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 劫獄（三）
丹青看著千傾野，身側的手緊緊握住，卻沒有動作。齊子末不屑的笑了一聲，說道：“千傾野，你是不是暗處和扇複那個玩意兒勾搭上了？”
千傾野抽了抽嘴角，卻沒有再說話。
不過……
齊子末眼神一凜，看著千傾野，說道：“你是如何知道……丹青被下了藥的？”
千傾野愣了，時光似乎倒流，一切都回複到原點，記憶裏的一些人早已模糊不清，記不起來。但是有些人，卻像是空氣一樣，離開不得。對於自己來說，是多麽重要。但是，卻又在冗長的歲月裏慢慢的遺失。就像是當年那個巧笑倩兮的少女，如今，也是別人的妻子了。
回過神的時候，穿著黑衣的他的胸口已經被一劍刺入，鮮血浸潤了衣襟，墨莞月也離他遠遠的。而那些魔界下屬……轉頭看去，似乎都帶著嘲諷的笑容。
是自己……暴露了嗎？
他咬著唇，顫顫巍巍的將那把短劍拔出來，頓時間噴湧而出——
“你是誰？”他聽到齊子末說這句話，仿佛還能感受到她眉眼中的冷漠，和當初的溫暖。隻是，再也不會對自己展現罷了——
因為……不再屬於自己。
那個所謂的千傾野苦笑，說道：“何時發現我……不是千傾野的？”
“千傾野那麽霸道的人，想做的事情，從來不會向我求助……”齊子末淡淡開口，眉眼中波瀾不驚，“你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即便是千傾野——也不會對墨莞月有太多油嘴滑舌的時候。”
他笑著，嘴角卻是不停地溢出鮮血，終於支撐不住，軟軟的跪了下來。一陣白光環繞，然後幻化出來的……竟然是方澄！
齊子末眼神有些複雜，說道：“你是如何恢複記憶，從蓬萊出來的？”
方澄咳了幾聲，不回答，爾後看向自己的父親，發現他也被方澄嚇住了，然後瘋了一樣的來到了方澄的身邊，扶著方澄，說道：“你怎麽……不值得啊。”
“父親，是孩兒太過頑性了。”方澄依舊笑著，看著方蘇不停地給自己的傷口施法，“沒用的……父親。繆然尊者的短劍，哪是那麽容易就被修複的？”
齊子末咬著唇，推開丹青，丹青眼神複雜的看著方澄，低聲說道：“總歸，都是我的不是。”
“誰都沒有錯。”齊子末搖頭，閉上眼睛，身上突然猛然迸發出金色的光芒，將整個天都照耀的刺眼無比。
天有異狀，祥，亦或不祥。
隻是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丹青心很難受，就像是有什麽慢慢的離自己而去一樣。當金光消失的時候，一個身穿紅衣的女子懸浮在空中，似是悲憫一般看著這些人。
“丹青，這些人，可是足夠你將天界攻下來了。”齊子末穿著張狂的紅衣，眉間有一抹朱砂印記，映的她更加嬌豔無比。
“你……”丹青有些呆，他怎麽也不會想到，齊子末……竟然是繆然。怪不得兩人長的如此相像……
這麽多人，怕是隻有丹青是最後一個知道齊子末就是繆然的這個消息罷。
“那麽——一切塵歸塵，土歸土。”齊子末勾唇輕笑，竟是絕豔芳華。
手指在空中隨意畫著，一個陣法便將方澄裹蓋住，齊子末道：“方澄，你既然愛我兩世，那麽我便護你四世。四世……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一切皆看你我緣分。”
方澄的眸子動了動，卻沒有說話，隻是看著齊子末笑著。
“吾繆然向宗起誓——此後護得方澄四生四世，若方澄有難，我必前往救援。若有違背誓言，必將天誅地滅！”
說罷，頓時一陣風雲湧動。
丹青慌了，大喊道：“那麽我呢？”、
齊子末看著丹青，笑了笑，道：“齊子末已經死了，在我回歸的那瞬間，便已經在天地之間灰飛煙滅了。你既然不愛她，那麽她的存在——還有何意義？”
“我愛她，我愛她，沒有人可以代替……沒有人！”丹青眼神瞬間變得惡狠狠地，直直的瞪著天上那個女子。
“嗬，愛她？”現在，應該是叫她繆然了罷，“既然愛，那麽利用又算是怎麽一回事？既然愛，那麽……傷她的心又算是怎麽一回事？丹青，你從未愛過她。”
丹青依舊是看著繆然，動也不動。
繆然歎道：“世間隻道是癡情傷人——也罷，我渡你一程。”
說著，又畫了一個繁瑣的咒，雙手向前推去，丹青直直的向後退了一大步，嘴角滲出血，依舊是看著繆然，然後說道：“還給我。”
“什麽？”繆然有些呆愣，不懂得丹青說的是什麽。
“把我的子末還給我！”丹青說完，施了一個咒法便狠狠地打向繆然，繆然皺眉，這個人還真是固執……
隻是，當自己想要擋住之時，一身靈力竟然施展不開，隻得讓那個靈法打向自己。繆然接下來，身子晃了晃，笑道：“這也就是我欠你的吧……”
我欠你的吧……
我欠你的吧……
我欠你的吧……
丹青腦海裏一直閃現著這句話，一股子濃烈的悲傷襲向自己，丹青捂著胸口，悶得疼痛難忍。
“丹青，你是神，你是眾神之首，自此，你便歸於原位罷，再也不要糾纏不清了。”繆然依舊是笑著，隱隱有些落寞的味道。
明明此時的臉龐和齊子末長得一模一樣，但是性格完全不同。
“糾纏不清……哈哈哈……”丹青大笑，一旁的玄青此時才回過神，拉著丹青站在一邊。
“丹青！別鬧了！”玄青看著空中的繆然，不悲不喜，不哀不痛。
“我哪裏鬧了？師父……連你……連你也攔著我！”丹青看著玄青，淒苦無比。
“若是你真的愛齊子末……那便不要辜負她的期望。”繆然看著丹青，“你去將帝王之位奪來，細細想著，想通了，便再來找我。”
“……”丹青不語。
“我也算是得了一個教訓。”繆然微微苦笑的看著躺在方蘇懷中的方澄，“我將方澄帶走，冥王……相信丹青會安排好的。至於你蓬萊島的位子，我會讓你的兒子回來的。”
“是方泉。”繆然抬眸，淡淡的說道，“那麽……你們一切好自為之。”
又是刹那間，一切歸為平靜。而方才的一切，後麵的兵將似乎都沒有看見一般，亦像是沒有經曆一般。
又是一個獨立的空間。
而真正的千傾野也回來了，站在一邊，冷冷的看著丹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