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 本體（五）
如來嗯了一聲，然後說道：“方澄你可願同我一起去佛界？”
“我同你去那勞什子佛界做什麽？我又沒有出家的想法。”方澄歎氣，“何況，我已經為仙，你以為，我還需要再拋開這個身份，去你們的佛界嘛？”
如來抿了抿嘴巴，將目光轉向繆然，繆然笑了幾聲，然後說道：“如來舅舅，你就算是找我，我也沒有辦法。因為我可是沒有什麽方法，讓這個倔強的人說些個什麽話，然後同意和你走的。你要知道，你小侄兒的麵子，可沒有那麽大哦。”
聽完繆然說的話，如來就一直盯著她看，看的繆然無奈，這次揮手說道：“你的徒弟當然……”
後麵的話，繆然已經聽不清楚了。後麵的畫麵，繆然也已經看不出清了。
隻有看著浮現在自己麵前的雲霧，然後呆呆的，不知所措。以往的以往，終究是以往。
“佛祖，我求你……我……我求你……”方澄站在如來的麵前，眼含悲涼，“求你，救救她……”
“方澄，你第一次求我，卻是為了別的女子。”如來波瀾不驚，依舊是那副俊美男子的樣子，卻一點點的表情都沒有。
“佛祖……”方澄麵色悲苦，不由得跪下來，如來卻施加了靈力，將方澄拖起來，然後一個晃影，便站在了方澄的身邊，一隻手摟住他的腰身，“真的要我就她嗎？”
“恩……”方澄有些不自在，動了動，掙脫不開，便僵硬的倚在如來的身上。
如來歎了一口氣，鬆開了方澄，然後便是手指輕輕地點在方澄的眉間，開口說道：“別人都以為，這地獄的王是多麽好當。”
方澄退後幾步，卻不說話。眸中有著驚訝。
“卻不知，這地獄之王，才是最為難當的……”如來竟然輕笑出聲，這一笑，似是冬天裏突然就來了溫暖的陽光。即便是，有些僵硬。卻讓如來的麵色舒緩了許多。
看著方澄不知所措的樣子，如來說道：“方澄，如果我就她，你便要為她贖罪。”
“好。”方澄想也不想便答應了，“無論是多麽深厚的罪孽，我都會幫她贖。”
“為什麽。”如來問道。
“因為我愛她啊。”方澄揚唇，毫不遜色。
如來搖頭，道：“癡情者，必定受人間最為痛苦之苦。”
“癡情者，必定會有人間最為快樂之事。”方澄搖頭，對道，“如今，佛祖可以說，是什麽事情，要我如何贖罪了嗎？”
“恩。”如來點頭，“你……便去當那冥府之帝吧。這是命運，玉帝自不會阻攔。”
方澄點頭。
“你要承受去冥府之人的所有怨氣。”如來看著方澄，見他麵色毫不動搖，便向前一步，將他摟入懷裏，然後唇齒相依。
方澄驚怒，一把想要將他推開，沒想到被如來狠狠地禁錮在懷裏，如何都擺脫不開。
“唔……”方澄麵色通紅，看著如來。
如來終於鬆開方澄，方澄一腳便想踢過去，如來輕飄飄的躲開了，然後說道：“我隻是為你渡氣。”
方澄愣了。
“冥府的怨氣，又怎麽能是你一人便能抵擋的了的？”如來看了一眼方澄，見他隱隱還有惱怒之意，歎了一口氣，又接著說道，“這世間，也沒有幾人能夠身處於冥府幾世，卻毫無漾之人。我佛門卻不一樣，處於冥界無事。我將自身的氣渡予你，也算是保護罷。”
方澄愣在那裏，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去反駁，明明知道他是對自己好，但是心裏還是有那麽一股子厭惡的味道，不知道怎麽發泄。
不，不僅僅是厭惡。
卻還有那種……有些對不起的意味兒。
我應該怎麽辦？
方澄就這麽看著如來，明明是在眼前的人啊，卻感覺，無論如何都找不到，觸不到。
還是我的錯。
還是我不好。
你說，若是你沒有來找過我，那該多好。
沒有繆然，沒有如來。
我是方澄，我也僅僅隻是方澄而已。
看著方澄的這個樣子，如來心裏是恨極了，怒極了，妒急了。奈何，卻什麽也不能說，不能做，隻能呆呆的，就這麽，什麽也不做的讓方澄注視自己，自己去注視方澄。
方澄，你我，本來就有緣，為何我們會變成這個樣子。
為何，到最後，你愛的人不是我。
為何呢？
看著這一切的一切，繆然已經不知道用什麽語言去表達自己的心情了，原來自己能活下來，能走下來，都是方澄在為自己做事兒，做了這麽多，自己卻毫不知道。
果真，自己是個廢人。
別人為了自己做了這麽多，自己卻一點感恩的心都沒有，還隻想著擺脫，繆然啊繆然，你究竟是怎麽想的，你得心，是讓哮天犬給吃了嗎？繆然，你真狠心。
這個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比你更加狠心的人了。
繆然掩麵，小聲的，小聲的，哭出來。淚水慢慢的滑落，然後落於地上，消失不見。在繼而，繆然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繆然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麵對了。
隻覺得自己是一個渣。
不知道過了多久，冰涼的感覺慢慢的澆灌到心底，一下子將內心的灼熱感給趕走了。繆然這才覺得好過。
突然想起，自己這是在夢境之中回憶，自己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對，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未曾睜眼，繆然便聽見那些人小聲的談話聲，皺眉，然後睜開眼，看著眼前的人，有些人滿為患。緩緩地坐起來，伸了一個懶腰，說道：“喲，這許久不見本尊，這，連本尊的規矩都給忘了，這不是找著要我廢了你們嗎？”
聞言，眾人隻覺得繆然尊者的脾氣又不好了起來，不由得一個個的都低下頭，就連小聲的討論聲也消失了。
繆然揚唇，看了看站在一邊的阿秋和白崖，連帶著那個一直想要將自己藏於白崖身後的白澤。
看著他們，便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