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原來的模樣
他的聲音很輕很柔，他真的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嚇壞了她，可是不問，難受的是他，他擔心她，怕她會因為那個已經發生了的『事情』而想不開，她躲在自己的房間里任憑自己發燒而不看醫生這本身就是一種自虐的行為，不是嗎？
「賀熙，我想有來生。」淡淡的笑著，卻是平淡的無來由的回應了柯賀熙一句問話。
可柯賀熙瞬間就明白了過來，他猛的抓住了古妍兒的手腕，然後一字一頓的對她說道：「古妍兒，你有曉丹，你有曉宇，所以，不管你與柯賀哲之間發生了什麼，你都不可以丟下曉丹和曉宇，因為，他們是你的孩子，你有義務把他們撫養長大、成人，你休想把他們交給別人的去尋找你的來生，古妍兒，你要記住，你首先是一個母親，人這一生，丈夫是可以換的，可是孩子與父母卻是一輩子也換不了的，我不知道柯賀哲對你做過什麼，可你現在需要冷靜，等你冷靜了，也許你就會理解他的所為了，也許，他並如你想象中的那麼壞，他只是不得已罷了……」
「賀熙，你說什麼？」不得已，柯賀哲是不得已嗎？
不得已就可以不負責任的死嗎？
她想起了柯賀哲離開她房間時說過的話，那每一句話現在回想起來都象是在與她訣別似的，可她記得最清楚的是那最後一句，他說：「妍兒，乖乖的，等我，我會回來，然後……」
想起他篤定的神情，似乎他走了真的還可以回來。
可以回來。
腦子裡就是不停的縈繞著這四個字，似乎，他真的會回來。
心，在慢慢的沉寂下來，或者，柯賀哲真的是不得已，或者，他真的沒有死，他會回來。
她想通了。
他要她等他。
好吧，她就等他。
就在不停的矛盾鬥爭中，理智終於佔了上風，釋然的抬首面對柯賀熙的時候她真的很想告訴他，柯賀哲中槍了，落海了。
可她說了，柯賀熙會信嗎？
她在海邊的時候與很多人說了，可是，沒有一個人相信她，所有的人都以一種異樣的在看怪物的眼神在看著她。
「妍兒，要相信賀哲，他是真心對你的，雖然，我真的很想他欺騙了你玩弄了你，那般，我就可以輕而易舉的把你要回到我的手裡，可我知道我那是在欺騙自己，彼此深愛著的是你們，既然是愛，那就要相信，那才是真愛。」
一句句，都是道理，聽得古妍兒越來越是心虛，似乎，真的就是她錯了。
「賀熙，我要見護士或者醫生，隨便叫過來一個就好。」
「怎麼了？」柯賀熙隨手就要去按鈴。
「我想知道我的孩子是怎麼沒的，賀熙，不是阿哲害的，是不是？」她抓著柯賀熙的手很無措的問，她一直這樣認為，可是記憶里的那個寫著輸液名稱的小本本怎麼也甩不開。
聽了她的話，柯賀熙才伸向按鈴的手隨即就鬆了下來，他柔聲道：「妍兒，就因為這事而與賀哲鬧彆扭嗎？」
古妍兒隨意的一點頭，她真的是因為這個與柯賀哲鬧了半個月的彆扭了，整個小月子，除了那天在遊樂場，她沒對柯賀哲笑過。
驀然想起他在車子里對她做過的一切，她的臉上立刻泛起一片緋紅。
「傻瓜，賀哲是怕你擔心怕你難過，所以才沒告訴你的，那天我將你送回病房之後，有一個假護士進來換了你的輸液，那瓶輸液里有毒，幸虧賀哲來的及時才發現了，可雖然只輸了一點點，但是醫生說那一點點的毒雖然對你的身體不會有什麼影響，但是對孩子卻是萬萬不行的，所以，醫生建議為你實施流產。」
「什麼？這是醫生的建議？」
「是的，我都知道的，不信你去問醫生和護士，醫院裡都傳遍了……」
「夠了，別說了。」柯賀熙還沒有說完，古妍兒的淚就又一次的禁不住的流了下來，是她錯怪柯賀哲了，是她錯了，她不該那麼小心眼的，可那時候，當她在天台上聽到他在睡夢中喚著然然的時候，她就是吃醋了她就是嫉妒了。
所以，她就以為他是想要與他的然然複合而不想要他們的孩子。
她錯了，錯的離譜，現在想起來，坐月子的那些天，他對她有多好呀，什麼都為她做了，就連她最私密的事情……
可她，竟然……
柯賀哲，可不可以告訴她為什麼要喚然然呢？
還是在睡夢中喚著的，那讓她連不懷疑都不可能。
可現在，他不會告訴她了，再也不會了。
除非，他真的活過來。
許多的傷與情就在他墜入海中的那一剎那，什麼都定格不動了。
不許怨，不許恨。
她要吃藥，她要打針，她要儘快的好起來，她要為他照顧好自己照顧好孩子們。
她答應他的，不是嗎？
「賀熙，你去休息吧，我……沒事了。」窘紅了一張臉，當想開一切的時候，她才發現，其實要去面對一切也沒有預期那麼的難，難的是心裡放不下他呀，怎麼也放不下，那思念才是最難捱的坎。
被思念啃噬著的心總是痛著的，卻是痛並快樂著的讓她欲罷不能。
「妍兒，我不累，我的腿也好多了，如果不是你病了，我也該出院了，賀哲不知道去了哪裡，柯氏，我總要回去打理，呵呵，這些日子被他給寵壞了，我真是愛上了不用打理生意的輕鬆日子。」
「賀熙，賀哲去哪裡了，你真的不知道嗎？」她對著警察和那艘遊艇上的人說了那麼多，她就不信這世上真的有不透風的牆。
這一句，問傻了柯賀熙，他懵懂的問古妍兒，「不是跟你吵架了才不見的嗎？」
古妍兒苦笑，那笑容里是數不盡的凄苦，「熙，不是，要是吵架就好了，我怎麼不理他他都不跟我吵架，賀熙，我與他沒吵架，是他——死了。」最後的三個字，她說的很輕很輕，輕的，連她自己都聽不清也不相信。
可，那是她親眼所見，雖然，她也想要有奇迹發生，可是中了槍的柯賀哲怎麼還會生還呢？
不會，沒有人救他，那些警察也不救他。
恨，她連警察也一併的恨著。
這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黑暗社會，弱肉強食的只有讓自己的翅膀硬了，才能與那些人對抗。
青幫，她在心裡已經認準了是青幫。
柯賀熙的手猛的搖住了古妍兒的肩膀，他是那麼的用力，彷彿要把她的肩捏碎了一樣，「妍兒，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這答案，把柯賀熙一時嚇壞了。
古妍兒呵呵的笑，平淡的語氣里已經沒有了波瀾，經歷了許多之後，她告訴自己從此要坦然面對沒有柯賀哲的日子。
因為，她答應過他要照顧自己和孩子們，她答應過他要等他回來，即使用一輩子的時間去等待她也會等。
只因，承諾是一份美麗，等待也是一份美麗。
「賀熙，他落入海中，被海水淹沒了。」又一次說起，彷彿說著的是一個不相干的人，可她知道她在說起時，那心，已是痛徹心扉。
柯賀熙鬆開了古妍兒的肩膀，他已經消化了她所說過的每一個字，他終於明白了古妍兒的變化，知道了她生不如死的表現。
原來，她深愛著的還是柯賀哲，即使是死，也愛，愛的那般的深。
所以，她才說，她想要來生……
那是因為她想要去見他，去見另一個世界里的柯賀哲。
拿起一根煙，柯賀熙走向窗前，他想要在吞雲吐霧中呼吸一下窗外的清新空氣，想要讓自己的腦子裡清明起來。
門，在他起步的時候被敲響了。
「進來。」古妍兒平靜的說道。
門開了，一個男子向她走來，他先是向手中的一張照片上謹慎的看了又看，然後再看看她，「請問，你是古妍兒小姐嗎？」
「是的。」
「你好，我是柯賀哲先生生前的私人律師，如果你是古妍兒小姐，那麼，我現在開始宣布柯賀哲先生的遺書。」
遺書……
該死的，他早知道他會死，所以，他給了她的遺言，而且，還早就擬好了遺書。
柯賀哲，好樣的。
恨恨的看著那律師手中的所謂的遺書，古妍兒想也不想的就搶了過來，還未待對方反應過來，她已撕成了一片片，就在柯賀熙轉過頭來與律師一起瞠目的望著她時，玉手輕揚，白色的泛著黑色字跡的紙片揚揚洒洒的就落了滿床，再也無法拼湊回原來的模樣……
「古小姐，你……」吳律師傻了，從沒見過哪個女人在還沒有見到自己丈夫的遺書的時候會是這樣的反應，難道是怕柯賀哲給她的遺產分少了？「古小姐，柯賀哲先生已經將他名下所有的財產都歸到你的名下了，難道……」
古妍兒倏的抬首，一雙眸子里是說不出的苦，就連眼神都是苦澀的味道，「吳律師，他的東西我不要，一分錢也不要，請你離開。」