔的氣息。
唔，或許可以叫那個東西叫佛光？
我不知道我還能用這個名字用多久，我分外珍惜用這個名字的時光。因為那個人。
後來我隱隱約約的知道了，那個人叫做繆然。
嗯，我是聽身邊的小童說的。
繆然繆然，果真是一個好名字。
看著我笑容滿麵的樣子，小童在一邊調侃我道：“公子笑的這麽溫柔，是不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
“嗯，那個繆然。”我笑著對他說。
本以為小童會一臉歡喜的對我說些祝福的話語，誰知道他一臉驚恐的樣子看著我，然後拿出與平常不符的氣質，說道：“公子公子，萬萬使不得！那個女子，是不能喜歡的！”
“為何？”我有一些不高興，為什麽不能喜歡？那個人明明笑的那麽溫柔，身上的味道是那麽的好聞，是我這種藏於陰暗處的人，最為向往的人啊。
小童為什麽不為我高興，反倒是說“使不得”？
見我這般別扭，小童終於對我解釋說道：“公子，這繆然原本是佛祖的侄女，後來便成了無界的尊主。若是你喜歡上她？嗬，不僅要過佛祖這一關，還要看你實力夠不夠格！”
心中一頓，終究是歎了一口氣，也是啊，像我這樣的生活在陰暗的地方的人，怎麽能有資格觸碰……她那樣美好的，不染塵埃的人呢？
是沒有資格。
見我這般落魄，小童或許是心生不忍，躊躇著對我說道：“若是公子真的喜歡那繆然的話，也不是不可以……你可以去找島主……”
“小童。”聽見島主，我還是搖了搖頭，“罷了，你就當我從來沒有說過好了。日後，也不要對任何人提起。”
小童抿著嘴答應了我。
隻是我沒有想到，我竟然會以那種方式，和繆然見麵。
她穿著紅色衣袍，繡著一隻仰頭的鳳凰。眉間有一抹鮮豔的印記。
我偏生是被人追殺，正好被她看見這一幕。她笑著救了我。
或許那些凡間的說書人，說的也不一定是胡謅的。
她說道：“咦，你不就是我舅舅……”
“你舅舅？”我皺眉，不解。我不知道我什麽時候同那如來佛祖也有了交集。這種事情，怎麽可能發生在我的身上呢？
“啊，沒事兒。”她擺了擺手，將我從地上拉起來，笑眯眯的樣子，直入我的心裏。
我從來不知道，原來一個人，可以笑的這麽美好。
我都不舍得將目光從他的臉上移開了。
她繼續說道：“我知道你的名字，你叫方澄，方丈島的公子，對不對？”
我低低的應了一聲，站在她的身邊，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合適。
她卻噗嗤一笑，說道：“沒看出來，你竟然還是一個這麽怕生的人。唔，舅舅可有得事兒嘍。”
我抬眸看她，她卻隻是又對我笑了笑，然後說道：“你要好好修煉啊。隻有努力的成為一個強者，才能保護自己，才能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我不知道她對我說這種話有什麽意思，我隻知道，從此，我便開始了夜以繼日的修煉。
甚至趕上了方泉。
我想要再見一麵繆然，可是小童告訴我，繆然早已輪回了。
啊……
輪回了……
我失望的歎了一口氣。如今的自己已經足夠強大，可是為什麽還是不能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呢？難不成是我還是不夠厲害嗎？我仔細的想了想，還是決定去找佛祖。
那個萬佛之主。
佛祖並不像凡人的眼中那麽大，慈眉善目。
他長得很俊朗，那是一種和繆然有幾分相像的模樣。
我有些看癡了。
見到我來，佛祖並不驚訝，反倒是邀請我坐在那裏，然後說道：“方澄，我等你很久了。”
我愣了，問道：“等我？您怎麽知道……我要來找您？”
這下輪到佛祖愣了。
他反問：“我記得上一次讓繆然去找你，說你很有慧根，願不願意遁入佛門，繆然難道沒有告訴你？”
我沒想到，原來那一次，在我眼中看來的偶遇，並不是偶遇。而是——繆然專程是去找我的。
我搖了搖頭，佛祖歎息一聲，眼中有著化不開的悲戚。
悲戚？
我不解，自然的將話問出來。而說出來之後，才覺得自己有些失禮。我咳了兩聲，扭過頭去，不敢再去正視他。
佛祖卻是笑了，那一刻，我覺得他的影子似乎和繆然有些重合。
一樣的美好的笑容。
揮之不去。
我斂下眉眼，餘光隻見佛祖猛然站起身來，然後來到我身邊，坐在我身邊，依附著我說道：“方澄。”
念著我的名字，仿佛是在念梵音一般，讓人沉迷。
我身子顫了顫，立馬站起來，然後說道：“佛祖。”
他低低的笑出聲，卻沒有再說些什麽。
我咬了咬唇，還是覺得我們兩個這樣子是有一些不對勁的。後知後覺的，才想起來，我來是為了來問繆然的消息，並非是來和佛祖……說話談心的。
佛祖亦是站起了身子，然後雙手背後，背對著我。
我站在他的身後，莫名的覺得佛祖的背影有些寂寥，但是還是將原本準備好的話問了出來：“佛祖，你可知道，繆然因何輪回？”
“因何輪回？”下一句張口便問出來，我不知道繆然的位置已經這麽高了，為什麽還會要去輪回？難道這不是自討苦吃嗎？那麽多人費盡心思，不就是為了脫離輪回，不老不死嗎？
仿佛是看出了我的心思，佛祖嗤的笑出了聲，然後斜眼看著我：“並不是所有人都有正常的人思考的邏輯的。”
他這是在說繆然的思考方式同常人不同嗎？
我沒有說話，隻是一直盯著佛祖。
佛祖說道：“繆然走之前對我說道，太累了，她想去歇歇。她沒有陷入沉睡，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隻是輪回罷了，又不是找不過來了。”
我沒有搭話，因為我不知道說些什麽去回複他。
佛祖轉身看著我，我覺得他看著我的眼神有著不一樣的東西。
我有一些害怕。
卻沒有後退，隻是噎著脖子說道：“佛祖……你這麽看著我幹嘛？”
佛祖伸出手……
然後——
拿下我的發冠，使勁的揉了揉我的頭發。我不知所措的看著他。
他卻高興地笑了，說道：“果真和我想象中的一樣柔軟。唔。”
我不知道用什麽表情去看著佛祖。
佛祖笑眯眯的說道：“怎麽樣，要不要隨了我？”
我這才反應過來，搶過佛祖手中的發冠，匆匆逃開了。
我不敢在他麵前再多停留一秒。
因為我害怕。
後來聽小童說，佛祖那幾天心情雖然說是有些異常，但是總體來說，還是挺好的。
我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卻不敢證實。
難不成，佛祖喜歡我？
瞬間就打了打自己的腦袋，且不說兩個人都是男人，但是佛祖可是佛祖啊，那無心無欲的人，怎麽可能會喜歡上我這種小角色？
果真是因為看我有趣兒，逗弄著我玩吧。
我歎氣。
有一些事情，還是深深的藏起來比較好，若是讓人知道了，看見了，那便是隻能落的個萬劫不複的境界。
所以，安下心來，方澄。
入定之前，我又告誡了自己一遍。
你喜歡的，從來都是繆然，和佛祖沒有什麽關係。
從來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